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瞬间的功夫,只见两名魁梧侍卫拖走了常姑姑,而另两名僧徒按住了不安分的贞儿。
贞儿看着被拖走的常姑姑,眼里焦慌的蒙上一层轻雾,她狠戾的抬眼看向吴丞相:“吴大人,本宫知晓你记恨的是我,请你勿要伤害无辜的人。”
吴丞相别过头,不屑一顾的冷哼着,完全不理会万贞儿的说辞。
打从他的女儿吴语嫣被废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攥着一团怒气,今日,他必定都要从万贞儿的身上全部讨回来。
贞儿看着无动于衷的吴丞相,甚是怒火中烧。
霎时,远处传来常姑姑一声声哀痛的叫声,着实让贞儿心揪不已,她攥紧手心,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看向祭台上紧闭的宫殿,现在也只有朱见深能救她了。
贞儿满身傲骨的看向周太后:“太后,哪怕臣妾真的是个妖孽,我也要等到皇上亲自来定夺。”
“荒谬,你以为哀家还会再让你这妖孽去施法迷惑皇上吗!”周太后已是满目愤恨道:“法师,还不快驱除了万贵妃体内的阴灵,不要在让她祸害皇上了。”
贞儿心里莫名的恐慌了起来,她努力的挣扎着,语气森冷但却有隐隐的恳求:“太后,虽然臣妾的出身卑贱,但这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更是这大明皇家的血脉,您怎能忍心的看着自己未成形的孙儿就这样惨死。”说到最后极尽是斥恨。
“一切万恶之灵皆于孽,你这阴魂之灵勿要再胡言蜚语地祸及她人了,今日本僧定要收服你这阴灵。”语毕,只见秃头僧人双手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嘴里又开始念着燥人的梵经。
瞬间,四周围绕的僧人们全都双手合十的开始附和的念着经文,并且有条不紊的靠近贞儿。
“你们放开我。”贞儿不断的挣扎着:“我看胡言蜚语祸及他人的是你们这群搬弄是非的恶僧,难道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秃头僧人根本不理会贞儿的咒骂,甚是淡定的准备拿起点香时,太后的何止声突然响起。
“等一下!”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周太后的身上,贞儿更是眼含渴望的看向太后,她只希望周太后能在最后一刻心慈手软的手下留情。
只见周太后神色平淡,她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夏姑姑走向前,并亲手打开夏姑姑手里的精致的盒子:“这些佛香是从西域神明寺庙进贡而来的上好点香,哀家今日赐予法师,希望法师能用此香来收服万贵妃附于体内的阴灵。”
秃头僧人接过一盒的点香,并单手立于胸前道:“法僧谢太后赐香。”
贞儿顿时失望于心,她踉跄一步,并心灰意冷地看向周太后与所有旁观之人,那一张张冷酷无情的嘴脸,着实让贞儿欲哭无泪,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事情等待着自己,但那无形的慌怕让她变得惊恐不安起来。
难道她今日就要被这些万恶的魔鬼们任意践踏凌迟她肚中的孩子吗?
不,她绝不能任由别人来伤害她腹中的孩子,对贞儿来说,这个孩子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她抗拒的摇着头,她是绝不会让这些魔鬼摧毁她的孩子。
贞儿看向祭台上紧闭的宫殿,并用尽全部的力气高声呼喊着唯一的救命稻草:“皇上,皇上,臣妾------”
还没等贞儿说完,她的嘴瞬时被僧人用锦帕死死的塞住,娇弱的身子也被僧人禁锢在地上,她无助的神色里变得更加的恐慌万状,但任凭她怎样挣扎与吼叫都成了别人眼中的垂死挣扎。
此时的贞儿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慌失措,她再次看向周太后,试图做最后的恳求,她眼里蒙上层层的泪水,深色的黑眸里没有漠然,没有冷厉,只剩卑贱的姿态,只要能保住腹中的孩子,她甘愿从此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召见,哪怕再次卑微的过完下半生。
然而太后眼里坚持不变的淡漠,终于让贞儿彻彻底底的死心不再奢求任何的希望,她看向祭台上的宫殿,她多希望朱见深能冲出来保住他们的孩子。
秃头僧人点燃了那把太后赐予的贡香,并且念念有词地走进贞儿,那刺鼻且熟悉的点香味道,让贞儿不适的干恶起来,只因嘴里捂住锦帕,让她更加痛苦难耐呜咽着。
对于点香的味道,贞儿再熟悉不过了,这浓重刺鼻的味道就如之前守佛时与太后赐予的点香是一个味道,只因今日点的过多,着实让贞儿浑身难受不已,甚至难耐地流出一行清泪来,她浑然感觉到腹中传来阵阵绞痛。
而那源源不断的念经声,就像是死神的咒语一般,让贞儿头脑胀的有些晕眩,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挣扎反抗了,任由别人摆布的控制着自己。
做法的高僧手舞足蹈的挥舞着双手,时而双手合十念着佛经,时而在她面前游走‘做法’,僧人认真的样子,让贞儿嗤之以鼻的冷笑了起来。
贞儿这一反常态的冷笑,让众人更加确信她是个中邪之人。
然而贞儿的这一声声冷笑,充满了愤恨与嘲讽,她愤恨这些权贵之士对她的凌辱与践踏,更是嘲讽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贵妃竟愚昧的走在众矢之的的浪尖上,最终却无可奈何的落得这般任人宰割的田地。
贞儿合上了眼,不想让那些看热闹的人看到她眼中隐忍的痛苦,而小腹的隐痛让她低下身子,只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
秃头法师把点香插入贞儿的四周,并双手合十的握着一串佛珠,他未撵动手中的佛珠,而是将一颗佛珠取后下浸泡在了白瓷碗中,待那碗清水浑浊的显出紫红色后,他便取出碗中的佛珠,并端到贞儿面前。
“此乃佛水,是用千年舍珠浸泡而成,喝下去后定把你这妖孽驱逐其身。”秃头僧人看向贞儿而:“莫要怪本僧手下无情,怪只怪你这个冥顽不灵的妖孽,竟不知悔改的想要祸害人间。”
贞儿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狡黠,完全没有半分出家僧人该有的豁然神色。
当秃头僧人端着佛水逼进贞儿的身边时,贞儿的眼里多了几分戒备与慌张,她试图向后退去,但身后压制她的僧人让贞儿动不得一分。
贞儿看着那紫红的佛水时,她莫名的想起与之相像的红花水也是这样的颜色,当这可怕的猜测袭如脑中后,贞儿惊恐万状的瞪大了眼眸,她无助的摇着头,嘴里的抗拒却变成了呜咽之声。
秃头僧人双手端着佛水,一阵做派的祭天祭地后,便毫不犹豫的拿开了贞儿嘴里的锦帕。
长时间的禁锢嘴型,让贞儿的嘴角变得僵硬,甚至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秃头法师已经单手掐住她的下颚,开始灌入佛水。
贞儿扭动着全身,更是用尽全力的想要避开那怖人的佛水流进肚中,但秃头僧人的力度让贞儿无法抵抗半分,这表面看似泰然平静的法师,却暗暗狠戾的掐着她的下颚,不得让她脱离半分。
贞儿的挣扎让佛水撒的她满嘴满脸,甚至有殷红的汁液滴在了她米白的锦服上,极为的醒目刺眼。
当贞儿感受到那滚烫炙人的液体流入口中后,她终于呜咽泣声,嘴里模糊不清的低吼反抗着。
那佛水流过每一寸脏腑时,就好似有嗜人的小虫啃咬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孤立无助的贞儿痛不欲生的低泣呻吟起来。
她的眼里跌宕起伏着崩溃与绝望的恳求,她声泪俱下的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无助,心中撕心裂肺的呐喊,此刻却凝成哀哀欲绝的悲凄。
当僧人们放开贞儿时,她就如一朵哀戚飘零的残花一般,毫无生气的瘫倒在地上,那潺潺的泪水无声地倾泻出眼眸,她脸上安静的呆滞,让旁人开始狐疑她的生死。
秃头法师用力摔碎手中的空碗,并席地而坐双手合十的呢喃这梵经,而四周的僧人也同样学着法师席地而坐开始念着梵经。
这燥人的佛经让贞儿不再心烦意乱,只因此刻的她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她双手捂着开始剧烈疼痛的小腹,隐忍的痛苦让贞儿的脸色变得格外惨白,她咬紧嘴唇,倔强地不让那剧痛的呻吟声冲出口齿,她那双浓黑的双眸中聚满了暴戾之气,令在场之人不敢逼视。
贞儿眼含愤恨地巡视着层层人群,那里没有一个人显露着同情与悲悯,甚至连一个怜悯的眼神她都没有寻到,贞儿的心底已然是冷若冰霜,那彻心彻骨的绝望浑然一体,让她久久无法释怀。
他们撵杀的岂止是她的孩子,而是她全部的生命与灵魂。
腹中再次传来刀绞般的疼痛,终于让贞儿无法隐忍的低吼数声,她孱弱的蜷缩着身子,痛贯心膂的泪水与汗水浸湿了她的全身,让贞儿莫名的感受到下一刻的她就要失去生命一般。
贞儿噬血冷郁地瞪向周太后,她颤抖着唇齿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口中狠戾的阴森:“人在做,天在看,你会遭到报应的。”
贞儿的这句话虽然说得极轻,但周太后无疑全都听进了心里,那森冷的话语让她莫名的胆寒心惊,而藏着袖口里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就在贞儿失去知觉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隐约听见一名太医喜色的声音。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贤妃娘娘有喜了!”
顿觉一行冷泪滑下贞儿的眼角,她只觉这世间太过可笑,那群魔鬼嗜杀了她的孩子,而上天却又送给他们一个孩子。
贞儿泪如雨下,心死的只剩下憎恨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