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娘看着江夏满脸的无辜茫然,掩着嘴笑的俯仰不已,好一会儿才止住笑道:“你呀,真不知怎么说你,你如今在京城的名声可是叫响了,居然自己还不知道。”
“什么名声啊?大姐别逗我了,赶紧告诉我呀!”说着话,江夏心中疑惑又焦急,上前拉了徐慧娘的手,恳求道。
“哼,这会儿跟我叫大姐了?不叫大少奶奶了?”徐慧娘斜睨着江夏,一脸挑剔和嫌弃。
江夏心头一动,连忙堆起满脸的笑来,“大姐姐知道我牛心左性的,别跟我计较呀,饶了我吧!”
“你呀,就该吊你几天!徐慧娘伸出一根指头点在江夏的额头上,气哼哼咬牙恨声说着,在江夏一声声恳求讨饶中,这才哼了一声,开口道:“看你终于转过劲儿来,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嗯嗯,就知道大姐姐大人大量,不会跟我计较!”江夏连忙戴高帽奉承。
徐慧娘斜睨了江夏一眼,这才笑道:“你如今可是被称为‘送子娘娘’呢,说是,只要你给看看,四十多的老蚌都能怀珍珠!”
江夏愕然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道:“只是碰巧了赵家婆媳一起有孕,这,这跟我有啥关系?”
徐慧娘掩嘴而笑,眼睛弯弯,眼光狡黠如偷了鸡的狐狸。
江夏目光微闪,嘟嘟嘴也跟着笑起来:“真是的,想要沾我送子娘娘的福气,也得先上贡呀!上来就拉拉扯扯,捏捏摸摸的像什么嘛!”
她这么一撒娇卖痴,徐慧娘更是笑颜如花般绽开,整个人都舒展起来……
江夏偷眼打量着,心中暗暗感叹,徐慧娘为了给景家生儿育女,几乎搭上性命去,而且,经过那一场大病,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来,身子却受损严重,调补了这两三年,刚刚有所起色,只是容颜却明显地苍老一些。
如今,景谅以二十四岁年纪高中进士,又有景妱娘景皇贵妃的关系,可以预期的,景谅的前程是一片光明,自然有不少人就开始打起了如意算盘,恐怕送美婢、歌伎的,甚至将自家女儿送上来做妾的,都少不了。
眼看着男人壮志得酬,前程似锦,对于女人来说,脸面上有光,日子却不一定好过呀!
徐慧娘引着江夏出来,打的借口是转天景家转天搭台子唱戏、开席待客,徐慧娘叫着江夏帮她来看看准备工作去。
两个人说笑着来到了后院不大的花园子里,徐慧娘指着右手边的紫藤花架道:“我盘算着将席开在那边,戏台子就搭在中间的假山敞轩上,届时四下里的门都打开,稍加整理就是个戏台子……索性也就是唱几出折子,也不演什么大戏,倒是能够将就了。”
江夏四下里看看,觉得紫藤花架下开席倒是别致,只是……“大姐姐可想过,若是下雨怎么处?”
“今日看天气挺好,倒是没想下雨的事儿……你指定是有法子,快说出来听听。”
江夏笑着摇摇头,往日总觉得徐慧娘傲然任性,大概经过了一场生死,又长了几岁,这性格脾气上没了傲然,也收了些任性,倒是开朗爽直,容易相处起来了。
江夏握了握她的手,笑道:“大姐姐别着急……我那边倒是有些搭棚子的竹竿子,让人先把架子打起来,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工夫。然后备下一些稻草苫子,若是下雨,只需人一拉绳索,就能将草苫子,紫藤架,立时就能成为稻草玄廊,质朴有趣。若是嫌稻草粗劣,还可以用蔺草席子,那个垂下来,就只剩质朴,绝无粗劣之嫌了。”
“哎呀,这注意妙呀!”徐慧娘拊掌赞叹,一边催着江夏吩咐了人去,庄子上唤人来搭架子。
一面,徐慧娘又说起厨子和说书先儿的事,江夏等她说完,直接一口应了:“你也别急了,景大哥也知道四喜楼有咱们的份子,用个把人容易,打个人去说一声就是了,哪里就让你这么为难去。”
徐慧娘看了江夏一眼,略带了一点尴尬道:“京中人多知道四喜楼与肃王有关联,妱娘在宫中,我们不得不……”
江夏脸上的笑容微顿,随即道:“厨子,我那边的枝儿丫头倒是能够拿的出手,说书的先儿,你干脆别着急找了,只请几个小唱来唱几出戏热闹热闹好了。”
景家要连续宴客三日,江夏又道:“第一天就折子戏,第二天,我从天津卫给你调两个说书的先儿过来,也就周全了。”
徐慧娘听得这一番安排,周到齐全,哪里还有不欢喜的,自是连连道谢不迭。
两个人在花园子里转了一圈,绕回来,前面一拨贺客走了,又来了两位新客人,却是宁侯夫人汪氏和吏部尚书夫人林氏,这两个人乃是姑嫂关系,出门见客也相约同行,看得出关系处的极好。
徐慧娘和江夏进门,自然要给两位夫人见礼问候。
林氏没什么往来,宁侯夫人倒是因着林贤娘的关系,江夏见过两回,如今见了,宁侯夫人直接将她招呼在身边,笑着询问:“这一去又是一年,好不容易回来,就赶着把礼完了,这是正经大事,可不能再耽搁了……”
一听这话,江夏就知道,徐襄说的请宁侯为媒的事,已经与宁侯说过了。不管平日如何从容大方,说起婚事来,女孩子总不可避免地有些羞臊,这会儿她虽然神情还算镇定,脸颊上也不可控制地飞上了一层嫣红。
微微垂了头,江夏笑道:“劳夫人操心挂记了!”
汪夫人满脸和蔼,笑着道:“明后日,王夫人的喜酒我是要来讨一杯喝的,届时,咱们娘儿俩好好说话。”
江夏自然点头答应着,话题一转又问:“我刚听说,睿王妃得了个小郡主,可喜可贺。”
提起睿王妃,汪夫人脸上的笑意不由地加深了些:“是个厉害丫头,这才三个月,就认得人了,见了我就笑……”
“那可真是早慧的很!”江夏笑着道。
旁边林夫人突然叹息道:“只是王妃似乎有些伤了身子,这些日子看着憔悴了许多……我知道王太医与王妃交好,若是有了工夫,还请王太医去睿王府,替王妃诊治调理些个才好。”
江夏自然不会拒绝,一边答应着,心中却暗自疑惑,她听说了睿王妃生产很是顺利,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就生下了小郡主……难道,林夫人所言睿王妃‘憔悴’,另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