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三楼供佛的房间里,季德胜半躺在沙上,抽着雪茄,喝着红酒,从生意出现问题后,这里便成了他的避风港,每次心烦的时候他都来这里喝酒,到底是因为信仰,还是因为想表现的有信仰,或者是寻找心灵里的一份安宁,这种事季德胜自己也说不好。
他这天又喝了不少,两瓶红酒见了底,因为喝多的原因,他的目光有些涣散,黝黑的脸上泛着猪血一样的红晕,佛像前的长明灯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疲惫多了几分邪恶,那一小撮山羊胡须微微抖动了几下。
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在等着一个电话,关乎到自己生意和将来的电话,也关乎别人生命的电话,一双瘦的皮包骨头的手,手指不停的敲打着转椅扶手,出有节奏的哒哒的声音。
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两佛乐结束,电话终于响了,他这才调低了音量,抓起了电话。
他明明知道电话会响,但还是紧张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在电话响了四声后,他接下了按听键,他知道对方要说的是什么事,可他还是假装什么事不知道一样地问道:
“什么事?”
“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等你了,什么时候能动手?就你一句话了。”
电话的另一头的人说道,那声音很兴奋,似乎是刚嗑过药。
季德胜放下了酒杯,站了起来,将手机夹在脖子上,上了三柱香,长长的叹了口气,双手合十作揖道:“好,我知道了,定下来,我就通知你。”
“好,我等着你的信息,别让我等的太欠了。”对方说着,电话里传来的女人的声音。
季德胜挂上的电话,随后念慈就进了屋子,她把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供桌上,冷冷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早就认出了他?你知道他就是林永孝的弟弟对不对?为什么叫他来?”
“我看照片的时候并没有认出来,直到见面我才认出来的,对不起,我知道你……”季德胜犯了错误一样的望着念慈,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念慈看季德胜说的并不像假话,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怪你,其实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已,明天带我去工厂,我想这一个月,我还是不要见他的好。”
“他认出你了吗?他什么态度?”季德胜问。
“他认出我了,不过他说他会尽力保护贝贝,我看他说的不像是假话,我对他还是了解的,不像他哥哥一样势利。”
“那就好,这样吧,我跟阿姨吩咐一声,我们明天走。噢,对了,我给贝贝找了钢琴老师,是花都最好的,过两天就送她去学琴,你觉得呢?”
“好。”念慈淡淡地说。
自己以前的男朋友的弟弟给自己的女儿做保镖,这无论如何不可能让她有多高兴,可是为了贝贝,她也只有如此了,关于风筝落地的事,她记忆尤新,能用石头在那种距离打到树枝的人物,可不是随处可见。
季德胜笑着将念慈抱在了怀里,那样子,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念慈忽然想起了林永孝,心里一阵难过,她推开了季德胜道:“我今天有点累。”
“你不会是因为看到了他的弟弟才这样,你还是忘记不了对不对。”
季德胜凝视着念慈,试图从念慈的眼中现点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念慈依然是不冷不热的样子,没有表情的表情,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德胜猛喝完杯中的酒,出了口长气,似乎很无奈,但眼中却多了一丝很难被人察觉的坚定,那是一个人下定决心做一件不知道该不该做的事时特有的目光。
保镖房间里,林永仁合上了圣经,回头望着笼子里四下张望的可爱鹦鹉。哥哥的前女友的女儿让自己保护,找自己的人是把他说成烂仔的刘慧敏,是让王龙伤自己的人。
他心说,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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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普通人来说,十二点是休息的时间,可对于花都朝九晚五的那群社会精英来说,才是真正开始生活的时间。
大大小小的夜总会,KTV,迪厅才真正开始了属于它们的时间。
群魔乱舞的四沣夜总会,这样的夜总会,在花都这种繁华的大都市,算不上有多大,顶多数个三流,可是这里的热闹绝对不压于任何一个大的夜总会。
从政府对黄毒赌打击力度增大后,很多有点档次的夜场都实行了VIP制管理,这里也一样,实行的VIP制,普通人绝对进入不了的,就算是警察,如果没有VIP卡,又没有搜捕令,也别想进入。
因此,这里对于寻欢作乐,那些暗中交易的人,则是一个小天堂。
夜总会的三楼,刘慧敏把酒杯放在吧台上,一个服务员急忙帮他倒上了酒。
他晃着杯子,在电话里讲道:“田哥,你那边怎么样最近?姓刘的已经说好了,随时可能给我们电话。”
“放心中,就等你一句话了。”
“人靠的住不?”
“百分百,都是兄弟会的人,高志飞的人已经联系上了,都是真家伙,你放心,别说他手里有两下子,有十下子也没用。”对方很自信地答道。
“那就好,等我电话。”
刘慧敏挂掉了电话,喝掉了半杯酒,紧接着,他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在电话里讲道:“顾叔,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放心,保证办的漂漂亮亮。”
“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顾文章严肃地语气说道。
“放心吧顾叔,我能有今天,可全是你帮忙的,我能把这事办不好,那我怎么对得起您老人家。”
“行了,说好不如做好。”顾文章回了句,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刘慧敏这么快成为律师,几场经济纠纷官司能打的那么漂亮,让他上位,顾文章可是没少帮忙,黑的白的可都用过。不过刘慧敏心底里可并不感谢,利益驱动下的友谊,总是脆弱的。
他看了眼电话,骂道:“死老东西,要不是看你还有用,老子早不理你了,挂我电话,去死吧。”
刘慧敏被穆彪他们打的不轻,脸上的伤还没有全好,因骂人牵动了一下,痛的咧开了嘴,他望着大厅里,看到了一个丰满光腿的女孩,忽然想起了金香香,他没有得手的一个普通小护士。
关欣那种女的,他不得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但金香香,让他觉得很失尊严。
他一想到让自己失去颜面的人不久将会死于枪下,他的心情畅快了起来。
他推开了包厢的门,在一个正在跟人接吻的女孩的臂部拍了一巴掌,很潇洒地笑着:“好有弹性。”
女人嗲怪地叫了一声瞪着刘慧敏,在刘慧敏的胸口砸了一拳头道:“刘哥,你真讨厌。”
抱着女人玩的男人笑了一下问道:“刘哥,今晚准备带几个回去?看你最近都没怎么来玩啊。”
“现在还不知道,等一下看心情了。”刘慧敏对男人挤了下眼。
女人在刘慧敏和他的哥们中间不过是玩物,就像黄世仁说的,女人如衣服。事实上这里玩的女人,在他们的眼里,比衣服还轻贱,只要有几个钱,就能搞定。
包厢里,DJ音乐震耳欲聋,刘慧敏扭了扭脖子,带着绅士才有的笑容,每经过一个女人,总是来点小动作,引来一阵阵的嗲怪叫声,男的也对他恭维有加,刘慧敏感觉自己像个王子。
事实上在这群人中,他确实是个王子。在这里,他是太子爷,可越是这种优越感的存在,越让他觉得金香香的拒绝让他受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