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刺入,仿佛莲花坨折断猛地坠入水中,砸出透明的雨帘,喷溅出猩红血液。
液体似莲花般状急速绽放,散着刺鼻的血腥,再凋零一瞬,只留下了清香染红白衣。
连玦清秀的面容正在逐渐变得苍白透明,他有气无力地看着凤鸠手中紧握住的血迹,抓住那跳动的小东西,缓缓盛放上盘子。
那被妖与人些追逐渴求的东西,他却从不知晓它究竟长得什么样,如今这般掏出来,火红火红,血淋血淋,外状竟与凡人无异。
他笑,笑得凄凉,“原来妖的心,人的心,亦不过如此。”
此刻原本暗淡的聚魂灯再度闪烁起来,幽暗如豆的火光仿佛在寒风中摇摇欲碎,凤鸠得趁他肉躯彻底死亡之前将他灵魂吸噬去,不然妖力溃散,得不偿失。
聚魂灯伴随着寥寥淡淡的烟雾,燃着灯火,连玦的灵魂轻飘飘地踏入此处,四周两扇门敞开,前面光明透亮。
而他在前边走,一直走,走了几步时,他突然顿足,回望凤鸠笑容清浅。
“凤君,你说,我下辈子还会是妖吗?”
凤鸠,微微摇了摇头,不知如何作答。被聚魂灯吸噬入的灵魂意味着永生永世失去轮回资格,永远坠落不停坠落而下,没有尽头。
“是啊。”他权然只当凤鸠给了他回答,缓慢而美好的笑道,“下辈子,若能还在这里遇着她,那便太好了……”
两扇门轻悠合上,将里边暖黄色的光芒给纳入其中,他的身影消逝不见。
在盘上的,一颗火红跳跃的心脏的外壳如同花瓣般层层剥落,一片又一片,最后剩下一株半枯萎的莲蓬。而这莲蓬斗中,唯有一颗莲子心。
躺在里边,静谧而安详。
“嘶”地一声,凤鸠猝然回头望,原本摆在桌案上的聚魂灯竟然熄灭了……不,不是熄灭,而是火光非但未盛,反而越的小。
——这是什么情况?
凤鸠暂时还无法弄明白,连忙拿着莲心,借助连玦最后一丝妖力,凭着皇宫中的水渠连通护城河,从底下暗涌水道渡了出去。
这是一场他与连玦的交易。
他将连玦的心熬成药羹递给沈红线,并亲眼看她服用而下。
而连玦,则耗散全部法力,助凤鸠脱离宫闱,在外界寻找魂魄。
至于连玦的死,是必然的选择,聚魂灯也不过顺道罢了。
……
……
凤鸠到达沈府时,那里已经挂好了白幡,街道上有马车运着黄白相间的菊花从路上碾压而过,停在府前,花丁从府中来来去去,好不忙活。
这里一切都在布置之中,给整个街景多添了一分悲戚。
死人并不是什么光荣之事,尤其是沈红线的身份,也不过灵堂摆弄一个罢了,而这种阵仗几乎要赶上沈家当家的葬礼,她是无论如何也担不起的。
沈安与那道士已身着白符,目光焦灼地望向街头街尾,似在寻找着什么人,可那人似乎许久未来了。
凤鸠借着这具身子矮小,灵巧地翻进置有他物的箱子中,成功混入别院。
由于连玦交代过大致方位,故而找起来并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