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长福以金银开道,打听了小半个时辰,倒是让他打听到了徐襄一行人的关押所在,就在福山卫的军营里关着呢。一听军营,长福就有些慌。不论什么地方的军营,可没有给你讲理的,而且,军营中各种污烂事儿他听得多了,原来只当新鲜事儿听听,有时候还会跟着哈哈一笑,如今自家二爷进去了,可就半点儿笑不出来了。
他匆匆忙忙往回就走,寻长贵商量拿主意去。
长贵收拾完了屋子,正站在街门口伸长脖子望眼欲穿呢,老远看着长福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往后看,竟然没看见其他人,长贵就意识到不好了,连忙上前几步,揪住就要开口说话的长福,往路旁的僻静处避了避,这才开口道:“怎么回事?二爷呢?”
待长福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长贵皱眉沉思半晌,方道:“你跑了半日,也累了,回去歇歇,我去看看,能不能进去,不能见上,至少打点一下,不能让二爷遭了罪去!”
长福连忙点头,又道:“我也不累,不如我们一起去!”
长贵见长福一脸忧色,回去也待不住,反而更打熬的慌,于是道:“这样,我们分头走,你再去打探打探那个‘使者’,看能不能打听些消息……”
说到这里,长贵略一停顿,道:“若真如你我猜测还好,若是……那位重新派了人来,咱们爷就怕不好脱身了。”
听长贵这么一说,长福也是一个激灵。
他跟着徐襄在京里两年多,早已经不是当初临清城的小子了,对于官场倾轧、帝王权术也多有见闻,也知道,自家二爷原先备受先帝信重,怕是不容于新帝,这才自请出京……谁知道,那位九五之尊是不是就此放手呢?君心难测啊!
两个人商量妥当,约定申时末回来会合,就分作两路,各自大厅活动去了。
等两人重聚,长贵有些收获,虽没见上徐襄一行,却上下打点了,还送进去一条半旧的棉被——他没敢送皮裘什么的,怕到不了徐襄的手上。
长福却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只打听到那位‘使者’一行二十几人,护卫十余人,有管家有丫头随行,也果如守卫老兵所说,带了丰厚的珠宝绫罗御赐之物。又据一名兵丁所言,他远远地见了那使者一面,据说极其俊美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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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进山,前两天不太顺,第二天晚上,从那几个护卫在水中出现了意外,接二连三地就把所需的东西找全了,也算是苦尽甘来。就这样,江夏回到福山卫,也已经在山里呆了六天五晚,而此时,徐襄已经在牢里呆了两天两夜了。
江夏这一趟满载而归,心情愉悦,回到卫所将所有的人交待程琪和沈琥,痛饮庆功,不醉不归。
福山卫地处极北,稍有官差往来,也没有修建驿站,江夏一行就住在卫指挥使衙门的跨院中。
这一去好几天,江夏回到卫所,自然要去见过主人。
福山卫指挥使赤术自然要询问进山的情况。
江夏笑着道:“初始不太顺,后边略有些收获,也算是满意而归了。”
说着话,江夏将自己进山捉的几只红米羊拿给赤术看:“这是此行最大的收获,有了它,也算不虚此行了!”
赤术看着瓶子中巨大的米羊,也露出一抹疑惑:“此物就是看着大些,就是些蚁虫罢了,难道还很珍罕不成?”
江夏摇头:“对于我,这些东西千金难求。对于将军您,却大概无足轻重了,毕竟,您守着偌大一片林子,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想用多少就有多少,我这一趟,千里迢迢,行程数月,却是满腹艰辛呀!”
赤术也释然而笑。也是,这东西山上有的是,想用多少没有,真不知道这南蛮子弄这个有什么用!
寒暄一番,江夏把自己配制的两粒药丸子送给赤术:“这是我路上赶着做出来的两粒丸药,乃是熄风定惊之药,中风、经籍拘挛者,服之有效。”
说起骑马打仗来,赤术谁都不怕,但说起写诗作文章、诊病制药这些细活儿来,关外相对关内就正自叹弗如了。江夏之前已经送了丰厚的礼物。如今又送两个丸子,还特特说明是用进山所得的药材制作而成,赤术自然心满意足,道了谢。
之后,赤术话题一转,说起两日前,守卫盘查往来人员时,拿住一队人马,竟然自称也是大庆朝廷派遣的使者,赤术向江夏提起这个话题,就是想着质询一声,好确定对那些人的处置。
江夏很是意外,下意识地想否定,却在转念后,改了主意,道:“据我所知,年前八月,朝中确实派过一道使者,至此已经半年有余,难道竟是他们?”
江夏这么说着,心里暗暗合计,自从遇上沈琥,沈琥称徐襄早就离开海西,往努儿干来……这一路上,她就再也没有徐襄的信息,之前她只以为,是自己到处流连,行程不定,错过了讯息。如今,仔细一琢磨,还真有可能是徐襄一行被困在了某处,延误了行程!
“赤术将军,如果方便,能不能安排让在下见一见那位‘使者’,谁是谁非,是真是假,也就一目了然了!”江夏琢磨一回,向赤术请求道。
对于这些南朝人,赤术并不怎么在意,当然,江夏‘礼’数周全,他自然也就拿出些耐心来对待。此时,对江夏的见面请求,赤术也并不在意,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就答应了下来:“好,我这就打人带江大人去见一见!”
一旦想到可能是徐襄,被扣押了两天两夜,江夏心中难免焦急起来。她匆匆起身,谢过赤术,跟着赤术的一位随从出了指挥使衙门,上了马,就要往军营那边去。
有赤术的随从引路,江夏自然是一路顺畅,军营门口的守卫问都没问,就陪着笑脸,拉来门口的拒马,让一行人进去。
江夏催马正要往里去,突地从旁边窜出一个人来,一面去拉江夏的马缰,一边呼喝:“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