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中风了!
沈倾歌二人刚到宫门口,便听到这一声惊雷。
二人彼此对望,心中了然。
鲁都统已经从廉成的书房查找到了百里玄羿指使廉成与炎朝的书信,又从尸体推里找出廉成的小妾,她指正杀了廉成的正是百里玄羿本人。
百里尧的人告诉他们皇上是在见过鲁都统后中风的。
“没想到他们动作如此快。百里尧,廉成的小妾……”
百里尧轻摇着头道:“他们的确比我预料的快得多,这个时候,那个女人怕已成死物了。”
一路往天晟帝的寝宫走去,沈倾歌有些心神不宁。地宫幕后人带走了无名,是为了对付她和百里尧,还是要让无名去做更危险的事?
“百里尧,这些年一直暗杀你的人是华妃吧?可是,她为何要暗杀你?怎么都觉得耗费地宫杀你一个他们眼中的‘小废物’实在不值。”
“耗费地宫?”
百里尧不解的望着沈倾歌,难道她查到了什么?
沈倾歌耸耸肩,继续朝前走着,小声道:“我以为既然你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也查到了她并非雇佣地宫,而是地宫真正的幕后人。”
幕后人?
百里尧神色凝重,从七星阁的消息时查到了华妃的人与地宫多有接触,甚至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是他从未想过华妃就是地宫的幕后人?那么,那个让夭儿另眼相待的无名,到底是什么人?
一种猜测油然而生。
百里尧紧颦着眉头不一语。
沈倾歌自从云族现身,又出现‘尸蛊’,已经命人给芸娘送去消息,让她务必查清华妃的身世以及她母族的一切,地宫的创始人,还有……前太子和太子妃的事。毕竟,无名说过他的父亲教他写的第一个字便是‘云’,而前太子妃是云城圣姑,偏偏百里尧和无名又同样拥有灵源,她怎么想都觉得这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隔着一丈宽的翡翠屏风,跪着近臣皇子们,百里玄羿也在其中,看到百里尧二人只是一记杀人的冷眼,但很快他又收回了目光,以百里玄羿向来的脾气,这隐忍着实令人可怖。
太子妃对着二人微微颔,百里尧和沈倾歌走过去跪倒了太子妃身后。
皇上中风,众人既要表现出对皇上的忧心,又不能显出哀伤的样子,沈倾歌心中冷笑,这些人中,又有几人真的关心那个帝王的身体呢?
风浊残年,膝下却没有一个实孝儿孙,也只有帝王才能活到如此悲伤的地步吧!
思忖间,屏风后珠帘轻响,抬起头,却见华妃也在其中,与德妃、丽妃和太子一同走了出来。
如今掌凤印的是丽妃,她泪光点点,轻声道:“陛下无恙,太医说只要静养些时日就可痊愈,在此期间,还请太子监国处置事务。”
沈倾歌惊讶的看向华妃,但见她面容憔悴,哽咽道:“陛下是听了对二皇子的诬告才会中风,如今嫌疑不除,二皇子难以立足朝堂,请太子暂时收回兵符,待查明真相,还二皇子一个清白!”
沈倾歌心中更加狐疑,这华妃到底唱的是哪出戏?她是算准了太子不会收百里玄羿的兵符么?
这时百里玄羿突然开口道:“母妃这是要本王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本王遭人暗算失旭峰楼,损了一员猛将,又被污蔑与炎朝有染,这口气,本王怎么也咽不下!太子皇兄,臣帝愿出兵炎朝,还我清誉,报我天晟之仇!”
众人愕然,心中对二皇子和永和公主的事又有了新想法。谁都知道,在与炎朝的战事,二皇子一党主和不主战!或许,二皇子真是被人暗算了。
太子依旧面色温润,转头望了眼屏风后,淡淡道:“当务之急,是父皇的身体。出战之事两日后朝堂再议!”
“可是皇兄……”
百里玄羿还要说话,太子突然一记冷眼,沉声道:“父皇需要静养。清真自清,浊者自浊,二弟何必急于一时!”
华妃见状连忙劝阻道:“逆子,你皇兄都愿意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还要扰了你父皇的清静不可?”
丽妃接过华妃的话也让众人都散了去。
百里尧和沈倾歌最后起身,刚要离去,太子叫住了二人,对着沈倾歌道:“父皇突然病,未来得及请沈公子,本宫希望他能进宫一趟。”
沈倾歌立刻应下。
临出殿门时,沈倾歌听到太子说道:“朝中诸事繁杂,本宫不能时时守在病榻,还请各位娘娘搬到龙潇宫一同服侍父皇,本宫方能安心。”
“太子殿下尽可放心,服侍皇上本是我等份内之事。”
德妃先回应了,然后是华妃和丽妃应和的声音。
沈倾歌望着穿透云层的那抹光亮,心想着进宫时百里尧说的那件事。既然太子也知晓那件事,以他的睿智自然也能清楚天晟帝的心思,那么,趁着皇上中风监国之际,恐怕要反扑了。
各自想着心事,差点撞上急匆匆跑来的一个小太监,见冲撞了寿亲王,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百里尧认出他是承德宫的人,挑眉冷声问话。
“回寿亲王,是永和公主跑出来了,正堵着大将军王以死相挟。”
“以死相挟要百里玄羿娶了她?”
小太监对着问话的沈倾歌点点头回答是。
“我们也看看热闹去。”
沈倾歌问道。
看到自己王妃眉眼间全是幸灾乐祸,百里尧沉声道:“如此小事慌慌张张,惊扰了陛下可是你能担待。走,带本王过去。”
百里尧和太子的关系众人皆知,小太监是怕被怪罪没看住永和公主,也是没法子才硬着头皮来禀报,见寿亲王要管,自然是求之不可,连忙带了二人过去。
百里玄羿被堵在了长秋院,沈倾歌看到围观者中有明润、明泽公主的身影。想必她们是进宫探望皇上,正要碰上了。
永和公主披散着头,寒冬腊月中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露出一双脚趾头被冻红了小脚。右手拿着金簪对准自己的喉咙,绝美的脸上泪流满面。
这样的女子,怎不叫人怜惜。
饶是沈倾歌,都觉得永和公主无辜、可怜的让心心中酸楚,何况是男人们。沈倾歌停了脚步低声道:“这样惹人怜的女子,还是王爷前去安抚吧,本妃对美人儿过敏。”
百里尧失笑,下意识的在沈倾歌的鼻子刮了一下。他自然知道沈倾歌其实是嫌烦。
沈倾歌摸着自己的鼻尖,望着百里尧风雅的背影,心中有异样的情愫滑过。这是一种亲密的举动,前世今生,只有姑母和大哥在自己调皮或者学东西快的时候,会被当做惩罚或者奖励的刮一下鼻子。
那种遥远而又熟悉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回来了,温暖将她的心填的满满的。
“啊——请寿王妃恕罪!”
沈倾歌深深地看了眼撞了自己吓得魂不附体的宫女,攥紧了被宫女乘机塞进手中的布条。
“无妨,起来吧。”
“奴婢谢过寿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