第117章买田抢人
二十两银子,那可是五亩上等水田啊!
方德正怔怔地瞧着张笑笑。
罗家一直穷得可以,家里住的房子,还是老几辈人留下来的祖屋,破破烂烂的,只勉强能遮风避雨。
如今,老四才刚刚救了人,就有了钱。
这又是建房,又是买地的,手笔可着实不小啊!
无论是村里人,还是方德正,都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注在了张笑笑身上。
他们可不相信,穷了一辈子的罗家,会突然这么有钱!
而张笑笑此时,俨然已经成了财神爷了。
这一点张笑笑是不知道的。
她拿的钱是罗宇方给的,要怎么花,也是她跟罗宇方商议好的,至于银钱的来源,她是无所谓的。
方德正此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随即便万分庆幸。
眼前这女子可真是聪明得紧。
先用收养一事来探他的口风,才肯继续谈卖田卖地的事情。
若是就卿儿收养一事,他没有给予支持,罗老四一家怕是就要离开下洼村了。
这一出手就是上百亩的田地,在村里的赋税上,可是一大笔收入呢!
正事儿已经说完,方德正夫妻二人心中对张笑笑都多了几分看重。
这样聪明的女子,还有她身上散的那股淡定从容,也绝非一般人可比。
罗老四要买百亩荒地的事情,在张笑笑踏出方家院子的时候,便传遍了整个下洼村。
张笑笑的身份,也一时之间成为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猜测的热点。
在这几日中,张笑笑却只是带着卿儿在福伯家帮忙。
正月二十的时候,方德正亲自上门,将一百多亩田的地契交给张笑笑,顺道将剩下的十八两银子递给她。
张笑笑疑惑地看着方德正递过来的银子:“方伯,这是什么意思?”
方德正看似憨厚一笑:“除了买地的钱,还有中间打点的费用,剩下了这十八两银子。老四家的,你快些收好了。这房子眼看就要盖好了,你们还得给人家工钱呢!”
张笑笑一愣,随即轻笑着将方德正的手推了回去:“方伯,这钱您自己收好了。这些日子为了我家的事情,劳您东奔西走,又卖了不少人情。这大冷天的,给您买酒喝,暖暖身子。”
原本那二十两便是计划花出去的。
何况,他们要买田地,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剩下的就劳累了方伯成日家在外面跑。
他到底也是有些年纪的人了,大冬天的在外面东奔西走的,她也是不忍心的。
方德正看着手里的十八两银锭子,突然觉得这钱格外地烫手:“老四家的,这可使不得!你们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哪能如此大手大脚!快收回去!”
十八两银子啊!
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普通农户家,一年能收成五六两银子,就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且庄稼人大都是自给自足的,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这十八两银子,可够得上一家人十几年的开销了!
这钱,无论如何,他心里拿着是不踏实的。
张笑笑却不肯再收:“方伯,您这就是瞧不起我跟老四了!好歹我们也是有手有脚的年轻人,还怕赚不着钱么?您就收着吧!给家里添点儿米粮,也给婶子做两套衣服。到底是咱们村的里正,您二老穿得好了,咱们村面子上也好看不是?”
反正无论方德正怎么劝,张笑笑却是打定主意不收钱的了。
况且,如今卿儿收养的事宜还没有办妥。
她没有占别人便宜的习惯。
让人家帮忙跑腿,当然得给点儿辛苦费。这样人家干起事情来,才会更尽心尽力。
钱能解决的事情,她向来不愿意用别的方式的。
人情这种东西,一旦欠下了,便最是难偿还的。
她倒情愿叫别人欠自己的人情债!
话说到这个份上,方德正也不好再继续推辞,只得答应一声:“行!听你的。再过不久,你跟老四就要成亲了,到时候便是咱下洼村的人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
方德正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听在人耳中也还算十分动听的。
张笑笑笑着点头:“好!方伯放心,一定不会客气。过几日,还要请您来吃喜酒呢!”
又寒暄了一番,张笑笑才抱着卿儿,起身将方德正送了出去。
医馆中,这两日看病的人数比前些日子多了许多。
卿儿像个小跟屁虫似的,时刻跟在张笑笑的身后,软软糯糯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爷爷,您不能吃辣了哦!”张笑笑将抓好的药递了出去,卿儿便紧接着特意叮嘱了一句。
听到这话,抓药的老人笑得越慈祥和蔼了起来。
伸手摸摸卿儿小小的脑袋,点头答应:“好!听我们卿儿的。”
福伯见此,也扭过头,满意地笑着:“卿儿这孩子聪明,不过一月的耳濡目染,便已学了不少东西。倘若认真学习,只怕要比老夫这个常年浸淫医术之人,都要厉害咯!”
那抓药的老者也笑得很是开怀:“是啊!”
张笑笑低下头,看着站在自己脚边,只到自己大腿位置的孩子,也笑了起来,一脸的欣慰和得意,仿佛被人夸奖的人是她似的。
卿儿扬着小脑袋,一脸的纯真。
有人欣慰,也有人酸溜溜地说出一些叫人笑不起来的浑话。
方德正回了家之后,将那十八两银子交给自家媳妇。
听自家男人说是老四媳妇特意给他们的,方婶的眼睛都瞪大了。
一出手便是十八两银子,就算是富贵人家的打赏,也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啊!
手里捧着那十八两银子,方婶的手都有些抖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十八两银锭子收起来,忙催着自家男人:“老四媳妇是个懂事的,咱也不能落下了。你快去罗家一趟,把老四媳妇叮嘱的事情给办好了。”
方德正也是连连点头:“正是呢!我也是正有这意思。吃过晌午饭后便去,定要把那事办得漂漂亮亮才好!”
方婶却不满地催促起自家男人:“还吃啥晌午饭!这会儿便赶紧着去!办妥了,我给你烧肉!”
一听到“肉”,方德正的一双眼睛都亮了。
家里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尝到点儿肉沫星子,还是老四打猎送来的。今日媳妇突然说要吃肉,他肚子里的馋虫瞬间便被勾起来了。
方德正连连点头:“好嘞!好嘞!我这就去!这就去!”
方婶笑着目送自家男人去了后院。
过不了一会儿,罗家老大和她媳妇,便搀着老娘王氏跑到了医馆外。
正听见一群人夸奖卿儿如何聪慧,王氏当即便朝地上啐了一口:“不要脸的丧门星!天杀的贱种!见我家孙儿聪慧,便要抢了去!也不怕天打雷劈!”
众口铄金的夸奖声中,突兀地插进来这么一句话,顿时将原本热闹的气氛给冷却了下来。
好些日子没听见这声音了,张笑笑却不曾忘记。
她抬起头来,便见王氏正由罗家老大,和一个瘦瘦高高的媳妇搀着进来。
那媳妇看上去倒是低眉顺眼的。
这应该就是罗老大的那个媳妇吧?
张笑笑心中忖度着,便听福伯冷声道:“罗家的,你要骂街便去外面骂去,我这医馆里都是病人,若是有个好歹,你可负责的起?”
王氏此时一心想着张笑笑竟然买了上百亩的田地,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有那些钱,小儿子早娶着个城里的媳妇了。她的翠儿,也定然能嫁到大户人家当太太了!
越想,王氏心底便越是冒火,哪里还顾得上“不能得罪福伯”这一条。
况且,若是能要到那些银子,她就去镇上看病了,谁还在这穷山沟里?!
这般想着,王氏的语气便冲了起来:“分明是那个贱货在这里,才害了人,你咋倒讹上我了!”
王氏气呼呼地瞪一眼福伯,那眼中的嫉妒和愤怒分毫不加以掩饰。
都是这个老东西,居然不收留她,才害得她还得租房子住!还住在那破得遮不住风,挡不住雨的地方!
王氏越想越是生气,仿佛他们罗家的房子便是被福伯和张笑笑合谋一把火烧了的似的。
张笑笑冷笑一声,脸上虽然还带着淡淡的笑,但那双眸子中的光却分明已冷到了极致,似还淬了一层冰:“呵!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你了。分明是你在这里大吵大闹,我一句话不曾说,你倒来喊冤了?”
一个村里的人,谁不知道王氏是什么德行。
所以,此时听见王氏这番话,也都无动于衷,都按部就班地排着队,顺带看戏。
王氏一愣。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她突然甩开罗老大和老大媳妇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张笑笑面前,一把将早已躲在张笑笑身后的卿儿给拽了出来。
卿儿被吓得立刻便哇哇哭了起来。
张笑笑顿时回神,一把抱住卿儿小小的身体,一只手紧紧地捏着王氏的手腕,不让她拽着卿儿。
卿儿疼得哇哇大叫,珍珠似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滚烫的泪珠,直把张笑笑的心都给烫伤了。
有眼色的,早已悄悄跑了出去,去工地叫罗宇方去了。
“你做什么?!松手!”张笑笑怒斥一声,眼中的冷意越浓烈。
王氏冷笑,却依旧拽着卿儿的胳膊:“做什么?你强抢我罗家的孙子,还有理了?没天理啊!贱人抢人孩子,要我罗家绝后啊!”
罗老二本来是带着自家媳妇来看热闹的,此时正躲在人群里。
一听到自家娘说这话,脸色当时就难看起来了。
老二媳妇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当时就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狗娃子不是罗家的种?还不如一个野种不成?”
老二拉了拉媳妇,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老二媳妇抿了抿唇,到底没有再开口,只那一双眼睛中却写满了不满。
“呵!你这意思是,老二家的狗娃子没了?”张笑笑是不乐意说这样的话的。毕竟狗娃子到底还是个孩子,这话听来,却像是诅咒。
可王氏这番闹腾,那番话,显然已经是将她的亲孙给忽略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好心好意地帮人家增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