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夜千筱会过来，你不是认识她吗？找她去，让她陪你打时间。”
“嗯？”墨上筠用眼角余光看他，“她来有事？”
牧齐轩倒也不瞒她，“过来挑人的。”
“是吗？”
墨上筠挑了下眉，然后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她打算去宿舍找手机。
不过，刚走没几步，她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侧过身，只手放到裤兜里，朝牧齐轩问：“学长，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牧齐轩干笑，“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我有个朋友，在南海舰队，据说混得还不错。”墨上筠耸肩，“久闻你的大名，昨晚跟她联系的时候，说想跟你认识一下。”
牧齐轩思忖了下。
倒不是思考墨上筠这个“朋友”的事，而是想到墨上筠竟然能闲到这种地步，他可能真的要给墨上筠找点事做才行了。
“瞧我这脑子，差点儿又忘了时间了，”牧齐轩故作惊讶地看了眼腕表，然后装模作样地拍了下头，“我得赶紧去开会了。”
一说完，牧齐轩就急匆匆的走了。
这架势，跟逃窜起来的朗衍有得一拼。
墨上筠：“……”
好家伙。
本来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将这传奇的朋友介绍给自家学长的，他竟然一点都不会珍惜。
看在他们都是一个军种的份上……
学长，你最好不要栽在她手里了。
墨上筠耸了耸肩，出了办公室，打算联系夜千筱。
*
下午三点。
一辆越野车从刚修建的道路上跑过，尘土飞扬。
墨上筠穿着迷彩作训服，毫无形象地倚靠在后座上，一条腿微微弯曲放到座位上，另一条腿放到位置下面，侧身靠着车门，只手枕在脑后，她偏着头，看向外面荒芜的大地，眉眼间闪过一抹趣味，像是挖掘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
随手拍了张照，趁着还有微弱信号，她将其给阎天邢。
这个时间，阎天邢没有回复，墨上筠也不意外，将手机关了机。
外面一片荒凉，但墨上筠却看得兴起，连司机都觉得乏味的时候，她还饶有兴致地盯着外面。
不知开了多久，越野车终于停了下来。
“长官，到了。”
年轻的司机有点紧张地朝墨上筠说道。
“谢了。”墨上筠坐起身，朝前面看了一眼，“你可以回去了。”
“不用等您吗？”司机有点惊讶地问。
“不用。”
墨上筠回答。
尔后，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
一片空旷的场地上。
穿着陆军迷彩作训服的夜千筱，在一排白蓝相间的海洋迷彩里有点突兀。
她靠在一辆装甲车前，手里拎着个水壶，也不喝水，水壶在她手里晃悠，看起来漫不经心的。
天气有点热。
易粒粒面对那批严阵以待的海军们，说着她们的要求——“对你们，没有什么多高的要求。接下来半个小时里，考验一下你们的射击水平。之后就综合测试，从下午四点开始，到明天天亮之前，只要你们能抵达我们指定的地方，就可以顺利通过考核。”
夜千筱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往车门旁走了两步，避开那晒人的烈日，她拧开水壶的盖子，仰头喝了口水。
“夜队，仪态，注意仪态！”
狄海从车内探出头来，笑嘻嘻地朝夜千筱提醒道。
夜千筱手一抬，没有盖上的水壶，直接喷了狄海一脸的水。
狄海焉了吧唧地将头给缩了回去，委屈地朝站在另一边车门旁的顾霜控诉道：“霜哥，我招谁惹谁了。”
顾霜用满是军用油彩的手拍了拍狄海的脸，在狄海满怀期望的注视下，非常干脆地道：“活该。”
他的眼神更是干脆：谁让你多嘴的？
平时招兵的活儿都是赫连长葑去做的，今年赫连长葑临时有事，没法一一到场，所以就落到了女队队长夜千筱的头上。
像夜千筱这种怕麻烦的人儿，接连跑了那么多地儿，考验人的流程都是一个样的，现在她还能站在这里听他们走流程，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狄海抹了把脸，抱着枪，从的车里走了下来。
本来站在顾霜身边的，但一想，顾霜这毒舌也不是好招惹的，于是又往旁边移了几步。
这一移，狄海再次抬眼，赫然见到远处走来的一抹身影。
穿着陆军的迷彩军装，帽檐稍稍压低，身材高挑，身形纤细，明眼一看就是个女的，但又不像是部队里那些一举一动都有规定的女兵，她走姿闲散，只收放到裤兜里，如闲庭漫步一般朝这边走来。
“那谁呀？”
朝顾霜跨了一大步，狄海好奇地打听道。
“不知道。”顾霜朝那边斜了一眼，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但一看能看出点不同的味道来，他顿了顿，然后道，“夜队说有个朋友过来。”
狄海停顿了两秒，跟傻了眼似的，然后蹦出一个字——“艹”。
难不成是夜千筱在海陆的朋友？
但人家穿着陆军的作训服呢！
这么一想，狄海赶紧朝闲站在一旁的人招手，招了两个人来后，低声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摆手让他们俩赶紧走人。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然后老实去迎接“夜老大的朋友”。
不过，走近一看，见到墨上筠的相貌和军衔后，本来还有点随意的两人，一下就变得局促起来。
“你们好。”
墨上筠主动朝他们打招呼。
“长官好。”
两人一个摸鼻子一个抓头，尴尬地朝她打招呼。
“你们夜队呢？”墨上筠问。
因为夜千筱的身影被装甲车给挡住了，一眼扫过去，墨上筠并没看到夜千筱。
“这边这边。”
“长官，喝水。”
两人回过神，热切地招呼道。
一个带路，一个递水，跟面对那群等待考核的学员时严肃面孔比，大相径庭。
墨上筠未曾察觉，只当是他们待谁都如此，接了水道过谢，就同他们一起走向装甲车。
原本，墨上筠的注意力还放在夜千筱身上，但一走近，见到那群拿起枪准备射击的年轻人，注意力不由得有所偏向，她放缓了步伐，视线落到那一排一排的年轻人身上。
前面带路的两人似乎察觉到了，配合地放下脚步。
瞥见墨上筠的身影，夜千筱将水壶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将其通过车窗丢到越野车里。
她也不急，等着墨上筠过来。
“哟。”
走到装甲车旁时，墨上筠总算收回视线，同时加快了速度。
接收到夜千筱的眼神，俩带路的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开。
“有兴趣？”
夜千筱一偏头，朝墨上筠问道。
抬手，将帽檐一抬，墨上筠勾起唇，“有点儿。”
带兵的时间一长，她对所有有点能力的都有点兴趣——这种兴趣不仅是好奇他们的单兵能力，还在于研究他们的应变能力和内在潜力。
虽然这些都不是她的兵，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接触。
但对她来说，这种观察本身就是一种趣味。
“哪点儿？”夜千筱挑眉。
跟墨上筠的兴致不一样，夜千筱对他们不感兴趣，她要的是结果——那些有能力的人，至于他们的能力如何练就的，之后是否会挖掘的潜力，如何挖掘出他们的潜力，她都一概不感兴趣。
跟夜千筱一样，墨上筠往车门上一倒，手肘搭在敞开的车窗上，朝夜千筱轻笑，“第一排第三个，很冷静，我喜欢。”
夜千筱看向第一排第三个。
那是个女兵，拿了枪后，冷静地检查着枪，有条不紊。
“第三排第七个，漫不经心，胸有成竹。”墨上筠又道，“有点高傲，不太合群。”
夜千筱又看向第三排第七个。
这次是个男兵，跟那些个神情紧张的人不大一样，无论神态、眼神还是动作，都表现出他对这次考核的绝对信心。
眉头轻挑，夜千筱道：“懂了。”
不过，她依旧不感兴趣。
不管是不是提前观察，最终结果会证明一切。
她不喜欢提前去了解他们。
当然，个人的兴趣爱好而已。
这时，身为夜千筱助手兼任队伍狙击手的易粒粒，终于分配好任务，朝墨上筠和夜千筱这边走过来。
见到墨上筠后，她理所当然愣了下，然后客气地询问：“这位是？”
想了下，夜千筱介绍道：“墨上筠，来参观的。”
本想顺带说一下墨上筠的部队的，不过她给忘了。
“你好。”
墨上筠朝易粒粒伸出手。
“你好。”
易粒粒跟她握了下手。
跟墨上筠寒暄了几句，易粒粒朝夜千筱走了几步，避开墨上筠的视线，尔后在夜千筱耳边低声问：“是外人不？”
“我妹。”
夜千筱答得无比从容。
她哪来姓墨的妹妹？！
真是满口胡话，编瞎话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
易粒粒满脸黑线，“那也是外人。”
什么来头都不介绍清楚，就把人给拉来旁观了？
这种事就夜千筱这种喜欢坏规矩的做得出来！
他们部队的保密性质就算了，人一看起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生——哦不，女军官，怎么参观这次考核？就不怕人在车里跟着都嫌枪声吵？
“你怕什么？”夜千筱斜了她一眼。
易粒粒被她这懒散的态度气着了，没好气道：“我怕她哭。”
慢条斯理地推开易粒粒，夜千筱手一捞，直接揽着墨上筠的肩膀，把人给捞过来。
易粒粒警惕地盯着她。
看了眼神色有些尴尬的易粒粒，墨上筠摸了摸鼻子，当做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见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们觉着吧，让你单纯的参观，没什么体验，”夜千筱道，“想问问你，要不要拿枪跟他们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