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楼里,越南川和明宗帝具体谈了什么,后又听吩咐做了何事?这暂且不论,只说凤宁兮送别越叔叔,领着丫鬟下人西跨院——如今安怡的住所而去。
当然,安府嘛,虽然名义上属于安百年,可实际呢,人家安家财大气粗,区区个宅子,哪怕是洛阳繁华地段的豪宅,亦是毫不在意,早在安怡携凤宁兮进洛阳的时候,安百年就大撒手,把这宅子送给安怡了。连地契都更改了。这诺大一间宅子,早就归在安怡名下了。
就连凤宁兮,都是在这里出嫁的。
做为主人——安怡既打算在洛阳长住,等闲一,两年进回不到北地。毕竟她要等女儿女婿——并虽然已经勾搭成了,然还不想给名份的老情人一块儿,那一时半会儿的,她回不到北地。自然要修整安府,好住的爽快点儿。
毕竟,哪怕经历了绝望的婚姻,憋屈的二十多年。但在物质方面,安怡是真心一点委屈都没受过,绝对的躺着金,穿着银,等闲公候王爵家的女儿都没她过的富贵。
她年岁也到了,膝下女儿都成亲,宅子又是自个儿的,就不讲究什么和离女不能住正院,自家宅子还得委屈偏房之类的。人家安怡就妥妥的住在正院正屋,也没谁讲究什么,就是往常凤宁兮和宋蓠一块儿回来拜见岳母长辈,太晚了留宿都是以晚辈自居,住在东院儿,没个抢了‘老夫人’的正宅,然而……
如今情况却是不同了,明宗帝——人家堂堂大明皇帝住进来了,哪怕为了隐藏身份不好露面儿吧,人家地位在那摆着呢,挺大老爷们委委屈屈缩在画楼就算了,那是因为实际困难暂时隐忍,不好太光明正大,但……皇帝都住画楼了,你主子家……难道还敢住正院吗?
安怡商户人家,又是西北候府那等将阶层贵贱看得比性命还重的人家熬了二十年来,骨子里被潜移默化,还挺重视这个的,尤其……那可是皇帝啊!!在位哒,活哒!!哪怕如今是个半残呢,打眼儿看起来都觉得肝颤儿,无比实趣的,自明宗帝住进安府的头一天开始,安怡都没用越南川说便非常自觉的让出了正屋……
都没说接着住正院儿,而是直接去了西跨院儿,连东边儿都没敢沾!!
毕竟,自古以来以‘东’为尊,明宗帝进了安怡后,都住花园子里的画楼,安怡又怎么敢自故自大的尊之以‘东’,事实上……如果不是明宗帝看在儿媳妇的面儿上话‘无需太劳动,朕随意些,亲家且自安顿’,安怡都想直接住到大北边儿的偏僻小院儿里,且躲得远远的呢!!
对此,凤宁兮也是赞成的。
反正安家富贵,整个府抵就没一处建的不好的。所谓从正院搬出来住西跨院,看起来似乎是有点委屈——好端端自个儿家里给轰出来了。然而实际上呢?算什么啊?安府的西跨院只比正院少两间屋子好不好?整体建筑根本没差多少,安怡该怎么活还怎么活,生活质量半点没下降,还闹了个好名声儿,这有什么不好的?
西跨院——因女主子住进来,特特修整了一番。尤其,因着宋蓠还在宫里,宴北王府便只有凤宁兮一人,洛阳如今局面还不好,且,最重要的是,王府里多是内务府的人,哪怕凤宁兮已经借事筛过好几回了,亦难免有所遗漏,反正宋蓠不在,她一个女人家,除了紧锁院门之外,本能反应就是投‘娘家’,洽巧亲娘又在,她便每多住在安府……这事儿,无论哪个都说不出不是来?
自宋蓠进宫后,凤宁兮便常来安府,其频率嘛,隔三差五总要一回,且偶尔还会住上一,天两,美其名日陪亲娘。如今明宗帝让偷出来进过来了……凤宁兮自是来得更勤,每每刷个好感度,混个脸熟,却也掌控住了‘度’,没显得太突兀,竟没人注意到!!
毕竟,安府——商户女眷家,谁个能猜到,好端端的大明君主能藏在这儿里啊?
尤其,太子和吴皇后将后宫控制的勉强还不错……除了顶层那些个人尖子之外,中下层的官员里,还有好些个只隐隐听到风声,还将信将疑,或者干脆觉得不过谣言呢?根本不会往这儿想。
至于那些人尖子们吗?就算私下里找,比如说——太子的人,锦王的人,白贵妃的人等等,等等,亦均是往宗室外戚,或是明宗帝心腹大臣内宠儿宅子里寻,听说越南川和秦德来在外的住所,包括监军府外——那真是,且围了好几拔儿,分不同主子,不同派系的探子……越南川能‘逃’出来至安府,那是换了衣裳从角门处,跟着卖菜的提着菜筐出来的……
多不容易!!
甚至,等会儿子,明宗帝吩咐他的事儿准了,要他回监军办差的时候,还得想方设法的偷偷‘潜’进去呢!!这也是自个儿的府抵,真真儿的比飞贼入门都难!!
当然,如果明宗帝没什么事要交代给他,干脆就是寻他说说话,聊聊天,解解心烦。那越南川就不用这么麻烦,妥妥的在安府住下来,寻个离安怡近点儿的地方就成啦!!
不过,就凤宁兮看,明宗帝怕是不会让他这么悠闲,自会派他办事的。毕竟,有些事儿嘛,就比如说内宫之中各处事宜。外臣在是得利,掌着半边儿天,终归还是不如太监方便早使,到底一早一晚,明宗帝总得回宫去的。
别忘了,吴皇后还掌着六宫大权,手底下效忠之人无数呢!想安安稳稳,大局定下回宫,哪儿那么容易啊!!且得慢慢收拾着呢。
一路走一路琢磨着,很快便来到西跨院,着人上前叩门,朱红木门大开,银子满面盈笑的迎过来,“王妃娘娘来了!主子正等着您呢,快快请进吧!”
“我娘怎样?身子可大好了?”凤宁兮笑着迈进门槛,一边往里走,一边抬头问银子。
因着明宗帝诺大个皇帝住进自家,又有宋蓠亲女婿陷进皇宫……家里四处来人,个个位高权重,权倾朝野的人物儿,洛阳还是这等一触既的局面……安.不参杂儿.真土著.没见过什么市面商户女.怡,让吓的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昨儿夜里仿佛吹了风,身子还有些不适,到没烧,就是软……浑身上下使不得劲儿。
家里丫鬟细心,半夜就现了,只眼下的情况又不敢随意街上请太医,御医嘛又请不来,只得先服了自家备的药丸子,又蒙头一通好睡……早上起来感觉略好了些了,才敢四下通报。
这不,得了消息,凤宁兮‘伺候’完明宗帝后,就赶紧过来看亲娘了。
“王妃娘娘莫担心,主子好多了,昨儿怕只是惊着了,服了药便没事了……”银子笑着把凤宁兮往屋里引,口中道:“主子早上还说了,不让奴婢们把她病了的事儿往出传,如今事情正乱,没得惹王妃娘娘和越大人心烦,只是……奴婢们想着,无论如何,什么都及不得夫人身体重要,这才违了令派人过去……到引得您和越大人心焦,说起来,还是奴婢们的不是……”
“您不知道,因着奴婢们‘不听话’,夫人很是生气呢,声严厉色的要处罚我们……”银子笑的眯着眼儿,脸上却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逗人。到不是她不把安怡放在眼里,等闲视之……着实是,因着安怡从来宽厚,她身边儿的贴身丫鬟们又跟她在西北候府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尤其是银子,为了保护她,还挨过凤浮的踢,差点没丧了命,便忍不住多疼惜她们一些。
嘴里说什么罚,实际哪里又舍得?莫说责骂之类,便是真恼了罚几个月的月俸,过后儿缓过劲儿来都得想方设法给补了,因此,安怡身边儿这些个丫鬟们早就不怕了,到比旁个人家的放肆活泼些。
当然,这等模样,在高门贵户,讲究规矩的人家里,看起来就是‘暴户’,‘大土鳖’,贵贱不分,主仆不辩……然而,凤宁兮一个穿越冒牌货儿,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八辈贫农,哪里讲究这个?跟身边人打成一片,说说闹闹,玩玩笑笑的,她到觉得热闹,没甚不好的。
就如眼下,听银子这般说,搁正经人家姑娘听见怕瞬间就拉下脸子,哪怕是亲娘身边儿的贴身大丫鬟都得想方设法进言教训一顿,但凤宁兮却不觉如何,反而笑着指她,“你且放心,你们担心我娘的身子这没甚不对,莫说什么打扰,我身为人女,本就是自该的。我娘若因这个罚你们,你便来寻我,她罚你们多少,我加倍补给你们,绝亏不了的……”
“那奴婢可谢谢王妃娘娘的赏,只记住了,回去跟小姐妹们说呢!”银子玩笑的曲膝做谢恩状。
“说去说去,来几个我都不嫌多,你们家娘娘我且有钱呢!”凤宁兮摆手做‘土大款’模样。
说着笑着来到院落,迈步进了正屋,一展眼就瞧见安怡正半靠着贵妃榻瞧着门边儿,她脸色微微有些白,身上搭着条半薄不厚的锦被,看起来多少有点憔悴之色,索性精神还好。“娘,你身体怎么样?可还难受吗?”凤宁兮忙快步上前,一屁.股坐在榻边儿,伸手就去摸她的额头,“到是不烫的。”她眉头微展,嘘出口气。
古代啊——烧什么的,是真要命的。
“我本就不热,许是昨儿吃什么不对,你就莫担心了。”安怡往后退了退,闪开了女儿的手,安抚着笑说,只是瞧那模样,多多少少的好像还是有些虚弱。
“娘,你是真的没事儿了?不如我寻人去请个大夫吧,或者拿着我们王爷的帖子寻个太医,小病小症不碍事儿,造成别耽误了。”凤宁兮抿了抿唇,依然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可别,如今咱们家住了个……”皇帝,“千小心万小心都不未过的,那些个老大人进府都要装菜户贫民,你娘我……”算什么,别说病的不重,不过惊着了,就是真要病死了都得藏着捂着,不好去冒暴露皇帝的风险,“宁儿,不是娘说你,咱们呐,可得谨慎着,真出了什么事儿,咱们满门……”都不够让皇帝杀的,更别说,“王爷还在宫里呢!”那是你爷们,我姑父,他在太子和吴皇后眼皮子底下,多危险啊!!
“咱们不能帮他,也别给他拖后腿!”安怡抬手抚了抚女儿的脑袋,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说的凤宁兮直咂巴嘴儿,哑口无言以对,不过好在她瞧安怡状态还行,不见有大病的模样,还有闲心数落她,到还放心些,“好吧,娘,你既这么说,那暂时就这样儿吧,先缓几天瞧瞧,不过,若你哪里严重了,千万别瞒着啊……”她叮嘱着,又不放心的转头吩咐丫鬟们,“你们且帮我看住了她,做得好了,娘娘我有重赏。”
“诺,娘娘放心,奴婢们醒得。”屋里众丫鬟们连忙笑着应声,到惹得安怡点着凤宁兮的额头笑斥道:“好你这丫头,到把我这当娘的看做不懂事的孩童了。”
随着她这一声儿,屋里刹时一片笑声。
闹了好一会儿,说说笑笑的过了,眼见时候不早,丫鬟们自去准备午膳,安怡特特的把屋里人都支使出去,拉了凤宁兮坐到身前,犹豫了半晌儿,才低低的开口问她,“宁儿,万岁爷已经进家门了……我瞧着这么天里外人不断的,情势如何,怕他们已经有决断了,所以……咱们女婿什么时候能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