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给的打点十分丰厚,万意畅通无阻的见到了江家小姐。
万意到牢房的时候,这位江家小姐倒是睡的鼾声四起,十分香甜,这倒令万意有些意外。可是也许只是浅睡呢,万意的脚步声刚刚响起,她就忽然坐了起来。
万意去了斗篷,露出一张稚嫩的小脸来,江傾似乎很是失望。
“你在等什么人吗?”万意见江傾见到她是一脸失望,更是转身就要继续睡去,于是出言问道。
万意看江傾躺在了牢房角落的稻草上,似乎对于她这个陌生人并不好奇。看她侧躺的姿势,犹如连绵起伏的丘陵,高高低低,该高的高,该低更是深深的凹了进去,这身段真叫人羡慕。虽然只是刚刚一瞥,可万意还是注意到了江傾的面容,一双狐狸眼睛微微上挑,尖削的下巴,这若是在现代便是十足十的美女,可是在古人看来却是不够“庄重”这是会勾人的狐狸精。
怪不得江傾都二十二岁了才成功嫁出去,那般面容可不是“大妇”选,走出去都要被人骂成狐狸精的,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有些淡淡的小点儿,可若是敷上一层白|粉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对于这点瑕疵,青牛也打听了过来,这让万意对青牛的能力很满意。据说这是因为江傾小时候出过天花,那脓包破了就在脸上留下了痕迹,虽然命是保住了,这张脸却是花了。
不过令万意奇怪的是好像江傾身边的一个丫鬟也得过天花,会是巧合吗?
又好像那与那个张三少爷想要非礼的丫鬟是同一个人呢?
“你在等鸯蕖吗?”万意的话成功引起了江傾的注意,只见她缓缓转过身来,眼睛瞪着万意,“她怎么了?”
反应这么大,看来她试探对了呢。以前的万意是从来不会从那方面想的,可如今她却觉得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江傾竟然能下狠手“阉”了她自己的丈夫,显然是对他毫不在意的,那她真正在意的是谁呢?又为什么宁愿去坐牢也要下如此狠手?江傾出身书香门第,她显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那么她是在保护谁呢?
丫鬟小姐,看来很有意思呢?
如果说江傾十四岁初通人意,那那后来的慢慢长夜是谁陪她度过的呢?
答案显而易见。
万意可不认为如果仅仅是一个丫鬟下人就能让她冒这么大的险,因为她大可以把丫鬟藏起来,或者不再录用,犯不着如此狠绝。除非那人对她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在什么情况下会昏了头失了心,做出这般“疯子”一般的举动,万意显然有过深刻的体会。
“那会令你失望的。”万意想了想说道:“你确定要听吗?”
江傾不认识万意,也不知道她突然冒出来找她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一点她的娘家已经放弃了她,她这次生不如死,可她不后悔。只是遗憾,她没有等到她想要见到的人。即便如此,即便伤心难过,还是想要知道那人的消息。
“你快说,鸯蕖怎么了?”她为什么不来看我。
看江傾这幅急色的样子,与之前的冷漠简直天差地别,万意突然有些同情她了。明明有着如此美貌,却被人诟病,真心实意对待之人却在落难之时远走他乡,万意有些后悔了,她突然不想那样做了,不想利用江傾报复那些清流名士了。
她现在只想单纯的帮她一把了,因为怜悯。
“她已经嫁人了,在你进牢的第二天,如今已经跟着她的夫君远离河内了。”万意的话轻飘飘的,可对于江傾来说却有万金重。
江傾有些神魂颠倒,“我不信。”她突然疯了一般冲着栏杆外的万意大吼大叫。
“你会信的。”万意的回答依旧不疼不痒,“因为那人是韩五。”万意想江傾事先总会知道些蛛丝马迹吧。
“小姐,能把韩大哥调来作护院吗?”
“为什么?”
“听说她家中老母生病了,无钱医治,护院的薪金能多些。”
“江傾你这个贱女人,说了是她先勾引我的,你天生一副狐媚相就连身边的侍女也不规矩。”
江傾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她想到小时候,鸯蕖得了天花,要被府中扔出去,她偷偷跑去照顾她,结果自己也被染上了天花,可她却从未后悔,因为她终是救下了她的命,“鸯蕖,说好了你要一辈子陪着我的。”
对于江傾的痛苦,万意似乎并没有多大感觉,她近乎麻木,因为这对她来说甚至是不值得的。
“你想要去死吗?”万意蹲下身子透过横栏,温声问道,那温声细语说不出的温柔来,只是说出的话却并不是那么温柔。
“如果你死了,没有人会为你流一滴眼泪,你的尸骨会被随意丢在郊外,或许会被野兽蚕食也许会被日晒雨淋,千年之后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或许死亡会是一个明智之举,因为至少说不定会有人因此欢呼。”
万意忽然加重了语气,“你死了,而你的仇人却左拥右抱站在高处吹着凉风喝着美酒,看着你的残骸开怀大笑。”
“这便是这世间的道理。”
江傾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万意灿然一笑,这一笑简直令百花失色。那嘴角处的鲜血如胭脂一般艳丽。“小姑娘,你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去死。”
“虽然你的提议很动人,可我却并不以为意呢。”
万意看了看江傾,只见她眼底除了平静便什么也没剩下,真可惜呢,竟然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平静。万意抬腿准备离去,江傾却忽然叫住她。
“你来不是为我赎身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走?如果要走,先把银子留下。”
万意十分无语的回头,“你怎么说的跟我是个嫖|客一般。”,“再说,你我互不相识,我为什么要为你花钱。”
“万小姐,你很不诚实呢。虽然不知道你小小孩子,哪来那么多爱恨情仇,不过看你的样子,倒是很有趣呢。我想活着看你打算怎么活着?”
“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站在高处喝着美酒吹着小风,还是只会在我这里自欺欺人。想必那一天,会很有趣吧。”
万意皱眉,现在她有些看不懂这个江家小姐了,按理说知道了生在自己身上那么悲催的事,她不是应该超级超级痛恨那些人吗?比如那个鸯蕖,比如整个江家,又或者是那个什么韩五。可她却好像并不在意了的样子,就像是死了一个人,然后她哭了一场,然后第二天就忘记了关于那个人所有的一切一样。
没有恨,也没有爱。
却只想看她(万意)怎么活?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倒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事。”万意并没有问江傾怎么认出自己的身份来的,聪明的人往往能够从蛛丝马迹中追踪到事情的真相,只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不愿意去猜疑了。
“我可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二百两可一点都不贵啊。”江傾在万意身后喊道,万意却突然生出一股:二百两你买不了吃亏,二百两你买不了上当的错觉来。赶紧加快了脚步,想要远离这个已经“超凡脱俗”的江小姐来。
“你这样跟个老鸨拉客有什么分别?”万意实在不愿意承认她输了气场呢,终是忍不住讽刺道。自重生以来,她好像越来越毒舌了呢。
“好啊。”
万意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江家大小姐,书香门第出身,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大小姐竟然愿意去当妈妈桑。
不过,好像自家清越坊就缺这么一个人才啊。
有头脑,有才艺,还受过情伤,简直太合适了有木有。
万意再回头,看向江傾的目光已然充满了笑意。人才啊,能这么快就找准自己的定位,不错不错。
江傾被万意看的毛骨悚然,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啊?
“小姐,时辰差不多。”青牛匆匆赶来,催促道。
“嗯。”万意点了点头,带上斗篷重新隐没在了黑暗里。
*
“王爷,王爷。汛期来临,我们得早做准备啊,万一……”武裎冉顶着一对黑眼圈,在衙门里听着那些官员喋喋不休的报告。
只是听到这里,才有了动静,“万意,你说什么万意。”
官员不知哪里得罪了王爷,被他这般呵斥,冷汗连连直下,斟酌着用词说道,“属下,属下是说,万一……”
“本王说了,不准再提万意。”
“是是,下官知错了,绝对没有万一。”
“你……”武裎冉愤而离去。
武裎冉从衙门回去,忽然见到那“意园”的牌匾,突然又不想进去了,转身就欲离开,瑶琴正好从门内出来,见到武裎冉立刻叫住了她,“王爷,您那日带回的姑娘非要吵着见您。”
武裎冉疑惑不解的问道:“姑娘?谁啊?”
阿三在旁边听后立刻回道:“王爷,就是清越坊门前那个阮太傅的孙女。”那个时候武裎冉也没有话,那女人又一直吵着要跟王爷回府,想着她既然是阮太傅的孙女,阿三便自作主张把人带了回来。
武裎冉:“哦。那清越坊可是万家的产业?”
阿三:王爷您的关注点真的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