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确实在情在理,也抓住了苏月的心思。
苏月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僻静的林木丛中,苏月一脸冷色,漠然的表情让芙蕖觉得心寒。苏月道,“现在四下无人,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
“苏月,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芙蕖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苏月掉头就走。
“六姨娘对五姨娘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芙蕖问。
闻言,苏月止步,略略扭头望着身后的芙蕖,“你说什么?”
“六姨娘昨儿个夜里去梅园,我都看见了。所以我想知道,六姨娘是不是知道五姨娘生了什么事?”芙蕖上前走到苏月身边。
苏月面无表情,只是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光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六姨娘?”
“绣楼被盗,五姨娘被圈禁起来,虽然相爷说是静养,可是为何要落锁,这其中的关窍,想必六姨娘有所知情吧?”芙蕖挑眉。
“六姨娘什么都不知道。”苏月快步离开。
“苏月!”芙蕖喊了一声,“你为何会这样?难道碧儿怎么死的,你也忘了吗?”
身子微微僵直,苏月定定的望着自己脚下的路,而后抬头望着前方。良久,她才开口,“我没忘。”
芙蕖没能看见苏月的表情,也听不出她口吻中的情绪波动。
芙蕖不是上官靖羽,听不懂苏月的言外之意,也看不懂苏月如今的表现。她只知道,苏月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不再如从前一般把自己当朋友。
因为碧儿死了?
因为苏月觉得,自己没能为碧儿报仇?
还是因为苏月觉得六姨娘更能依靠,更可信任?
芙蕖猜不透,她的心思原就没那么复杂,自然想不到太多的东西。可惜,没能从苏月的嘴里问道太多有用的东西,回去也不知该怎么跟小姐交代。
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还是回去与小姐商量一番才是。
这厢芙蕖刚走,不远处小蝶慢慢走出来。
芙蕖与苏月的对话她是听不太清,但芙蕖与苏月的会面,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杏花阁与鸿羽阁的关系,早就随着上官靖羽的大闹相府而崩裂,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如今,苏月还敢跟鸿羽阁的人来往,这事,小蝶势必要告诉暮雨的。
苏月拎着食盒从厨房出来,直接回到了杏花阁。
杏花阁内的花厅,苏月小心的将食盒内的早膳一一摆出来,扭头便看见小蝶搀着暮雨款款而来。
放下手中的活,苏月躬身行礼,“六姨娘。”“怎的今儿早上这么晚?晚得我都没兴致了。”暮雨略带不悦的坐下,接过小蝶递上来的玉箸随意的拨弄着盘子里的水晶饺,突然将筷子往桌上一掷,索性动了气,“我都说了,我不爱吃水晶饺,你听不懂是
不是?”
苏月扑通跪地,“奴婢马上换。”
她也不争辩,换做寻常的奴才,估摸着早该应她一句:这可是她昨夜点名要吃的。
但苏月聪慧,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讨嫌。
暮雨摆明了是找茬挑刺,苏月当然能避多远就避开多远。说着,苏月便起身想要重新去置备早膳,却听得暮雨冷道,“你倒是说说,早上耽搁了这么久,到底是何缘故?”闻言,苏月又跪在了地上,“奴婢原想等着六姨娘用完早膳再行禀报,如今只好扫了六姨娘的兴致。回六姨娘的话,早上奴婢去厨房的路上,被芙蕖拦住,芙蕖与奴婢说了不少话,是故耽搁了六姨娘的早膳
时间,请六姨娘宽恕。”
暮雨稍稍一怔,继而扭头瞧了小蝶一眼,小蝶道,“六姨娘,这苏月早前跟鸿羽阁走得近,只怕如今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吧!”
苏月磕头,伏跪在地,“奴婢伺候六姨娘,便是六姨娘的人,不敢心生向外。”
“哦,是吗?”暮雨冷笑,“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与芙蕖到底议论了什么东西?”
苏月也不争辩,只是抬起头一五一十道,“奴婢若是说了实话,还请六姨娘莫要生气。”
“说。”暮雨摆正了姿态。
苏月道,“芙蕖问奴婢,六姨娘对五姨之事到底知道多少。为何昨儿个夜里,她看见六姨娘出现在梅园外头。所以芙蕖来问问奴婢,您对五姨娘名为养伤实为圈禁之事,是否知道内情。”
这话一出口,暮雨的面色稍变。
怎的昨儿个夜里那么巧,被芙蕖看见?
既然芙蕖看见了,势必上官靖羽也是知道了。所以上官靖羽就让芙蕖过来找苏月问问口风?
好你个上官靖羽,都敢算计到我头上了!
上一回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这会子你又来凑热闹!
心头这样想着,暮雨的脸上随即恢复了惯有的表情,一副浅笑盈盈的妩媚柔情,“苏月,还有吗?芙蕖可还说了什么?”
“芙蕖最后不是问了你一句吗?”小蝶冷笑。
苏月不卑不亢,迎上暮雨的视线,“芙蕖说,你可记得碧儿是怎么死的。”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暮雨问,眼底掠过一丝冷冽。
苏月道,“奴婢的回答是,当然记得。碧儿是畏罪自尽,是投井自杀,与人无忧,与六姨娘更没有半点关系。是碧儿自己不好,不该偷了小姐的簪子,以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语罢,苏月又是磕头,“奴婢实话实说,没有半点隐瞒,请六姨娘明察。”
暮雨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起来吧。”
闻言,苏月起身。
想了想,暮雨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最可靠的,以后但凡鸿羽阁的人来找你,一定要坦白告诉我,不得隐瞒。”
“奴婢省得,奴婢一定忠心耿耿伺候六姨娘,绝无二心。”苏月浅笑,容色恭敬温顺。
“六姨娘,苏月她……”还不待小蝶说完,暮雨忽然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扇在小蝶的脸上,“你给我闭嘴,没用的东西。下次再敢乱嚼舌根,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