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念他,可是没有勇气再见他。
忍不住往镜夜师兄的竹屋看去,只有皑皑白雪,一望无际。
陌然眸子冰冷,却也不说什么,挺直的脊梁,深蓝色的稠衫,血色的骨笛,吹一支肃杀的调子。
一曲终了,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沉思中的心水:“走吧。”
“好。”
心水起身,拍掉衣襟上沉沉的落雪。
皑皑白雪中,两行长长的脚印,越行越远。
心水回眸,这一去不知道会有多久,师兄保重。
红色的骨笛抬起,长鸣。
密密的林子里,窜出两只吊睛白额白虎,在茫茫的白色中,吐出的红舌头分外耀眼。两只老虎都很兴奋,体型较大的一只奔向陌然,娇小的那只迈着轻快的步伐,跑向心水。
心水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微笑的表情。
“你有名字吗?”被扑倒在一片白雪之中的心水,对上白虎金亮的眼眸,琢磨着给它取个名字。
“她叫小花。”陌然摸着不住蹭着他的虎头,回望着心水。
都有名字了?那就是认过主了?那为何还对她如此亲近!心水觉得厌烦,把虎头推向一边,从它身下滑了出去。
在阴风阵中的山洞的时候,她杀光了所有不专一的毒虫。她讨厌所有不唯一的东西,这只老虎,她不是它唯一的主人。
感受到心水的不屑与厌烦,小花焦躁的转来转去:“嗷----”
心水不理它。
“心水,你是小花唯一的主人。”陌然猜中心水的心思,一语道破。
“它的原主已经死了?”
“你若是那样想,也不是不可。”
“那我也不稀罕。”
心水执拗,迈着步子走了许久,嵩阳的密林雪太深太厚,走起来很费劲。小花一路上默默的跟在她后面,垂着虎头。
心水咬咬牙,抽出骨鞭,狠狠的一鞭,敲到小花身上:“要是让我见到你的原主,我会杀了你。”
翻身一跃,上了虎背。
白虎吃痛:“嗷----”一声,随即兴奋,追上前面那只体型较大的白虎。
体型较大的白虎看见小花背上的心水,原地转了几圈,欢呼雀跃,温柔的舔了舔小花背上那道骨鞭打出的血痕。
骑虎南下,一路的其它猛兽,谁敢造次?
沿着茫茫的雪山不知道走了多少天,饿了就茹毛饮血,渴了,冰凉的雪水畅快入怀。
心水觉得自己跟身下的老虎没有任何区别,好在,习惯了。
终于能看见悉悉索索的几个人入城,城门上的牌子歪歪扭扭的两个字,东城。
“到了。”陌然终于开口,冷冷的声音。
“东夷?”心水想起来,此次要去的地方。
“东城是东夷最远处的边塞。”
边塞这两个字,为何让她胸中空洞,百感交集。
陌然对着两只白虎耳语,白虎晃晃尾巴,准备扬长而去。小花依依不舍的围着心水转了,最后用头蹭了蹭心水。
“小花,既然认了我,就再也不能有别的主人了。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小花眼泪汪汪,不住点头。
虎声震耳欲聋,交替起伏,似乎依依不舍。
来往的只有几个人,都低着头,心惊胆战的模样,有两个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这几年,东城萧索了不少。”陌然开口,冷冷的声音。
“你们...可是要进东城?”听到陌然说话,其中一位老伯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
“正是。”
“你们看样子也不是东夷的人......我劝你们...赶紧走。”老伯咳嗽两声,使劲的摇着头,拄着拐杖要走。
“为何?”心水忍不住问道。
老伯摆摆手,不愿多说。
陌然不问,闪身离去,心水只好跟在后面。
心水的轻功差些,被眼尖的守城士兵现,还没来得及出声,陌然一寄飞针,守城士兵瞪大眸子,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两间上房。”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准备往外走。
“若是我们被现,第一个死的,是你!”陌然的剑出鞘,小二的脖子渗出血,滴滴答答。
“客官......三楼的上房随便选,我这就去备菜。”小二见了血,哆哆嗦嗦的不敢动。
陌然一掌挥开了小二,上了楼。
“识相的,最好放老实点,否则,连骨头也不会剩下。”心水好心的嘱咐一脸怨怼的店家。
三楼视野极好,街道冷冷清清,往来的人极少,哆哆嗦嗦的不住缩着头。
传来一阵争吵声。
“官人...官人......求求你......放过我家女儿吧......”跪在地上的妇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皱纹,头花白,跪在两个官兵的面前。
“滚开!被袁大人看上,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官兵厌恶的推开妇人,拖着十三四岁的女子就要走。
“娘...娘......”女子泣不成声。
“官人,求你了.......老妪给袁府当牛做马都行,只求你放过我女儿......“
“不知死活!袁府何时需要你这种老妇!就连做粗活的,也要是个俊俏的娘们!”
“滚开!耽误了爷们的行程,要你的脑袋!”
“娘...娘......”女子的哭声是惊天动地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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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呀......娘无能...娘对不起你......”
......
“心水,过来。”陌然的声音不大,密音传入另一间屋子中。
“好。”心水回应。
“明日清晨,我要见到那名女子的头颅。”陌然的手抬起,指向官兵手中的年轻女子。
“为何?”该死的,难道不是那个姓袁的狗官吗?
“心水,你不该问我为何,这是命令。”
“恕心水实难从命。”
“明天清晨,若果我没见那名女子的头颅,你自行回嵩阳受罚吧。”
心水错愕,回嵩阳,师尊必然失望至极。
“心水,你要成为嵩阳最好的剑。退下吧。”陌然不再说什么,深蓝色的稠衫随着迎面而来的微风,摆动的寂静而又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