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进门看见陆家祺心神不宁地盯着墙上的地图呆。我向刘楠楠要包咖啡,故意把她叫成刘警官,吓得坐对面的陆家祺一哆嗦,惊恐不安地看我半天,确定安全后起身泡了杯咖啡端过来,脸色苍白地颤声问:“警察来台里了?”
我没搭理他,但他始终用哀怜的眼神看着我,我只好起身离开办公室。
走进演播大厦,去找子宣,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去Lost plac,李商请喝珍藏品。子宣当即兴奋起来,他虽然不能喝,但是爱享受,听说有高雅、高贵的东西就表现出极大兴趣,一心想做贵族。
他们有个访谈节目下午要录制,跟他去演播室,坐在下面当观众。
那期节目叫《房价,你把我们都玩了》。
老妈那些天催我看看房子,有合适的就买一套做新房,正在观望,房价一路冲上珠穆朗玛峰。
楚晴灵机一动,决定做一期房地产节目。选题就叫《房价,你把我们都玩了》,专程从北京请来网名叫“南极没有熊”的北大教授做嘉宾,还邀请了著名评论员“花猫爱吃鱼”。
南极没有熊天生弥勒佛相貌,性格中庸,你永远不知道他要表达的观点是什么。
花猫爱吃鱼常年在电视上忧国忧民,额头已刻下深厚的烙印。他以言辞激烈著称,有次做节目对连线官员大骂:腐败不做事,滚回农村做只鸡。事后在网上引起争议,农民网友不干了,这是严重歧视啊!竟然把贪官和农村鸡划等号,要求他向鸡道歉。
自从腐败鸡事件后,他的身价一夜暴涨。
节目录制顺利,观众掌声不断。
进入讨论环节,南极没有熊言:“不能再建经适房和廉租房,穷人聚集容易滋生犯罪,会动乱。看看墨西哥和美国,警察每次去贫民窟必须买双份保险,带AK47。房价不能降,以前花300万买房的人现房子贬值到150万了,也会引起暴乱。”
没等楚晴说话,花猫爱吃鱼回应:“所谓“大学叫兽”果然禽兽,知名专家真是眼瞎!”
观众都愣了。
楚晴圆场:“花猫爱吃鱼先生一向冷幽默……”
教授当即打断楚晴,冷冷地说:“没事,让他继续。”
花猫爱吃鱼抬高声音:“中国山区都是扎堆穷人,他们罪恶滔天了吗?西方贫民窟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我们贫穷的地方只有辍学、光棍、疾病。还有,当初能花300万买房的人,就算房价跌到10万,他们也不会穷得吃屎!”
“花猫爱吃鱼”说完出了一头汗,子宣赶紧递上纸巾。
教授看他擦完汗说:“这是典型仇富,正是有你这种人,社会才会浮躁。贫富差距自古有之,古代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现代就有豪门一宴值万金,贫苦人家倍艰辛。”
“花猫爱吃鱼”突然站起来,“啪”地甩了教授一巴掌,因为常年养尊处优,教授当场昏厥。120紧急赶到,经检查,教授毫无伤,只是受了惊吓,反倒是楚晴被“花猫”带倒在地,划破了手,节目录制被迫终止。
节目停录,子宣提前下班,他开着李商的卡宴,我开着奥迪R8去Lost plac。
跟子宣说R8是借君君的,隐瞒了醉酒同宿情节,子宣没多问,他的关注力在李商请喝的洋酒上。
我昨晚宿醉,清醒后忐忑不安,不想再喝。
李商把一瓶收藏版路易十三拿出来分享,他身畔跟着一个叫CC的年轻女孩,CC穿着长丝袜,一落座超短裙就包不住屁股了,白的像面粉的大腿和半个臀都暴露在外面。李商介绍说是他新认识的女朋友,刚从新加坡留学回来。
CC跟我握手,说:“你名字好特别。”
“怎么特别了?”她歪着头甜甜一笑,声音铺面而来一股奶气。
我还没说话,李商边开酒边说:“良家妇女谁叫这种名字。”
“你好坏!”CC噘着嘴,一副生气的样子,神态却无比享用。
子宣悄悄告诉我,这女孩实际上在新加坡芽笼红灯区站街了几年,赚了点钱回来一打扮,充当留学海归。我问他,你怎么知道的。他说有个朋友在新加坡留学找CC玩过很多次,圈里都知道,唯独李商不知道。
再看CC,她端着酒杯四处打量的神态果然有些风尘。我趁机起身坐到君君调酒的吧台,用眼角偷看随着音乐在轻轻摇摆的君君,她像往常一样跟我打招呼,表情没有任何异常,把车钥匙递过去,她放进抽屉后过来喝酒,带着惯常的慵懒,像什么都没生过似的。
看四下没人,我隔着吧台低声说:“昨晚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君君捂着耳朵大声喊:“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这时音乐声音还不大,她是故意的,我只好凑上去附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
她趴到吧台上和我面对面,笑笑说:“是够麻烦的,你的麻烦可不仅仅是你想的、记得的那些!”
我心里乱颤:“我真不记得做过什么了。”
君君有些不屑:“理解,男人不都这样吗?酒醒后就说自己失忆了!”
我低垂着头脸上烧:“我是真醉了。”
君君伸出手,把我脸扶正说:“会脸红说明你还不是无药可救。现在的男人做错事别说害羞,包个小三还惦记着小三她妈呢!”
我回避着她的眼神说:“啊,没那么严重吧!”
君君哈哈大笑:“又不是说你。”
随后她向我描述了昨晚的情形:我到她家后,君君叫我去浴室冲个澡醒酒,我说好的。她现我在浴室没动静,就又进去,看到我对着浴缸嘘嘘,还向淋浴喷头怒吼:“你妈!也不看着点,都尿我身上了!”
她把我撵出了浴室,我出来后盯着阳台鱼缸里的两条鼓着大眼的金鱼,当她意识到不妙时,我伸手抓出其中一条扔到空中大喊一声:“飞吧!机器猫!”
我酒后做的事不奇怪,这些天冉静女儿萌萌连续看老动画片机器猫,弄得我一做梦就是去参加机器猫和黑猫警长的婚礼。
“之后呢?”我继续问。
“后来你好不容易在客厅沙上躺下,我回卧室刚要睡,你脱得只剩条内裤进来,还大言不惭地说,还是这里敞亮!”
“后来呢?”
“你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开始滚来滚去,嘴里喊着,这都是我的!”
“那你呢?你去哪儿了?”不敢相信她说的这是我。
“我被你一脚踹下了床,只能躲在床下惊恐地看着你。你终于不滚了,床上乱得像狗窝,我悄悄上了床,你却很自觉地把手伸进了不该伸的地方!”
我脸上烫,说:“就这些?”
君君:“就这些,你还想怎么样啊!”
听完,现自己除了出丑,占了女孩子便宜,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就嘿嘿笑着说:“给你添麻烦了!”
我扭头走出酒吧,门外有小姑娘在卖花,我买了一大捧花进来。
君君站在吧台后惊惧地看着我,看清我手里的花后才缓过神说:“吓死我了,也不说一声扭头就走,我还以为你羞愧难当出门寻短见去了呢!”
我把花送给她说:“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君君抱着花,闻了闻,闭上眼说:“总算苦尽甘来了!”
李商和子宣在那边对女孩们评头论足,根本没注意我俩。子宣开始对杯中酒表评论,这厮肯定是上网对名酒苦读半天,再伪装高雅。他大谈几种名贵洋酒的口感和身世,看到我走过去,没什么反应就索然无味地问:“你想什么呢?”
“人类啊,虚伪的无以复加。”我喝着酒说。
子宣刚喝下一口酒,又被呛了回来。
“喝多了吧你,污蔑人类,要是在十六世纪,你就要像布鲁诺一样被烧死!”他扶着吧台,像个教主。
这晚,子宣格外兴奋,甚至还抱着CC亲了一口。CC边说哥哥你喝醉了,边把一只手放到子宣胸脯上,子宣顺势趴在她肩上,微闭双眼耳擦鬓磨。CC伏在他耳边私语,估计职业病作又在招揽嫖客,就在那时,子宣“哇”的一声吐到了她怀里,CC尖叫着往洗手间跑,嗓音粗哑,奶声全无,子宣在后面一阵狂笑,活像电锯杀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