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势看过去,忽见那书卷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后才“啪……”的一下落到了地上。
凌宵天猛地翻身坐起。
这情形跟昨晚在苏白桐房中的一幕尤其相似。
先是茶杯,现在又是这本书卷……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注意到,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的眼睛再也没有出现过异常,视线清晰之极,甚至比以前的视力还要强上几分。
奇怪的事情真是一件跟着一件。
他独自盘膝坐在榻上,想了半天也寻不出个头绪。
这种事,也许还是应该去问一问苏白桐,她若是知道自己的眼睛好了,一定也会非常高兴。
他正想着,有内侍进来禀道:“绯王殿下,贤王殿下到了,想要见您。”
凌宵天冷笑,重新和衣躺下,“你就说本王睡了,不见。”
内侍愣了愣,贤王的身份可是极为尊贵的,要是换成以前,凌宵天说出这话来内侍也许都会当场笑出声来:一个不受寵的皇子也敢在贤王面前逞威风?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绯王的身份已经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且他现在又是奉旨成婚,三日的祭祀大礼是从先皇那里传下来的,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所以他拒绝见贤王也在情理之中。
内侍出去传话给贤王。
贤王站在那里脸色瞬时就沉了下来。
内侍见状不妙,忙行了礼后就桃之夭夭了,他哪里敢得罪眼前这位贤王。
“二弟没有见到六弟么?”太子正好从皇后宫中出来,两人在半路遇到。
贤王“嗯……”了一声。
“六弟他现在脚跟还没站稳就如此猖狂,以后他岂不是要连本太子也不放在眼里了?”
贤王淡淡一笑,尽显兄弟间情意无限,“怎么会,他以前不得父皇心,现在他能帮着分担些政事,终归是件好事。”
太子不屑撇嘴,“母后也担心他日后会碍了你我的大事。”
贤王笑的宽容,却是将话题一转,“听说齐国边境蠢蠢欲动,而且今晚御书房才接到加急战报,说是齐军已开始调兵遣将。”
太子惊道:“他们当真要开战?”
齐国与他们每三年都会有一场大战,现在屈指算来,离上一次正面交锋也已有三年整了。“父皇为何不肯将苏大人的女儿苏白桐送与齐国太子?”太子不解道,“虽然她会制香,但她终归是一介女流,如何能与这百万雄狮相提并论,以前没有她我们大燕国还不是
一样打得胜仗?”
贤王听了只是微微颔,并不反驳。
太子越说越激动,“不行,我要去寻父皇……只需用一女子就能换来无数将士性命,如此显浅的道理父皇难道就看不出?”
太子拉着贤王要去御书房,贤王却推脱他还有事,于是太子只好自己去了。
凌宵天在清心殿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又有内侍进来通禀,“皇上有请绯王去御书房叙话。”
凌宵天立时清醒过来,用清水抹了把脸,这才跟着内侍去了书房。
这时天已过三更。
贾公公立在书房门口,呵欠连天。
他们这些在皇上身边服侍的,只要皇上不睡,他们便不敢睡。
见凌宵天过来,贾公公弯腰施礼,压低声音道:“皇上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凌宵天没急着进去,而是用眼看着贾公公。
贾公公神色凝重,声音又小了几分,“刚才太子殿下来过……听说好像是齐国那边兵了……还提到了苏小姐。”
凌宵天含笑的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霾,他向贾公公的手里塞了赏,然后进了书房。
皇帝正埋头看着折子,龙书案上堆着足足两大摞奏折。
凌宵天进门问安后,便规矩的站在一旁。
皇帝一连看了半个时辰,凌宵天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了半个时辰。
眼见滴漏已经快要到四更时分,贾公公进来嘘声劝解,“皇上,天已经不早了,五更便要上朝了。”
皇帝这才丢下手里毛笔,抬头看了凌宵天一眼。
“听说那丫头又闹出什么事来了?”
凌宵天瞪着眼睛,一脸茫然。
皇帝冷哼一声,“以后在朕面前,少装无辜!”
凌宵天满面委屈,“皇上,儿臣真的不知父皇指的是何事?”
“昨天嫦昭出宫去见苏白桐,可是她身边的洪嬷嬷却在宫外被人杀死了,而且就连邢府也被牵连在内,你要做何解释?”
凌宵天听了,突然撩起衣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父皇既然提起此事,那儿臣便要说一说,此事因为关系苏大人的名誉……之前儿臣本不想提及……”邢氏之事,就连皇上也不知晓,凌宵天避重就轻,三言两语竟将这事扯到了邢氏身上,加之以前有庄公子大闹焚香阁一事,所以皇上听了不禁连连蹙眉,只觉苏府与邢府
两家风家不正。
凌宵天简单的将事说了,却把他自己跟苏白桐从这事里摘了出去。
死了个宫嬷嬷,对于宫里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帝本是想着借此事敲打敲打凌宵天,可是听了凌宵天的解释后,他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既然此事与你无关,那朕来问你,这件事你又是如何看待?”说着皇帝扔下一本奏折。
凌宵天捡起一看,上面写的正是齐国兵之事,有朝臣提议出兵。
皇帝低头看着他,沉默着如刀般落在凌宵天的身上。
皇帝看着站在下面的凌宵天。
“齐军出兵的事,你怎么看?”
凌宵天仔细看了一遍奏折,垂头立在那,“这便要看父皇的意思了,是出兵,还是以守为主……”皇帝脸上露出些失望的神色,“他们都觉着朕是老了,连用一个女人换来一纸停战书的事情也看不透了。”他冷笑着,“以前我们也不是没有胜过齐军,所以他们从没看得起
那制香之术,就连太子也觉着朕是妇人之仁。”皇帝站起身,从龙书案后走出来,“你可知朕为何会将那丫头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