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江夏略感意外的是,宋抱朴表现的却相对镇定,眼中有担忧,却并不浓厚。
“难道,肃王爷有了小鱼儿的讯息么?”
宋抱朴却微微叹息摇头,引着江夏重新上马前行,走出一段距离后,方才缓缓开口道:“鱼儿的安危不用太担忧,想那巴林还不敢对她怎样……倒是孩子……”
江夏默了半晌,转而一笑道:“是我不好,招惹肃王爷忧心了。其实,据我所见,扎昆所部之兵力还是不错的,即便和林失手,珂林贝尔城却仍旧隔着大几百里,怎么就那么容易出什么事,呵呵,是我杞人忧天,也不一定!”
宋抱朴看了她一眼,勉强一笑,随即转开话题去,寻问了江夏一路的行程,又简单介绍了肃州的展,渐渐情绪好转放松了许多,最后笑着道:“如今,你在这肃州可是最神秘的一位,我这肃亲王,想要用地也要跟你打商量呀!”
江夏带着马缰往赵赫身边避了避,一脸防备看回去,惹得宋抱朴无奈地苦笑摇头:“干嘛躲那么远?”
江夏防备地看着他,摇头道:“肃王爷,我怎么觉得,你是要打算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呀?”
宋抱朴看看赵赫,报以一声苦笑,连连摇头道:“原来,我至于有那么不堪么?!”
“原来是不会……”江夏随口就说,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打住,再抬眼看,这回不光宋抱朴苦笑,连赵赫也只能失笑了。
几个人也算是老友重逢,自然要聚一聚,叙一叙别情。
也没去新建的肃王府,就到了四喜客栈里,宋抱朴和赵赫喝了两杯茶的工夫,江夏去到自己专用的院子洗梳了,换了一套干净的半旧湖蓝色春袍回来。
因着去塞外漠北走了一遭,风沙粗粝,江夏的皮肤略略有了些淡淡的小麦色,衬着这一张脸,还有她越从容自如的行至,更是雌雄莫辩,却也更是俊美至极中,透出一派洒脱磊落来,看着这样的她,不仅宋抱朴,就连赵赫都有一刹那的晃神。
四喜客栈这个房间里,依得是古制,起了矮榻,席地矮几。江夏这个懒人在,又加了数个大靠枕和一些小抱枕、靠垫之类,若是相熟的同性朋友,大可或卧或躺。当着宋抱朴和赵赫,少不得江夏还讲究些,只能拉过一只大迎枕来倚着,自顾自地捏了杯葡萄酒喝着。
经过一年多的培育,江夏在肃州城外圈的地,除了大片用于种植甘草黄芪外,还建了石榴园和葡萄园。特别是葡萄,如今已经扩展到了十多亩,去年有一部分老藤挂了果,都按着江夏的吩咐酿成了酒。除了正常的葡萄酒,还尝试把几株肉质紧实的葡萄留了果,霜冻后采摘,酿了一小桶冰葡萄酒!
她这会儿喝的就是这个。
因为用的葡萄品种不是太明确,这酒出来之后,味道和口感也非常丰富,酒液呈现淡淡的石榴红,盛在薄胎白瓷酒杯中,映衬的极为漂亮!
抿一口,让酒液在口中打了个转儿,江夏细细品味着,片刻抬眼看向宋抱朴和赵赫:“你们也看着我喝,你们也尝尝,虽然不能说多好,却也能将就喝了!”
赵庆就在下手小心伺候着,听这话,连忙询问道:“主子,可是酒酿的不好?若是不好,咱们再寻旁的师傅去……”
江夏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酿造的问题,乃是葡萄品种还不够好,另外,酒酿出来之后要储存,储存的时间和条件,能够影响酒的口感,甚至能够成就一种美酒佳酿,也能够毁了本来不错的酒!”
赵庆忐忑道:“那这个……”
江夏微笑着颌:“还不错,酒桶什么都是新的,难免有些生涩味道,这个急不来的!”
能得了个‘不错’的评价,赵庆已经很满意了,脸上的紧张褪去,转成一片欢喜:“主子,石榴园子今年大概也能坐果了,到时候也按你吩咐的,酿一些石榴酒试试!”
江夏笑笑:“不管是葡萄还是石榴,不急着出产,咱们的园子要好好养着,养好了树,自然不愁没果子!”
赵庆连连点头应着,随即就被江夏打下去了。
这边宋抱朴和赵赫一人品了一杯葡萄酒,赵赫就换了白酒,宋抱朴还要喝,江夏却只给他倒了一杯,剩下的再次封存了起来:“你不用嫌乎我抠搜,剩下的我也是给你留着的,以后每晚睡前饮一杯,能够舒筋活血,养心安神!”
赵赫在对面叫:“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江夏懒洋洋看他一眼道:“你从此不喝白酒,我就送你!”
赵赫被堵的没了话说。
江夏又道:“你平日多去校场操练,身体状况极好的,也就不需要这些。”
转眼看向宋抱朴,江夏道:“倒是肃王爷操心劳神多,又多案牍之累,如今尚且不显,时日久了,极易导致气虚神亏,早一点调补着……以后早晚,王爷也要每日走动走动,骑骑马,活动活动筋骨才好!”
宋抱朴目光柔软,连连点着头,今儿微笑道:“之前,你不在,都没人关切这些;还好,你回来了,以后有你管着我,我自然不必为身体费心了!”
赵赫正低头饮酒,听闻这句话,手中酒杯一抖,一杯酒撒了近半出来。
江夏也是为之一愕,下意识地垂了眼,将眼中的错愕和防备掩住,略略一顿,才重新抬起眼,看向宋抱朴道:“看看,看看,之前还嫌乎我防备你,这么会儿功夫,就开始谋算起我来了!”
宋抱朴对江夏的指控略感意外,讶然地望着她道:“怎么就成谋算了?”
江夏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懒散地饮了一口酒,这才缓缓道:“不就是提前买了些地嘛……那啥,你想要,还拿原先我买地的价钱赎回去好了!”
这番话说下来,宋抱朴又是一阵苦笑。赵赫却在宋抱朴看不见的方向,朝着江夏比了比大拇指,满眼笑谑畅快。
好,好,太好了!肃王爷想人使绊马索,却没想到,差点儿自己掉进坑里去!江夏这话挖了好大的坑,肃王爷是跳难受,不跳更难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