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什么交易?”解语花低声问道。
许尽欢把头一歪,脚尖一掂,倾身向前,靠近他。
“当然是用孩子为诱饵,好让凤凰乖乖去城堡的交易呀!”
她一下逼近,叫解语花没来由的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然而心念才起连忙止住,硬生生的挺着不动。
眼皮一垂,就看到她黑漆漆的眉毛,亮晶晶的眼睛,睫毛如同刷子一般,小小的鼻头又尖又翘。
真是漂亮!他心想。
眼神微微一闪,眼皮垂得更低,缓缓错开了眼神。
“你说她就肯来?”喉咙有点干,以至于声音开始哑。
“哪有那么容易!”她咧嘴,身形微微错开,朝他身后的奥利维亚和欧金摆了摆手,咧开嘴笑出八颗闪亮的小白牙。
“这不是白废话!你还放她走?”一听这话,解语花就皱起眉,用眼梢瞥她。
她眼珠一转,把眼神又拉回到他身上,撅起嘴用小女孩惯用的撒娇表情看着他,似乎是在埋怨他的责备和冷淡。
“所谓谈判呢,就是要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对方肯开价,才有的谈。你得听我说完呀!”
这模样着实可爱的紧,叫他胸口隐隐闷,疼!他怀疑是被鬼附身伤了内脏,但这闷闷的疼痛却不叫人难过,倒有些莫名其妙的甜蜜和不可告人的欢愉。
他不得不板着脸,别开头不去看她,才能继续保持冷淡的语气。
“她开了什么价?要孩子?”
“孩子是一定要的,还要一条命!”她轻巧的说着。仿佛要一条命就跟要一个水晶夹一样简单!
然而他心中却有一种冲动,倘若人命就是夹,只要她开口,他可以送她一打,随挑随拣。
但这种念头太荒唐了,以至于只能在心头一闪而过。
“她要谁的命?”虽然问着,但其实心里已经想到了,不过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因为,她撒娇的语气特别动听。
“这还用问?”她微微退开半步,用一种“你怎么变蠢了”的语气说道。
“还能是谁,当然是孩子的爹,你的老朋友,我们亲爱的公爵大人咯!你懂得,女人嘛就是这样一种生物。爱有多真,恨就有多深。唉,痴情女子负心汉。冤孽呐!”
说着,她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一副很懂的样子!
她这么懂男女之情,谈过几场恋爱,辜负过几颗真心,又伤害过几个男人?
“所以你就把他卖了?”论心狠手辣,男人还不是女人的对手。他眯着眼,心想她要是骗人,那大概没几个男人能够拒绝。所以,也不能怪她骗人。就算她不骗人,男人遇到她也是要受伤的。
因为有一种女人,她生来就会伤害男人,生来就没有真心。
“为什么不卖?他又不是我的谁?对吧!”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一点也不觉得亏心。
你看,他说的没错吧!
“那我呢?”他突然问了一句。问出口之后,心里有一点懊悔。达米安是达米安,他是他,她卖了达米安,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必如此一问?显得他着相了。
她抿嘴一笑,伸手捂住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花瓣似得嘴唇抿在一起,看起来柔软极了。
她笑得得意,笑得窃喜,似乎已经看穿他的心思。
他突然心慌起来。然而架子不能倒,板着脸硬撑。
男女之间就是一场生死之战,谁要是怯懦了,退让了,很快就会一败涂地。
“你可以跟我一起卖他呀!反正,他也不是你的谁。”她低声诱惑。
他沉默不语,似乎是在考虑她的建议。但实际是在心里消化她刚才的笑容。
好可爱!他心想,真的好可爱!
明知是假的,明知她骗人,明知她使诈,但还是觉得……好可爱!
跟她相比,达米安确实就算不上是他的谁了!
“哦对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严国邦就暂时存放在你那里。不过,你可不要欺负他哟!”说完,还对他眨眨眼。
他皱起眉,一边赞叹她的可爱,一边又懊恼她的“多情”!
彼此距离这么近,她就看不到他受伤了吗?连一点关心都没有呢!
这是一个人比鬼轻贱的年代啊!大护法表示不开心!要抱抱!
许尽欢和解语花两人低声说话,讲得又都是中文,奥利维亚和欧金根本听不懂。
解语花背对着两人,也看不清脸色。只能看见许尽欢笑嘻嘻的,倒是一派天真烂漫之态。
然而这天真烂漫怎么看都是徒有其表!在这废墟一般的剧场里,刚经过一夜的残酷血战,她怎么还能做出这么一派可爱之相?真叫人毛骨悚然,信她才有鬼。
可吉姆已经和她低声耳语了许久,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万一他被这小丫头“诱惑”了,怎么办?
越想越心焦,奥利维亚大步上前,一巴掌拍在解语花的肩膀上。
“吉姆!她到底跟凤凰他们说了些什么?”
解语花缓缓转过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凤凰会回到城堡的,昨晚的事,我会亲自去跟达米安说明。”
“什么?”
“你不要担心!达米安会明白你们已经尽力了!”末了他又加了一句,然后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被他的手一拍,奥利维亚焦灼的心就平静了许多。
“可是……你就相信她所说的?也许她和凤凰是一伙的!”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用德语说道。
“这样不是更好么!”
奥利维亚愣了一下。
他捏了捏她的手,微微一笑。
奥利维亚就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冷冷的看了许尽欢一眼。
许尽欢的表情则是惊讶的。
哇塞!大护法还会讲德语!挺多才多艺的嘛!不过虽然李安琪能分辨出那是德语,却还是听不懂。不过听不懂无所谓,因为她坚信他不会对奥利维亚讲真话。
这个男人,对谁都不会讲真话。
*
因为已经天亮,奥利维亚和欧金不能见光。解语花打电话联系了达米安,派车到剧场的后门来接。
许尽欢大大方方的和他们一起回去,路过小雷列什宫的时候,她提前下车。
解语花看着她脚步轻快的迈上台阶,裴思建和唐仇则从里面出来,一左一右拥着她进去,一边走一边焦急的和她说这些什么,还用手比划着。
似乎,她不在的时候,这里生了一些他们无法处理的事。
他挥了挥手,示意司机开车。
看到他这样殷切的注视着许尽欢离开的背影,奥利维亚心头又是一阵阵醋意涌起。倾身上前,在他耳边轻语。
“吉姆,你的女孩不老实。”
解语花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
“你也不是一个老实的姑娘,而我也不喜欢老实的女孩。”
“她会坏事!她在包庇凤凰和马尔库斯,她跟他们是一伙的。如果让他们一起进入城堡,一定会生可怕的事!你应该引起警觉,把真相告诉公爵。”
他笑了笑,伸手一指小雷列什宫的方向。
“你知道吗?我敢确信,就在刚才,凤凰和马尔库斯已经在那儿等着许尽欢了。”
“什么?你说凤凰和马尔库斯就在那儿?那我们已经掉头回去!”她激动起来,顺势要叫司机掉头。
解语花一把摁住她的手。
“无论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最重要的是,必须让他们乖乖的自觉地进入城堡。我相信,这也是达米安最想要的结果!我们现在应该把重点放在,如何招待这些客人上面。你说是不是这样?奥利!”
奥利维亚的眼神闪了闪。
“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他点了点头。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相信达米安!他绝不是那种轻易就会上当受骗的人!”
奥利维亚抿了抿嘴,也跟着点点头。
“是的!但是吉姆,我得把丑化说在前头。虽然我很感激你帮我们去向公爵说明昨晚的行动。可我依然也会亲自跟公爵再说明一遍情况!我会实话实说,包括……我认为你对你的女孩判断有误这件事。”
解语花摊了摊手,一脸满不在乎。
奥利维亚别开头,下巴高高扬起,故作矜持。
但他无心欣赏,低着头暗自思量。可以确定的是,凤凰和马尔库斯此刻已经被许尽欢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但她究竟是真的想要保护他们,还是说只是利用而已?
这整件事,她的利益点究竟在哪里呢?想来想去,似乎她根本就无法从这件事牟利。倘若硬要说利益,那也是建立在他的利益至上。
也就是帮他办成了“移除蛊”,他可以从达米安手中获得想要的东西。而她则可以从他手中获得冰月!
所以,至少现在她和他是站在同一阵营的。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该如何说服达米安。
*
正如解语花所料,裴思建和唐仇急忙忙下楼接许尽欢,就是想要告诉她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怪人。
这个怪人自然就是凤凰。
两位男士非常好奇,这个带黑色面纱的女士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许尽欢哈哈一笑,心想这个钻出来的钻用得好。
那还用问,当然是从下水道。他们难道不知道,整个城市的下水道都是相通的。
凤凰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许小姐,请问你的计划是什么?”
许尽欢示意她先坐下,然后把身上的两只鬼都放出。
“妈妈!”看到李安琪从许尽欢身上分出,李拜拜立刻上前喊了一声。
李安琪对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很好。
紧接着亓源也从耳钉里钻出,嗖得飘到墙角站着,与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尤其是凤凰。
凤凰身上的蛊虫让他感觉不舒服!
幸好其他人并不知道她的裙摆里藏着许多有趣的小虫子,不然在场的几位男士也非得惊声尖叫,洋相百出,丢人现眼不可。
摆脱了这两只鬼,许尽欢一屁股坐倒在沙上,啪啪的抬起两只脚,用力的拔脚上的皮靴。
这靴子污水里趟过,烂泥里踩过,此刻已经满身污秽,面目全非。
看她费力的拉扯靴子,唐仇一脸牙疼满腹心疼的上前,抓住靴子用力一拔,帮她脱下。
“啊!”拔的太用力,许尽欢被拽的整个屁股往前一挪,差点就飞出沙。
“你小心点!”裴思建立刻叫起来。
唐仇啪的把脏靴子扔在他跟前,泄愤。
有本事你来拔呀!旁边干站着多清闲,还废话这么多!
裴总看了一眼靴子,用脚踢到一边。结果刚踢开一只,第二只又啪的摔到他跟前。
来自唐经理愤怒的靴子攻击!
脱掉了靴子,许尽欢又纵身跳起,解开外衣脱下,扔在地上。然后开始解皮带,脱裤子!
唐仇瞪起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脱了?
许大仙也瞪眼。她又不是脱光,好么!只是把外面脏了的衣服脱掉!哦对了,还有袜子。
都被污水沤臭了!她还嫌弃解语花有脚气,现在脚臭的却是自己。
利落的抬起脚,伸手一扯,啪啪又扔出两只脏袜子。
唐仇用力翻了两个白眼,跟老妈子似得把所有脏衣服都捡起来,扔到浴室里去。
等他再出来,许尽欢已经脱得只剩下秋衣秋裤,正盘腿坐在沙上。手里多了一包拆开的牛肉干,裴思建还站在旁边,给她往香蕉牛奶里插吸管。
唐经理顿时觉得自己的功劳连同苦劳都被人窃取了,心好恨!
许尽欢把手里的牛肉干往凤凰面前一递,对方摇摇头。
她哪有心思吃零食啊!这个许小姐,在下水道和剧院里看着蛮靠谱的,怎么一到这里就各种不靠谱了呢?
周围这些人还有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她来说如此重要的秘密交易,让这些不相干的人和鬼旁听,真的没关系吗?
许大仙接过香蕉牛奶,用力吸了一口,一挥手,表示没关系。
撕下一大片牛肉干塞进嘴里,她一边痛嚼一边说道。
“我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以移除小盖伊身上的蛊,也可以帮他恢复健康,但这样做就意味着要给他改命格,换魂魄!”
“改命格?换魂魄?”凤凰一脸茫然。
也不怪她不懂这些,她本来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女巫。凭着一点祖先留下的血统才获得蛊的力量,而对于东方玄学,其实一窍不通。
“外行人总是以为人的命格由生辰八字决定,其实这只是很肤浅的部分。人的命格从受孕的那刻就已经注定,先天之气和地阴之气交汇融合形成胎光,胎光乃是三魂七魄之中最重要的主魂。胎光一成,则其他二魂七魄才能从虚无之中汇聚而来。一旦三魂就位,七魄铸成,一个人的命格也就从此注定。”
“所以,魂魄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命轻命重其实只得就是魂魄的轻重,魂魄的分量重,命格就稳。等闲邪祟不能入侵,这人的命运自然就相对平稳顺畅。魂魄分量轻,命格就轻,轻则不稳。人就会体弱多病,而且易招邪祟。邪祟近身,这人还能有好?命运坎坷,前途叵测,一生飘零。一生倒霉不断,体弱多病都还算是轻的。严重的则会性情大变,横死街头,成为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连下辈子都遭殃。”
“正因为魂魄决定命格,所以不少人会想要换命。最高明的法师会在一个人三魂七魄尚未养成之时,施法控制魂魄的轻重优劣,从而调整一个人的命格。低劣一点的法师则直接用邪术夺取别人的命格。但无论哪一种都属于后天之术!后天之术则有违天道,一旦施行必受天罚。轻则大病伤身,重则以死换命。”她缓缓说道,期间因为嚼到肉筋还停了一下。语气是平和而略显冷淡的,仿佛是在说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但凤凰还是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要给孩子改命格,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很可能就是我的生命?”
许尽欢摇了摇头。
“不是可能,而是必须!”
凤凰愣一下,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白。
“你的孩子魂魄不相容,一旦移除凤凰蛊,三魂七魄必然四分五裂,甚至可能相互吞噬。所以,我必须把孩子的魂魄也分开,驱逐。缺魂少魄,人是没法活的,必须要补上。那谁的补呢?只能是你的!因为你是他的母亲,你的魂魄天生与他相容。”
“就不能用孩子父亲的吗?”妇女之友的裴总插嘴一句。凭什么每次都让女人牺牲呀!她明明自己也是个女人。
许尽欢一摆手。
“孩子父亲不是人!不能用!”
呃!原来如此啊!裴总立刻闭嘴了。
“那如果不移除凤凰蛊呢?”凤凰低声问了一句。
“不移除?那孩子就永远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这比死更痛苦,不是吗!并且,谁能保证,达米安还会对你的孩子做出些什么事来。你总不会现在还相信,他是因为爱孩子,所以才需要一个孩子的吧?”
凤凰沉默了。
她当然很清楚,达米安根本就没有人性。小盖伊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辛苦得来的实验品,现在他还舍不得放弃这个实验品,所以才会苦苦维持。可也许有一天,他有了新的想法,就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这个孩子。
不,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生。
他可以放弃这个孩子,但她绝不可以。因为如果连她都放弃了,那小盖伊就真的没有任何活路了。
那孩子是无辜的!只因为达米安的贪婪,她的愚蠢,才被迫来到这个世界。
而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受罪,受苦,受难。
该受到惩罚的是达米安和她,而不是这个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眼眶潮湿的看向许尽欢。
“拿去吧!把我的一切都拿去!只要你能拯救我的孩子!我希望他能站在阳光下自由的奔跑,像一个普通孩子那样健康的成长。一切的罪恶和苦难,都归于我。让他自由,让他幸福。但我有一个最后的请求!”
“请说!”许尽欢一伸手。
“我要他死!”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道。
她狰狞的表情,满怀恨意的语气,让在场的三位男士包括两只鬼都寒毛直竖。她说得那个他,不必怀疑自然就是孩子的父亲达米安。
女人容易陷入爱情。但爱有多真,恨就有多深。
男人应该引以为戒,千万不要玩弄感情,否则必会引火*。
听了她的请求,许尽欢面色平淡的一点头。
“好!”
*
交谈之后,凤凰就消失了。在下水道里躲着,她与世隔绝了八年,如今的她早已经不习惯外面的世界。
对她来说,下水道的黑暗就如同蒙在脸上的这层黑纱一样,是保护她免受地面世界伤害的屏障。
她已经习惯了那黑暗而又潮湿的世界,在哪里她觉得平静和安全。
外面世界的人让她害怕,而下水道里那些丑陋的怪物却让她觉得亲近。大概是因为,在世人眼里她和那些怪物并没有什么两样。
许尽欢在下水道里动了两次真元,身体一下亏空的厉害。在痛嚼大吃一番之后,她又陷入沉睡。似乎是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元气补足!
她一觉睡到天黑,期间醒来过两次,每次都只是喊饿,伸手抓着食物往嘴里塞,连眼睛都不睁开。
幸亏唐仇和裴思建已经习惯她“吃货”的本质,随时在房间里准备大量的食物。
她吃饱了倒头就睡,身上的秋衣秋裤也是粉嫩娇颜的颜色,领口和袖子还有裤脚还镶着一圈精致的手工花边,格外的少女系。她的睡姿和孩子一样,侧卧蜷缩,还会抱着枕头。
这模样不是不可爱的!
唐仇怀着一颗“父爱”之心,站在床头一边欣赏她的可爱,一边在心里犹豫要不要给她刷个牙。
吃完东西不刷牙就睡觉,会长蛀牙的!
裴思建觉得他是瞎操心!蛀牙虫敢长她牙齿上吗?给一百个胆都不敢!
许尽欢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是唐仇包办的,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个男人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卑劣心态为她亲手挑选内衣裤。真是可恶啊!他也好想这样做!
不过,加入贸贸然就送上内衣裤,一定会被当成变态的吧!不可以冲动啊!
倒是可以考虑回去以后给她送个抱枕,这样一来,每天她都会抱着他送的抱枕入睡,基本就等同于抱着他吧。
嗯,就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抱枕?等她醒了,就问问她。
两位男士一左一右,各怀鬼胎的站在床头,津津有味的看她睡觉。倘若换了别人,一睁眼准被活活吓死!
简直有病!
等到太阳落山,满街的霓虹灯纷纷点亮,城市的夜如同一位浓妆艳抹的歌女,踏着星光摇曳生姿的走来。
解语花亲自开车来接许尽欢。
她换了一身粉红色的大衣,带上一顶雪白的绒线帽,围着一条厚实的同色长围巾,帽子顶上和围巾两端都缀着一团团毛茸茸的兔毛球。帽子顶上的毛球格外大,毛茸茸的好似一只雪白的兔子趴在她头顶上。
一蹦一跳的从台阶上下来,粉色的大衣摇摆着,头顶上的毛球也跟着一起抖动。大衣格外大,于是显得她整个人更加娇小。
脚上粉红色的靴子啪啪的敲打着台阶,如同敲打在他的心上。
她这幅样子简直可爱到爆,把解语花都给看愣住了。
这是要去“解蛊”的装束吗?怎么看都像是要去约会啊!
想到约会,他的心差点漏跳。连忙伸手在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把自己掐醒。
就这一愣的功夫,许尽欢已经蹦跳到了车前,站住,不动了。
他回过神,她这是等着他下去开车门呢!果然是个备受宠爱的大小姐!
许皇太女施施然上车,在后座上坐定,一副把他当成司机的高傲姿态。
他也不跟她计较,一边动车子,一边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她正低头拆开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
看来,她很爱吃糖,果然是个小姑娘呢!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含着棒棒糖抬起头,在后视镜里和他对视,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劝说了达米安,但显然那位不是人的公爵被他说动了。至于解语花会不会把她和凤凰给卖了,她是丝毫也不担心。
大护法又不是笨蛋,达米安和她之间孰轻孰重,这是一目了然的。他肯定会丢车保帅,选择和她站在一边。对他来说,达米安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事成之后把约定好的东西交给他。而这个事成则必须依赖她,他还能如何选择?
为了嘉奖大护法的“识时务”,许大仙很是慈爱仁和的对他咧嘴一笑。
解语花皱起眉头,心里很明白天真烂漫,娇美可爱只是她的伪装。他调查过她,知道她在十八岁之后失踪过整整四年,才又重新出现。
出现之后,整个人就性情大变,拥有了不寻常的能力。
很明显,在这个躯壳里装的压根就不是原来的那个许尽欢。
他有理由相信,那个十八岁的许尽欢已经死了,所谓失踪不过是没有找到尸体的说法。
她身上的异常,周围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到。但显然周围人默认并且接受了她的异常,这也很正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身为男人很难拒绝这样美丽又可爱的生物。
何况,她有如此强大,如此神秘。
中国男人自古就有女妖精情节,谁不想自己的生命中能预见一位美貌多情的女妖。
虽然,她有美貌,但绝不多情,反而无情。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男人来说,光是美貌这一项,就已经足够了。
不是他看不起男人,恰恰正因为他也是男人,所以更清楚男人对美貌的执着。否则,为什么勾引男人的妖精都一定要变成美女呢?
美貌是脆弱的消耗品,从来不能保证天长地久。但美貌足以激起最初的冲动和爱慕,这就足够了!
从后视镜里把她的美貌偷偷的咀嚼了一番,他一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车子行进过市区,她中途叫他停下,推开车门。
他扭头往车窗外看出,地面上一个窨井盖被推开。一个身穿长袍,头戴黑纱的女人从下水道钻出,上了车,和许尽欢并排坐在后座上。
不必介绍他也明白,这就是凤凰。
从后视镜里,他看了对方长长的裙子一眼,然后垂下眼皮,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他再次动车子,朝着城堡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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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护法沦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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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