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当半盆的凉水泼在贞儿的脸上时,昏倒在地上的贞儿被水呛得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刺眼的阳光,让贞儿迅速闭起了眼眸,她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凉水并吃力地坐起身。
短暂的头晕目眩让贞儿眼前黑暗一片,等清醒地抬眼看清眼前时,贞儿暗暗吃惊,甚至疑惑不解地看向所有眼露鄙夷目光的人们。
贞儿抚了抚疼痛的脑袋,试图回忆之前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好似失意了一般,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贞儿刚要站起身,只见身后窜出两名身形魁梧的僧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制服的跪在地上。
贞儿吃痛的低吟了一声,随即便怒吼一声:“大胆,你们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她抬头看向眼前的周太后,然而太后却冷漠如斯,并不以为然地看着她被别人这般无礼的对待。
“妖孽,你附在人身,祸害人间,还不快些现出你的阴灵来,勿要再殃害了无辜之人!”只见秃头高僧手拿一串硕大的佛珠,走至贞儿面前。
贞儿百思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秃头高僧,他虽面目平静无其,但他那双黑眸里却透着说不出的阴暗,着实让贞儿冷然一颤并喝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本宫是妖孽。”她定眼看向太后,眼里早没了之前的浑浊:“太后,臣妾虽出身低贱,但如今也是一国贵妃,今日臣妾这样被人辱骂,还请太后为臣妾做主。”
周太后依旧保持她的淡漠,好似根本没听见一般不动神色地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倨傲着她的双眼。
贞儿大惑不解地蹙着眉眼,她瞧着四周层层叠叠群臣与嫔妃们,各个嗤之以鼻地看着眼前的热闹,有人偷笑,有人冷漠,有人无情,有人旁观,就是无人给予帮助或怜悯之情,好像此时的她就是一个被众人观赏的戏子似的。
“妖孽,不要以为强装他人就能逃出本僧法眼,快快放下心中邪念,勿要再次祸害伤人,你若是肯迷途知返,本僧定留你阴魂,渡你超生投胎,若是执意殃害无辜之人,就不要怪本僧手下无情了!”说完,秃头高僧锋利着两眼,直直的盯向贞儿。
贞儿心中虽为迷惑,但她绝不示弱地瞪着秃头僧人:“荒谬,本宫自来就是人,何来的阴魂之说,你若再敢胡言蜚语,本宫定让皇上治你的死罪不可!”
秃头僧人并不因此恐慌害怕,反而无奈的摇着头,嘴里长叹着:“真是执迷不悟的孽徒!”说着,他便双手合十,嘴里念起了梵语佛经。
“你们放开我!”贞儿怒气的想要挣扎起身,但奈何她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身后的僧人,只见贞儿毫不犹豫地回身狠狠地咬住僧人的手背。
僧人吃痛的放开了手,贞儿倏地起身脱离魔爪,她迈步走向周太后,只见所有嫔妃大臣们都惊恐万状的向后退着步子,犹如见着鬼怪一般。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身后的僧人再次上前按住了贞儿,些许是用力过大,贞儿没站稳地跌倒在地上,她疼痛的低呼一声,并用双手捂住阵痛的肚子。
这时,只见一人突然冲出重围,跪到贞儿的面前,万分小心的扶起她:“娘娘,您没事吧,可是摔痛了哪里?”
贞儿看着突然出现的常姑姑,心里顿时有一丝的安然,她忍痛地坐起身,声音有些虚弱道:“我没事!”
常姑姑大喘着粗气,想必她这一路可是拼了老命跑过来的,只见常姑姑忽然跪向周太后,倾头规矩的请安道:“奴婢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她微微抬起眼,语气恭谨且不卑不亢地说着:“启禀太后,最近贵妃娘娘的身子一直不适,所以皇上特允许娘娘可以在身子不舒服时先行回宫休息,还请太后恩准!”
周太后打量着常姑姑:“万贵妃身边倒还有这么个贴心侍主的宫人。”她语气极为寡淡道:“既然皇上都这么恩准了,哀家怎能驳了皇上的圣许呢!”
听着周太后的话,常姑姑自是一番感激叩谢道:“谢太后恩准,奴婢------”
“但是!”未等常姑姑说完,周太后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这两个字无疑让贞儿与常姑姑心中顿然一阵,她们微微抬眼看向周太后。
只见太后神色极为冷然,一双凤眼透着锐利的光芒,语气却变得无波无澜:“皇上只特允万贵妃有如此特权,但眼前的这个万贵妃早已被阴魂附入到她的体内了,哀家万不可放了这个妖魔作祟紫禁宫闱。”她忽转声音冷冽道:“所以今日,必须要驱除附在万贵妃身上的阴灵!”
贞儿蓦然一颤,她终于了然一切地看向周太后,什么阴魂附体,驱除阴灵的,无非就是除掉她肚中孩子所编造出的可笑理由罢了。
一侧的常姑姑依旧不屈不饶道:“还请太后明察,这不着痕迹的胡言乱语必是哪个该死的下人所编造的瞎话来陷害贵妃娘娘的。”
“放肆!”还未等太后开口,另一旁的吴丞相按耐不住地怒声喝斥道:“这里哪是你一个下贱之人胡乱是非的地方!”
“奴婢不敢,只是这凭空之说,而未能亲眼所见并不是铁证的事实,还请太后和各位大人们明鉴!”常姑姑叩坚持道。
“事实?”周太后冷然一哼:“这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亲眼所见的事实,人人可都看到万贵妃刚刚的异常举动,无疑是阴鬼附身之举。”
常姑姑见周太后说的万分肯定,又瞧着所有人坚毅的表情,她便转头便看向贞儿,虽然她刚刚未在场,但她心知肚明贞儿定是被人陷害了。
常姑姑依旧坚持不懈道:“还请太后明察,贵妃娘娘向来恪守宫规,未曾存有害人的歹心,更何况娘娘刚刚守佛不久,怎么可能会招来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呢?”
“莫不是你当哀家在慌编瞎话不可!”周太后怒目而瞪,声音极为冷冽。
常姑姑卑微的把身子压得很低:“奴婢不敢!,还请太后息怒!”
贞儿看着常姑姑无可奈何的表情,自是知晓太后的定居,终是改变不了她是妖孽的事实,她漠然地看向所有冷眼旁观的‘魔鬼’们,试图想找到能替她说话的人,但一具具冷若冰霜的人影,无疑不透漏着看好戏的表情。
贞儿释然的冷哼一声,她无比嘲讽自己的傻,瞧瞧站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恨不得她千刀万剐的死在这里。
那些嫔妃们嘴角隐忍的暗笑,无不抬着高傲的身姿看着此刻卑微无助的她,只因朱见深的对她的宠惯,让这些后宫年轻貌美的嫔妃们对她只积累了嫉妒与愤恨。
众位朝臣们,各个腐朽的露着鄙夷与轻视,没有一个人肯站在她这边,只因她的存在,让那些大臣们暗箱操作送进宫中的美女挥不到任何的作用,尤其是以吴丞相为的朝臣们,更是恶狠狠的瞪着她。
此刻的贞儿突觉自己是这般的无助与渺小,哪怕她现在是皇上最为宠爱的贵妃,也是无法阻挡这是权势们的‘侮辱践踏’,她本以为自己争取了人上人,定不会再有人敢欺辱自己,但她却忽略了这前朝后宫并不只有皇上才能保护的了她,只因出身卑微的她,这势力单薄将是她万贞儿致命的一击。
贞儿收敛住内心无助的泪水,她暗暗捂了捂小腹,眼里坚毅的只剩下冷厉,为了腹中的孩子,今日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保住她的孩子。
贞儿眸光犀明地看向周太后:“臣妾是不是阴魂附体的妖孽,太后的心里最是有数的,您这般狠心的对待臣妾,就不怕皇上知晓了会迁怒与您吗?”
“你这妖孽少拿皇上来吓唬哀家,哀家自不会要了万贵妃的命,而是让法师收服你这个附在万贵妃体内的阴灵而已。”周太后眼漏凶光,挥手示意僧徒们:“还不快去制服了这妖孽。”
只见两个僧人上前就要抓住贞儿,贞儿向后退了一大步,满目冰霜的怒喝道:“都给本宫滚开,我看你们谁敢碰本宫。”她护着小腹厉声道:“本宫现在可是身怀六甲之人,若是你们粗手粗脚的伤了皇上的龙种,本宫定会让你们身异处的。”
一片哗然之声瞬间响彻祭坛下,人人表情各异的低声垂语,似是怀疑,似是猜测。
贞儿偷瞄着祭台上还剩下半根的点香,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皇上来救自己,但现在她必须要争取所有的时间来救她腹中的孩子。
本该制服贞儿的僧人,再听到贞儿的怒喝后,都怀有顾虑的停下了手,并双手合十的看向他们的师傅。
然而秃头高僧并不因此而有所忌讳,神色更为严肃的愁叹道:“孽徒,到了此时还这般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本僧收了你的魂魄。”说完,他双手握紧手中的佛珠,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梵经。
僧人们知晓师傅的本意后,再无任何顾忌的上前制服住贞儿,眼见僧人的双手要拉住贞儿时,跪在地上的常姑姑突然站起身推开僧人:“你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伤了贵妃娘娘皇上会砍了你的头吗!”
“我看大胆的人是你!”只听吴丞相上前斥责道:“来人,把这下贱的老东西拖出去丈打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