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云冲波完全估错对方级数,代价就是要吃上大亏,虽是隔空受力,却一样被轰至站立不住,保持住双臂交叉的姿势,向后急退。
(也对,盗王可以取得突破,他又为何不能?这样想来,包括天下大黑等人在内……)
一边厢急退卸力,一边厢心意也是急转,堪堪将退至撞床,云冲波忽地一声断喝,猛一挺身:竟有“波”、“波”轻响,瞬间已将拳力破尽,却不敢延耽,早一沉腰,和身攻上。
“哼!”
似根本不屑与云冲波作近身战,玄武保持那姿势不动,依旧是右臂平举,突破墙壁,只是将那拳头又张开来,五指虚抓,立带起极强气流,激荡回旋。
玄武十绝,吴山天风!
(若这样,倒不怕你!)
力量上有压倒性的优势,以玄武计,最具效率的战法自然是先行限制住云冲波的移动究竟,再施以雷霆一击,却不知,这也正是云冲波的希望。
蓦地止住方才似乎还要直接撞破墙壁的去势,云冲波双手急舞,在身侧划下无数或大或小,或正或奇的圆弧。将自己与汹汹风索分隔。
“太极么……”
冷冷笑着,玄武并不意外,太平道与龙虎山本出同源,在很多理念的继承和掘上甚至还要更精更深,莫说道门之基的“太极”,就算其它很多更加偏门,且绝对是龙虎山开创的道法武学,也有被太平道触类旁通,自行颖悟的前例。
右臂微震,玄武将力量强度再作提升,只听呜呜之声愈急,那些透明风索竟已依稀可见。
严格来说,这并非最好的战法:以他与云冲波间的差距,有的是技巧办法来批亢捣虚,但根本不屑为之,他就是要凭更上一阶的力量,作出无差别的攻击,强行挤爆掉云冲波的防御。
(我以堂堂之阵正正之师,根本不予分化余地,你,又如何措手?)
……一瞬间,云冲波竟惊觉到,对方的拳头,似乎在作如是说。
随之,玄武的神情,终出现第一丝改变。
空气喷涌,劲风流动,随着云冲波的动作,一切都似被蓦地翻转,强大力量径直冲上,以玄武之力,竟然压之不住!
(这是第九级力量?!但,怎么会?!)
怎也想不到云冲波会有这般本钱,大意之下的玄武,终被撼动身形,退后半步。
然后,一切……便不可收拾!
把握住那一刹那的机会,云冲波突破掉玄武的限制,如怒龙般冲突而出,拳脚如风,转眼已连一十四击,虽皆被玄武在间之容间破去,再不能将他逼退半步,却也将其生生压住,没法作出反击。
……本来,以两人间的力量阶差,玄武若肯先受云冲波一击,以拳换拳,云冲波必然难看,但说到底只是较艺,并非生死相搏,玄武若被逼到这等地步,可说已败。
十四招转眼即逝,玄武终蓄足气力,亦找着破绽,一声怒吼,正是“南屏晚钟”,声波激荡,化作无形护盾,强行将云冲波弹退。跟着大步而前,拳间碧光流溢,正是当初生生打穿云台山的“黄龙吐翠”。
却谁想,云冲波,竟然比他更快!
反震同时,腰间已然力,到最后,云冲波只是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个圈,虽则说脚踏虚空无处力,但,玄武预想中以这一吼换来的安全距离,也告欠奉。
怒吼、抬头,更将重拳向上轰出,但,在这之前,云冲波已先如奔雷般,重重踏落。
电光火石之际,玄武终于没能封住胸前,被云冲波,狠狠蹴中!
~~~~~~~~~~~~~~~~~~~~~~~~~~~~~~~~
“原来如此。”
已是黑夜,地点在涂河城外,没有任何人烟的一片荒山当中。云冲波默不作声,跟在孙无法身后,边走,边听着他对白天一战的点评。
“人为将自己力量打落低阶,却换来完全境界的异常提升么?太平道数千年传承,果然令人惊羡。”
白日一战,云冲波在察觉到自己与玄武间存在力量阶差后,随即已作出应对,先凭着盗跖所授的“没本钱刀”,因材于敌,一记重击打乱玄武阵脚,也打乱他的心意,之后则是凭着套早练到十分纯熟的东海七杀拳,一番狂攻,尽管无功,却也迫出了玄武的怒意,本来若是生死相博,他此刻自有无数手段强势反击,但苦于此刻两人只是“较量”,却怎下得了那些杀手?没奈何下,不惜损耗功力作出反击,那是想仗着自己高出对方一级的力量,先把云冲波震退,拉开距离后,自己诸般武技便可从容挥。
若说,这也确乎是甚佳的战法,但,他却不知,云冲波虽然力量修为远远不如自己,但若论到运用九级力量相斗的经验,却胜出玄武十倍也还不止!
玄武虽强,却也只是月前才在禅定中取得突破,饶他早臻完全境界,也得花上大段时间适应掌握,这当中的苦楚辛劳,云冲波多得鲁思齐一世回忆,反而能够趋避,说夸张一点,他虽力量去玄武甚远,此刻却有资格指点玄武,破其迷津。也正是因此,玄武那边方才变招,云冲波已先有所察,谷极去尽,将“金蛇缩寸变”的身法与“弟子规”的心法揉合一处,避势卸力,竟真能将玄武的全力一击避过。跟着以有待之师,破无备之军,倒无足道了。
凡此种种,孙无法玄武自然不能尽知,但两人在武学上是何等的见识,只一议论,便将关键抓住:云冲波力量虽弱,唯完全境界却强的惊人,玄武当年独闯云台山时以弱破强,半山强手都制他不得,后来承京一战,独挡五大臣,虽有水分,却也足以自傲,对力量的掌控运用实已是天下第一流的人物,却没想到,云冲波竟是全不输他!
“即使现在就身拥第九级力量,他也必定能够纯熟运用…或许,还会在我之上罢。”
因为这样的评语,原定的其它环节,包括由天机紫薇二次接见尽被取消,与曾参一行共进晚餐后,孙无法亲自赶来,更屏退所有从人,请云冲波与他“共至山间一晤”。
一路走来,孙无法却并不说甚么军国正事,只是闲闲问些云冲波的修习情况,一边也对下午那一战作出点评。
“但是,这毕竟只是有太多限制的比拼……若战场相逢,玄武全力挥,你怕是走不过十五招。”
“晚辈明白。”
以孙无法的实力地位,怎么也当得起云冲波的“长辈”,更不要说因着“金蛇缩寸变”的传授,他与云冲波简直还可以说有“半师”之份。
见云冲波态度恭敬如此,略无半分矜意,孙无法微微点头,他倒是对云冲波如何单方面提升完全境界的法门很感兴趣,但谈得几句,见云冲波似不愿多说,以他身份,自不愿被误会是对晚辈武技有所图谋,也便不提。
却不知此事倒真是冤屈了云冲波,他那里晓得什么压制力量提升心境的法门?早在青州役中,他在“天下第五”内斩落袁当,亦斩尽心魔,那时便已境界大成,晋至第八级顶峰力量。今日状况,实是另有来因,中间许多私事,却又怎好一一说与人知?
两人这般闲谈,只是信步走来,这山并不甚高,不过数百步样子,山势也平缓的很,看看已至山腰--居然还有一大片平地,此时将近子时,月暗星稀,云冲波见前面一片山壁上黑糊糊的,似有人造痕迹,却也瞧不清是什么,正眯眼看时,却听孙无法缓缓道:“三句贺辞,倒是难为你了。”不觉心下一凛,拱手道:“……不敢。”又听孙无法喃喃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君既以诚相待,吾又岂可不作尽言?”
忽地站住了脚,霍然转身,道:“太平道这般勉强起兵,有三不可战,三必败……你,可明白?!”
山中空旷,绝无人烟,这一句话声音虽低,却自有一种威严不可侵的气势在里面,登时就听“泼啦啦”声响,惊鸟群飞,在空中织出甚显妖异的图案来。
深深呼吸,云冲波拱手、躬身,沉声道:“请大圣明言。”
------------我是连更的分割线-------------
明天有事可能上不来,所以今天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