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吧!”萧东离深吸一口气,冷然坐在烛光里。
信纸上写的很清楚:十五月圆,夫人待嫁兄长为妾,危险!
许是素言怕信件被人截获,所以故意写得稀里糊涂。可这意思却何其明显,上官靖羽即将嫁给二皇子。
他想走,可是他这一走,阜城也许就--汀城里还有傅少鸿,如果阜城人去楼空,一旦汀城出事,就会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如果北昭攻城,傅少鸿势必在劫难逃。
“去带阿靖走。”萧东离剑眉微蹙。
青墨单膝落地,“卑职誓死保护三爷,绝不会离开三爷半步。”
“护着她就等于护着我,她若没了,我还要这条命作甚?”萧东离扭头看她,“她是我女人,怎可与人为妾?去吧!速去速回。”
青墨起身,咬了唇始终没有踏出房门。
萧东离淡淡的笑着,“怎的像个女人一般婆婆妈妈?让你去你就去,连你都近不了我的身,何况那些凡夫俗子。”
这话也有道理,萧东离的功夫出神入化,便是风里花亲自出马,也未必能打得赢他。这战场之上,也无人能是萧东离的敌手。
想了想,青墨点头,“卑职速去速回,三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卑职很快回来。”语罢,他撒腿就跑,有多快就跑多快。
处理完东都的事,他还要赶着回来保护三爷,岂容迟缓。
萧东离不知道青墨来不来得及赶到,可是他知道,吩咐青墨的事情,青墨就算死也会办到。他放心!
腰间是她的秀,结之情不敢忘。
香如故,人事已非。
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她身边。
一声轻叹,两处相思无处安放。
那头,傅少鸿了疯似的找那封信,“我记得是带回来了的,怎的一直找不到?”转身问随侍,“你们可看见一封信?”所有人都摇头,傅少鸿蹙眉,“也不知阿靖想说什么,早前交战便抛诸脑后了,如今想看怎的找不着了。等到来日回了东都,阿靖非得撕巴了我不可!你们都帮我找找看,看上次随行的背囊里有没有一封信
。快找快找。”
傅少鸿也不记得放哪儿了。
当时父亲进来,他随手一塞,后来又来了这汀城,也不知道有没有随军带上。这段时间战况紧张,什么都是乱糟糟的,他委实是记不太清楚了。
到底放在哪了?
底下人把从幽州城带出来的行囊,反反复复的找了一遍,仔仔细细的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傅少鸿口中的那封信。
“算了算了,彼时挨顿骂就罢了。”傅少鸿心里也烦躁,尤其是今夜听得萧东离那口气,似乎连萧东离都有些绝望了,他这厢更是没底。
这仗,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东都。
芙蕖还等着呢!
当然,不管芙蕖有没有等着,他都当她在等着。也不管她到底还恨不恨自己,他都可以忽略不计。他爱着她就可以了,等着他回到东都,一定八抬大轿的娶她过门,到时候--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傅少夫人。
想到这里,傅少鸿又不自觉的笑了笑。
虽说这援兵不怎么样,但是看这情形,北昭应该也不会与大朔对峙太久。心头这样想着,趁着如今还算太平,傅少鸿便安枕睡下。
战场上,能睡就睡,因为一旦开战,几天不眠不休也是正常。
哪知到了下半夜,外头又不太平了。
士兵急匆匆来报,说是北昭攻城。
傅少鸿翻个身一骨碌爬起来,冲到城头,果然见底下火光冲天,火羽箭不断的往城门楼上袭来。
“阜城如何?”傅少鸿一把揪住副将。
“阜城被包围,那里的北昭敌军,数量远远超过咱们这头。”副将道,“想必北昭是想围困我们,免得我们驰援阜城,以便他们挨个击破。”
“混账东西。”傅少鸿蹲在墙角,往底下瞄了一眼,“带上人,跟我一起冲出去。”
“少将军,此刻出城无疑是将城池拱手相让啊!”副将不肯,何况现在出城,也太过危险。“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懂吗?汀城和阜城如今就是牙齿和唇的关系,阜城如果受不住,我们汀城能在眨眼间就毁于一旦。”傅少鸿切齿,“马上清点人手,留下守城之卒,其余的跟我冲出去。无论如何,都必
须在阜城被攻破之前,解阜城的燃眉之急。”
音落,副将一声应,快速回城点兵。
喧嚣沸腾,火光冲天,刀剑相撞,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傅少鸿一马当先,左右随侍都是萧东离的人,死死的护着傅少鸿。然则火羽箭如雨而来,火光擦着鬓而过,出呼呼的响声。
马蹄声声,厮杀声响彻天地之间。
身染血,剑染血,目光所及之处,解释鲜血斑驳。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只知道长刀手起刀落。
麻木得,命如草芥。
冲出汀城外的包围圈,傅少鸿带着残部直奔阜城而去。夜色漆黑,等赶到阜城外头,阜城已经被攻破,城里城外一片刀光剑影。
火光冲天,傅少鸿一声喊,已经领着人冲了过去。
厮杀声,匍出咽喉,很快就湮没在震耳欲聋的喧嚣之中。
北昭军队不但突袭汀城和阜城,而且重兵包围了幽州城。幽州城城门紧闭,倒不是傅声不肯出兵,而是元戎手持皇帝圣谕,不许开城门。义正言辞,要以幽州百姓为己任,不可打开城门。
否则就是叛国逆贼,就是引敌军入城。
傅声恨得咬牙切齿,黑暗中也瞧不清远方的战况,只看得见两处火光冲天,分别是汀城和阜城的方向。
可是君是天,皇命不可违。
而且一旦开城门,底下的北昭大军就会蜂拥而入。
等到天亮时分,战役才算结束。
到处都是鲜血。阜城之内,满目横尸。来不及清理战场,但凡活着的,能眯一下就眯一下,能休息就休息。能吃就吃,能喝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