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答应了斯塔塞公爵的请求,同意做他孩子的代理孕母。
很快达米安的律师就联系了她,要求她签署一份合约。律师很尽忠尽职,不厌其烦的为她解释合约里的每一个条款,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她很快就听得厌烦了,这些条款大同小异,无外乎就是告诉她通过做代理孕母可以从达米安那里获得怎么样的报酬。
达米安慷慨之极,除了为她在学校保留学籍之外,还会提供一个专门的住所供她待产。受孕会在瑞士的医院完成,因为他更相信那边的医疗水平,而不是罗马尼亚的。他要绝对保证她的安全,理由是因为他爱她。
待产期间,他会照顾她的所有生活必须,并同时为她成立一个基金,以供她将来学习生活所用。生下孩子之后,她会获得孩子一半的监护权,完全可以按照她自己的心愿随时随地来看望孩子。
而这一次代孕的报酬,除了那个基金以外,还包括一栋位于布加列斯特市中心的高级公寓以及两百万美金的瑞士银行存款。
他私下还向她保证,无论她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个孩子都将是他爵位的继承人。
他虽然不能给予她斯塔塞公爵夫人的头衔,但她生下的这个孩子必将是未来的斯塔塞公爵或者斯塔塞女公爵。
她还能说什么?
她只想大声的对所有人告白,她愿意做这件事从来不是为了这些报酬,仅仅只是因为她爱他。
而现在,她更爱他了。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你考虑的男人呢?
没有人!
爱情使人盲目,爱情使人冲动,爱情使人愚蠢。她根本没有弄清所有的合约就冒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轻率的把一切都交给达米安去处理。
不可否认,对方的处理滴水不漏,她受到了最全面也最完美的照顾。
但受孕的过程并不顺利!受精卵总是无法顺利着床!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耗尽了她最初的冲动和信心,她被折磨的精疲力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被公爵夫人给诅咒了。
也许公爵夫人的在天之灵察觉到了她和达米安之间的感情,所以拒绝自己的孩子在别的女人身体里孕育成长。
得知了她的情况之后,达米安立刻连夜从罗马尼亚赶到瑞士。日夜陪伴在她的身边,安慰她,照顾她,鼓励她。但她的情况依然持续恶化,各种针剂和药物让她的身体产生了很多不适反应。她开始脱,胃烧灼,并且轻度抑郁。
为此,达米安把她接回了罗马尼亚,安置在他的城堡里休养,暂时停止了受孕。
也许是罗马尼亚的水土更适合她吧,在他的城堡里她逐渐恢复了健康。被爱人照顾着,她满怀感激。
在城堡的礼拜堂里她虔心祷告,并向公爵夫人保证自己绝不会奢望取代对方在达米安心中至高无上的位置。
她只是想要陪伴在他的身边,想要给他一个孩子。
也许是公爵夫人听到了她的祈祷,也许是她的身体终于接受了那些药物,接下来的受孕过程开始变得顺利起来。
紧接着令人振奋的消息终于到来,受精卵成功着床了。
她无比信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神奇的种子,从此把她和爱人紧密的维系在了一起,她的心就甜蜜的快要爆炸。
达米安也非常的高兴,他拥抱她,亲吻她。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虽然她和他已经孕育了一个真正的生命,然而彼此之间并没有生过任何**上的关系。这样的拥抱和亲吻,已经是他们彼此之间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很难想象当时她进入丝毫没有怀疑,内心反而充满了一种崇高的感情,认定她和他之间的爱是越**的爱。
然而事后回想,只觉得无比讽刺。
如果一个男人真正爱慕一个女人,又怎会对她不产生任何一丁点“**的**”呢?自古以来,爱与性就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他连占有她的**都没有,又怎能令人相信这是真正的男女之爱呢?
可当时已经被“虚幻的爱情”以及“崇高的奉献”冲昏了头脑,完全思考不到这些关键性的问题。
而真正让她意识到整件事情有问题的并非是达米安滴水不漏的招呼和呵护,而是在她肚子里不断成长的胎儿。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自从胎儿第一次心跳开始,她就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小家伙的存在。
她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有些很恐怖,充满了杀戮和血腥,甚至还有炮火和枪声。而有些则很缥缈,譬如在天上飞,或者漫步于一个如同仙境一般的花园里。
期初她以为这些都是她自己的梦,但后来突然意识到,这些梦的主人是她肚子里的那个胎儿。母子之间心意相通,所以她梦见了它的梦。
真奇怪,一个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胎儿为什么会梦到这些它从未见过的场景?
这些梦,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比起血与火的恐惧,那虚幻缥缈的梦境更让她感觉恐怖。
因为在那个梦境里,她感觉不到人间的气息。仿佛,在梦里,她是一个真正的天人,被孤独的囚禁于一个名叫仙境的地方。
那里没有人,没有爱,也没有恨。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死亡,也没有诞生。
虽然四季如春,鲜花似锦,但是这美景,这春色,是那么的寂寞。它亘古不变,令人厌倦。
人生之所以美好,正是因为人生过于短暂,而且充满痛苦和不幸。所以点滴的幸福和欢乐,让人痴迷而又沉醉。就如同在做蛋糕的时候,要在面粉里加入一勺盐,才能更好的激出糖的甜味一样。
没有黑暗,哪知光明。没有痛苦,哪知欢愉。没有失去,哪知拥有。没有苦,又哪来的甜。
所以永恒不变其实是一种悲剧,尤其是对于生命而言。从被永恒的那一刻起,这个生命其实已经死亡,彻底的死亡。
因为生命的意义,就在于生存和奋斗。
可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应该说,为什么,这个孩子会梦到这些?
难道这是所谓的前世记忆?那么这些前世的记忆,又来自何方?
这个孩子的真正父母是达米安和公爵夫人,如果这些记忆是来自他们两的基因,那么这些梦境也应该来自于他们两。
为了解开这些疑惑,她把梦境告诉了达米安。
结果对方压根不相信她的说辞,只是劝慰她放松心情,并接受一些辅助性的治疗。
于是她开始和心理医生谈话,并开始服用一些低剂量的镇静剂。
一开始,这些治疗很有效果。梦境减少了,即便有也只是一些破碎的片段,在起床不久就被她遗忘。
但随着肚子里的孩子越长越大,梦境又再一次降临,而且更逼真,更详细。
在那些血与火的梦境中,她看到了达米安!
在梦里,他穿着着德国党卫军的军装,指挥着军人把一些俘虏送上一辆货车。然后梦境一转,他又出现在一所医院里,带领着一些穿白大褂的人,检查一些奇怪的病人。
他还出现在一个奇怪的实验室里,解剖台上躺着的是活生生的人。正是他送上火车的那些俘虏!
在梦境里,他冷酷无情,践踏生命。不断的通过解剖和实验,似乎在寻找着一个关于生命的秘密。
他时而焦虑,时而愤怒,时而狂暴,但时而又虔诚的跪倒在地,向着神明祈祷。
只是他祈祷的并非上帝,也并非圣子,而是一个模糊的形象。
在梦境中,这个神明从未有过清晰的形象,所以她无从可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明。也许并非是神明,而是一个魔鬼。毕竟,它的信徒就是一个魔鬼。
而那个仙境的梦境却依然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鸟语花香的园林,还有空气中脉脉传来的高贵熏香。
唯有梦境主人的心情,是那样真实。
它感到愤怒!
在梦中,它用手撕开了朦胧的仙境梦境,穿梭到了血与火的梦境之中。
这种感觉真实的令人感到恐怖!
但偏偏她代入的是它的视角,她能感受到梦境被撕开的感觉,就仿佛撕开一层布,又如同撕开一层皮。
刺啦,那裂开的声音,都仿佛就在耳边。
愤怒的它撕扯着梦境,一片,又一片!
那些包含着达米安的,血与火的噩梦,在它的手中仿佛成了一张又一张照片,被它一一撕毁。
撕碎了还不够,它用手心碾碎它们,像扔掉灰尘一般抛洒出去!
那种感觉,仿佛她身体里的一部分也被抛洒了出去!
她在午夜惊醒,心跳如同擂鼓,咚咚作响,几乎就要从嗓子眼跳出。
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身体沉重的如同一头大象,连想要翻个身都做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而更令人感到恐慌的是,她感到自己在流血!
一种钝痛从小腹生出,正在朝着整个肚子蔓延。
孩子!她的孩子!
也许是身为母亲的信念让她爆出了力量,她撕开喉咙放声尖叫。尖叫声引来了看护妇和家庭医生。
看护妇手忙脚乱的扶起她,家庭医生则伸手揭开了盖着的被子。
猩红的血在她两腿之间蔓延,把纯白的睡裙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她的孩子!
她一把抓住医生的手,声嘶力竭的喊道。
“快去找达米安,救救我的孩子!”
小盖伊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在她的肚子里只待了六个多月就被迫出生。
她接受了剖腹产手术,提早生下来这个孩子。
孩子一出声就面临这死亡的威胁,全身重要器官育不全,并且帮随着脏器衰竭。
幸好达米安早有所准备,布加勒斯特最好的私立医院的儿童中心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在第一时间接受小盖伊入院治疗。
但小盖伊的情况十分凶险,情况不容乐观。
她无时不刻不在担忧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但因为自己也刚刚动过了手术,只能留在做手术的医院休养。
等到身体略微好了一些,她便提出想要去医院见一见孩子。
但医生告诉她,小盖伊的情况特殊,目前还不能接受探视。
怎么会这样?她立刻表示自己是孩子的监护人,有权利去探视。但医生告诉她,孩子的监护人是公爵,而她只是代理孕母,并没有监护权。
怎么可能!明明合约里写明,她拥有孩子一半的监护权。她提出质疑。但对方一脸为难的表情,表示这些是公爵大人授意的,如果她对此有异议,可以找他协商。
对啊!找达米安!她是得好好问问他。
孩子就近怎么了?情况是好还是坏?
她可以原谅他为了照顾孩子,而不来看望她。但决不允许他阻拦自己看望孩子!
因为他明明答应过,她是孩子的监护人,可以随时探望孩子。这些是写在合约里的。
然而很快她现,她找不到他了!
她打电话去城堡找他,却总被告知他不在。她打电话给律师,律师也不在。她想要出去找她,看护妇和护士总是阻拦她。
她心乱如麻,脑子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彼时,她还只是害怕达米安会抢走孩子。并没有意识到事情比这更严重。
她决定寻求帮助,于是又打电话找大学里的教授和同学,希望他们能帮自己打听一下达米安的情况,或者来医院探望一下自己。
她的大学老师同意前来探望,但当天她却陷入了沉睡。而老师则被医生告知,她因为产后抑郁导致情绪不稳,并有了轻度的幻象,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她现她的药也被人换了,吃了那些新药之后,她变得昏昏欲睡,头脑迟钝,并且健忘。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一个可怕的陷阱。
那个风度翩翩,温柔多情的爱人,要的只是那个孩子!
他不爱她!他把她排除在了生命之外!
但当时,明知道他的无情,可她依然爱他。
为他生下孩子,她并没有后悔。她只是觉得伤心,自己的一片真情,被人弃之如敝履。
她想念孩子!整整六个多月,这个小生命一直在她的身体里成长,他们心意相通,紧密相连。
她甚至做着他的梦!
她想要看一看孩子,想要亲眼确认孩子是否安好!
如果孩子一切都好,那么她可以退出,可以消失。只要达米安好好的抚养这个孩子,爱这个孩子。
那么,她可以做一个隐形人,彻底的消失于他的世界。
为了这个最后的念想,她开始筹备起来。
她假装听话,假装接受现实,再也不提要见达米安和孩子。她乖乖吃药,接受治疗。但私底下,其实偷偷把药吐了,以便保持清醒。
如此忍耐了整整三个月,她终于被医生判断为“情况好转”,于是有了更大的自由,可以在花园里散散步。
于是,她抓住机会,逃出了这所可怕的牢笼。
她很清楚,一旦自己逃跑的事实暴露,医院里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达米安。而为了确保她不能见到孩子,达米安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采取措施阻拦她。
所以,小盖伊所在的医院会加强戒备。
如果她前去探望,只能是自投罗网。
所以,她决不能去那家医院!她选择暂时躲起来,等待风声过去。
可是躲到哪里才好呢?整个布加勒斯特乃至整个罗马尼亚都在斯塔塞家族的掌握之中,没有哪一个地方是真正安全的!
不!有一个地方,她可以躲!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对她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达米安的那所城堡!而现在,那也是她最安全的地方。
显然,达米安觉得她一定会跑到医院去找孩子,所以反而放松了对城堡的戒备。
这毕竟是她住了半年的地方,想要找个机会潜入不成问题。
城堡周围都是森林,地势开阔。而整个城堡又格外的大,房间足有一百多间,还不包括地下室。
她没有选择躲在地下室,因为下意识的觉得,地下室是个用来保守秘密的地方。说不定那里就藏着达米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既然是藏秘密的地方,肯定戒备森严。
如果冒然闯入,只会导致暴露。
她选择躲在远离主要区域的马厩!马厩里早已经没有养马,只是堆着冬天烧壁炉用的木材和一些干草。看管马厩的老头是个酒鬼,每天喝饱了就睡,警觉性很低。
她在马厩里躲藏着,忍耐着。每天都悄悄的紧接主城堡,打探消息。
直到有一天,在滂沱大雨的深夜,她看到达米安的车从外面回来。随车而来的,还有一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他们从车厢里抬出了一个巨大的仪器。
那是一台婴儿保暖箱,盖着一层薄薄的织物,让外面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在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她就意识到,她的孩子在里面。
那个可怜的孩子,那个与她心意相通的小生命,在第一眼,她和他之间就重新建立了联系。
她们彼此感应!她感受到了孩子的痛苦,她的孩子,在那个玻璃盒里,正在饱受痛苦的折磨!
怎么会这样?
她的小盖伊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多天的治疗,他还这样脆弱?
她多么想冲上去拥抱这个孩子,安抚他痛苦的灵魂!可她不能!
她只能咬着牙忍耐,雨水混合这泪水,在她脸颊上肆意流淌。
她的心都要碎了!
一旦意识到孩子回到了城堡,她的思念之心就再也无法抑制。
她想要亲眼看一看孩子!天哪,这孩子降生以来,她竟从未亲眼看过他一次!
但即便没有亲眼看过,也无法阻隔她与孩子之间那天生存在的联系。
即便达米安剥夺她身为母亲的权力,但孩子仍然给予了她感知自己的能力。以此,她获得了力量和肯定。她坚信,自己被孩子需要着。
是孩子在不断的呼唤她,他也想要和母亲见面!
她决定潜入主城堡,去看一看孩子!
也许是上天也可怜她的慈母心,也许是达米安完全没想到她会躲在城堡里,也许是孩子的呼唤让她无所畏惧,趁着这一夜的大雨,她成功的进入了主城堡。
她在这里住了半年,对内部的布局已经了如指掌。
她躲在储藏室里等待时机,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多,也就是大部分人都深深熟睡的时候,偷偷潜入二楼。
她不知道小盖伊被安排在哪里,但凭着母子之间的心意相通,她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她遵循着感觉而去,来到二楼最末尾的房间,轻轻的转动门把,推开了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床头的灯亮着。昏暗的灯光下,装着小盖伊的婴儿保暖箱就摆在中央。旁边堆满了各种仪器,闪烁着光芒。电脑屏幕上,各种奇怪的数据和线条不断闪烁,告诉她孩子还活着。
但他为什么如此痛苦?
她悄悄的靠近,以免惊醒一旁沉睡的护士。
走到保暖箱前,她伸手揭开盖在上面的织物,然后瞪大了双眼,差点惊呼出声。
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她止不住浑身颤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怎么会这样?她的小盖伊,怎么会这样?
保暖箱里,她可怜的孩子,小盖伊竟然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身上到处都是可怕的溃烂。
他双眼紧闭,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嘴里被插着呼吸器。倘若不是胸口有细微的起伏,她几乎以为这只是一具可怕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她的小盖伊怎么会遭受这样的痛苦?
孩子到底怎么了?他得了什么疾病吗?
达米安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帮帮孩子?
为什么要让这个孩子忍受这样的痛苦?
天哪!她该怎么办?
她心痛如绞,泪流满面,喉咙被一种巨大的痛苦哽住,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她狼狈而逃,如果再不走,她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一路狂奔回马厩,她扑倒在柴禾堆上,放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
神明为什么要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承受这样的痛苦?
而她又为什么要生下他,难道生下他就是为了忍受这样的痛苦?
孩子究竟怎么了?
无人回答!唯有滂沱的雨声!
“小盖伊究竟怎么了?是遗传缺陷吗?”许尽欢问道。
有些孩子生来就有遗传缺陷,会导致各种疾病,非常痛苦。对整个家庭都是一种折磨!
凤凰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把潮湿的眼眶晾干。
马尔库斯伸手按在她肩膀上,轻轻的抚慰她。
他和她是同命相怜的可怜人,彼此都懂得对方所遭受的痛苦。
“也可以这么说吧!”他代替凤凰回答。
“也可以?”也就是说还是有不同的咯。
“小盖伊,可怜的孩子。他是达米安的另一个失败的实验品!这个来自地狱的魔鬼企图创造一个融合他和那个完美生命体基因的生命。但显然,那个完美生命体根本不想和他这种丑陋的生物融合,它排斥他的基因。”马尔库斯说道。
“排斥他的基因?”
“是的!表现在小盖伊身上,就是各种组织崩溃,器官衰竭,皮肤溃烂。达米安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挽救这个孩子,但都收效甚微。现代科学表明,人类的基因是由两条n组成,一条来自父亲,一条来自母亲。两条n相辅相成,整个生命才能焕光彩。但如果其中一条拒绝融合,攻击另外一条,那么生命就会崩溃!”
“虽然在现代科学的范畴内,根本不存在基因链相互攻击的可能。但只要考虑到那个完美生命体根本就不是人类……那么这种可能又怎会不存在呢?”
“原来是这样!”许尽欢点点头。
在科学的范畴内,n决定了生命的全部。容貌,健康,甚至个性。
但在玄学的范畴,身体只是身体,人之所以为人,还有灵魂在起作用。
道家人为组成人的灵魂有两种因素,魂与魄。魂主性,魄主身。三魂七魄,组合在一起一共有十个因素。其中人的魂来自天,魄来自地,按照天父地母的说法,一份来自父亲,一份来自母亲。
所以小盖伊身上生的想象,在道家来说,便是魂魄不相容。
魂魄本该是一个相容和谐的组合,但也会出现魂魄不相容的情况,甚至还有缺魂少魄的情况。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人就会生病。
依照所缺魂魄的不同,病情也会不同。有些,立刻就会魂飞魄散,生命停止。有些则虽不至于死,但也会终身患病,痛苦一生。
所以如果想要救小盖伊,必须找到他魂魄不相容的原因,然后修正他的命格,好让神魂相容。
但改命是逆天之举,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她皱起眉,看向凤凰。
显然,凤凰为了保护孩子,已经为小盖伊改了一次命。而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感受到她的目光,凤凰抬起头。
“当我意识到孩子命在旦夕之后,我便向神明祈求,愿意用我的生命换取孩子的健康。也许是神明听见了我的祈求,也许是危急时刻我身体里流传的力量得以觉醒,我获得了蛊!”
许尽欢点点头。
“你应该是古滇国女巫的后人,身上天生带蛊。以前没有觉醒,是因为血脉已经被稀释太多,蛊的力量太虚弱了。”
“是的!我意识到自己身上有蛊之后,就想用蛊来拯救小盖伊。但我的力量太弱了,至多只能迷惑一下城堡里的凡人,好让我能够自由出去。小盖伊的病太严重!我企图安抚他身体里那暴怒的力量,可那力量太强大,我无法控制。于是我向神明再次祈求,祈求获得更大的力量。”
她说着,伸手想要触碰自己的脸,但手指停在半空,顿住。
“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小盖伊的健康!但我还不能那样做!因为我想要活着,活着带走我的孩子。我不再相信达米安!他如果真的在乎自己的孩子,就不该创造小盖伊这样的悲剧。他只是自私的想要满足他所谓的追求!”
“我不能让孩子跟他在一起!但我也必须尽快想办法保住孩子的性命!所以我毁掉了自己的容貌,并用自己的生命为源泉,为小盖伊下了凤凰蛊。”
许尽欢垂下眼皮。以凤凰稀薄的女巫血统,想要下凤凰蛊光靠牺牲容貌是不够的。至于生命,凤凰蛊本来就需要燃烧女巫的生命才能动。
她一定还献祭了其他东西。滇国的传统是献祭人牲,想来她的手上一定也沾上了血液。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会和马尔库斯联合在一起。
血肉,痛苦,仇恨,是这两人最紧密的连系。
“所以,我来自东方的同胞,你能拯救我的孩子吗?”她迈步走向她,用祈求的双眼看着许尽欢。
许尽欢也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我能!”
但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这句她就没说了。
她这简短有力又确定无比的回答,让凤凰感到振奋以及……躁动。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达米安想要移除这个蛊,说明他根本没有搞清楚孩子的问题所在。不如将计就计……”说道一半,她突然停住,皱了皱眉头。
耳边拂过凉风,是亓源。
“解语花带着人过来了!”
这么快?她还以为他找不到呢!一定又是用了什么别的法子,不然光靠严国邦是没用的。兴许……
她伸手摸了摸耳垂,垂下眼皮,冷哼一声。
马尔库斯五感敏锐,立刻察觉到亓源的存在,紧张的低吼一声。
凤凰也问了一句。
“怎么回事?”
许尽欢一摆手。
“刚才是我的小鬼来报,斯塔塞家的走狗找过来了!”
“啊?那怎么办?”凤凰立刻脸色一变,回头看了马尔库斯一眼。
马尔库斯把斗篷戴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该走了,凤凰。”
“你……”凤凰看向许尽欢。
她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酒店的名片塞在凤凰手里。
“我叫许尽欢,去这里找我!”
凤凰握住那张名片,用力点点头。然后翻身跳上马尔库斯的后背,紧紧抓住他的脖子。
马尔库斯双脚一蹬,忽的一下就跳上了剧场的二楼,然后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座位之间。
解语花带着奥利维亚和欧金爬出了下水道,三个人都气喘吁吁,身上不仅沾染了下水道的污水和腐臭,更有斑斑的血迹。
奥利维亚的脸受了伤,这导致她心情极度不爽。
欧金的丙烷喷射器在半道就扔了,他们在最后一截管道里遭遇了埋伏,一大波怪物潮水般蜂拥而来,他端着喷射器狂扫一片,一口气把剩余的丙烷都射光了。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这些怪物!所以最后几乎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残酷近身肉搏战!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怪物数量众多,源源不断,不怕死的朝他们涌来。而他们只有三个人,就算再厉害,面对这种人海战术也是讨不到半点便宜。
幸而解语花有严国邦附身,如有神助一般!手持双刀,一个人就干翻无数怪物,叫奥利维亚和欧金看的瞠目结舌。
然而这种附身的效果会带了巨大的反噬,每一秒都在燃烧他的生命。短短十多分钟的战斗,就几乎烧掉他一整年的寿命。
连忙把严国邦驱出体外,封入镇魔铃之中,他跌跌撞撞的走出一步,伸手扶着墙壁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污血,脸色苍白的如同死人一般。
“吉姆!”奥利维亚连忙扶住他,双眼满是担忧。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出口,示意大家都出去。
谁知道这地下还藏着多少怪物,再来一次他也只能交代了!
欧金上前蹬着铁梯子上去,双臂一振,推开窨井盖,昏暗的灯光连同夹杂着汽油味的污浊空气顿时涌入下水道。
这脏污的气息令人精神一振。
欧金手脚并用爬了出去,奥利维亚扶着解语花爬上梯子。欧金顺势抓住他的双臂,猛然力,把他拽了上去。然后奥利维亚也顺势爬了出去。
在地上,解语花又吐了一口血,颜色已经是鲜红。吐出这口血,他的气息喘匀了些,从腰包里掏出药丸和血吞下。
奥利维亚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片破败的城区。因为罗马尼亚人口大量逃往欧洲,许多城市都出现了这种被人为废弃的地区。有些村子则几乎已经成了鬼地,没有丝毫人烟。
“现在怎么办?”他们得赶快想办法找到一点什么。
马上就要天亮了,如果没有丝毫收获就回去,达米安的愤怒和失望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解语花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摘下脸上的眼镜,用手抹去沾染的血污,重新戴上。
看了看周围,他伸手一指。
“那边!”说完,率先迈开脚步而去。结果走了几步就双腿软,差点倒地。
“吉姆!”幸亏奥利维亚及时赶到,扶住他。
他也顺势扶住她的胳膊,抬头用下巴一挑,难得的对她解释了一句。
“那边!许尽欢在那边。”
他看到的并非是许尽欢的运动轨迹,而是亓源。作为许尽欢的耳报神,亓源势必会在周围巡逻查看,以便及时汇报外面的情况。
灵力只要被使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人类的肉眼看不到这种痕迹,但他脸上这副眼镜能捕捉到这些光谱。
听到他仍然执着于寻找他的许,奥利维亚气不打从一出来。但幸好理智尚存,明白许尽欢可能和凤凰在一起,找到她就等于找到凤凰,不至于让他们空手而归。
于是强忍着不悦,扶着他快步往前走。
不得不快,因为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
黑夜马上就要过去,白天很快就会到来。
三人继续前进,顺着亓源留下的痕迹顺利进入了大楼。
一到楼内,就听到一股悠扬的歌声自深处传来。顺着歌声往里走,很快就来到了剧场的中心。
在巨大而破败的舞台上,许尽欢正一个人自娱自乐的和着歌声翩翩起舞。
她是个娇艳美丽的少女,虽然此刻身上沾染着一些脏污,但是头脸依旧干净,丝毫不损她的美貌。她的舞姿优雅,但略显迟缓,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慢镜头。看似简单的动作,但放慢数倍的度去做,还要求动作流畅,姿态优雅,就需要很高的舞蹈功底。
因为舞蹈这东西,其实越慢越难!
没想到对方竟然悠闲的在这儿跳舞唱歌!虽然看不懂这舞蹈,也听不懂这歌声,但奥利维亚和欧金也不得不承认,她跳的动人,唱的动听。
只是现在,他们没有兴趣欣赏这些东西。
“许!凤凰呢!你把她藏在哪儿了?”奥利维亚大喊一声,顺手就把“窝藏钦犯”的罪名直接扣在对方头上。
许尽欢停住,姿势保持在一个优雅的动作上,扭头看了她一眼。
“我没有藏她呀!她刚刚跟马尔库斯走了!”
马尔库斯?她连马尔库斯也见过了!这让众人面面相觑,惊诧不已。
“你为什么放他们走?”奥利维亚又吼道。
许尽欢缓缓舞动,把最后一个动作做完,然后纵身一跃,从舞台上跳下。
下意识的,奥利维亚后退一步,浑身警惕。
然而对方仰着青春洋溢的脸,双眼闪着无辜天真的光,笑盈盈的说道。
“不放他们难道和他们打吗?我又打不过他们!”
说完,双手一摊!表情更加无辜了。
真是好可爱啊!欧金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她的说辞。就是嘛,马尔库斯那么可怕。她怎么会是对手!
奥利维亚恼恨的瞪他一眼。这个许的实力究竟如何,他们还尚不了解。但连吉姆都不敢小瞧对方,欧金这个笨蛋竟然还会轻易相信她的一派胡言,也是蠢的不行。
懒得理会这两个抓不住重点的蠢货,解语花越过他们大步上前,走到许尽欢的面前,低声问道。
“你见过他们了?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许尽欢咧嘴一笑,也低声的回答他。
“我啊,和他们谈了一个交易哟!”
------题外话------
感谢花千若的感谢乐乐和42o22o5的鲜花,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