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恶意。”春草婆婆坚决要我先说。
我很无奈,只得对楼湛天投以求助的眼神。
没想到楼湛天居然不经我同意,就把我的身世告诉春草婆婆。
“这事--”她语气一顿,陷入了思绪中。
我暗瞪了楼湛天一眼,没再管眉头越皱越紧的春草婆婆。
低头看向泡脚的盆子,整盆水全呈墨黑色,已淹没我的脚背。
我想把脚抬起来看看,又顾虑到圣王蛊还潜在脚里。
想问春草婆婆,她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恼了,有啥事不能等鬼毒清除了、再弄清楚?
不等我作,春草婆婆便回过神了,她把手伸入盆里,浸在黑水里、按了我的脚背几下。
春草婆婆按压的力道很大,疼得我直吸气。
似觉得差不多了,她才把我的脚、从水里拿出来。
我脚上的浮肿明显消了很多,黑色却未全消。
只一看,我就知道鬼毒没有完全清除,可春草婆婆已经从我脚里取出圣王蛊了。
“鬼毒没清完?你就把圣王蛊取出来了?”我不解道。
“你这毒拖太久,即便有圣王蛊,也没法一下子全清完。”
春草婆婆说,我脚里的鬼毒得分两次清,中间隔七天。
“老太婆,你若敢耍花招,整个丘水寨的人都得死。”楼湛天冷声威胁。
“你不是看出来了?”春草婆婆冷下脸,反问楼湛天。
我隐然明白春草婆婆是指、楼湛天看出她为啥问我身世。
应该是了,否则,楼湛天也不会把我的身世告诉春草婆婆。
我积了满腹疑惑,正要开口,春草婆婆便问,“阿音姑娘,你相信自己是鬼胎?”
春草婆婆为啥这么问?我心知她不可能直接告诉我,淡声问,“我是不是鬼胎,和你有关系吗?”
“阿音,先听我说件事如何?”春草婆婆神色惆然道。
“行,你说!”我倒要看看春草婆婆会掰出啥事。
“我丈夫早逝,只给我留下一儿一女……”
春草婆婆说她女儿怀孕,即将临盆时,被人生生剖开肚子,取出婴儿。
在春草婆婆女儿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春草婆婆就探出女儿腹中的孩子乃九阴之体。
害死她女儿、抱走婴儿的人,摆明是冲九阴之体来的。
可怜春草婆婆当时连婴儿是男是女、长啥模样都不知道,只看到那人的背影。
倒是她、连同她女儿的血脉特殊,只有她们本家人分辩得出。
主要是、世间九阴之体难得,据说已经一百多年不曾出现过九阴之体。
我知道春草婆婆为啥说一百多年不曾出现过九阴之体,因为一百多年前出现过一个,正是季箐筠。
“春草婆婆,你该不会认为我是你外孙女吧?”我嗤笑,压根就不信她的话,谁知道她在打啥主意。
“阿音,我不会认错自家血脉的!”春草婆婆倏地握住我的手,红透了老眼,连‘姑娘’二字都省去了。
“春草婆婆,世间何其大,谁规定只有我一个九阴之体?也许还有其他的,只不过没被你碰上而已!”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漠道。
如果是真的,那爷爷不就是成了害死我亲妈、抢走我的仇人?
那我活的这十八年,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仅是第二次见面的春草婆婆的话。
“我不会认错的!”春草婆婆不知该咋说服我相信,只能反复说着这句话。
她一脸悲愁的样子,和在讲起这件事之前,判若两人。
我细察她许久,都看不出有半点作假的成分,鉴于她在神台上的表现,我不得不怀疑她在演戏。
所以,春草婆婆再难过,我都没有安慰她的意思。
好在她很快就收拾好心情,不再硬说我是她外孙女,只是讲起她家中往事,特别是女儿生前的事。
说起来,春草婆婆也真命苦,丈夫早逝,她自己把一双儿女拉扯大。
儿子比女儿大几岁,娶的妻子是本寨的,媳妇生孙子樊络宁时难产而死。
在樊络宁两岁时,儿子离寨办事,被春草婆婆的仇家杀害了,不久后,她女儿也惨遭不幸。
春草婆婆说起来时,语带悔恨,凡入蛊道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比如身体异变。
因此,春草婆婆没有把自己的本事交给女儿,而蛊术传女不传男,她儿子便只是个普通人。
春草婆婆一直活在对儿女的悔恨中,如果不是要抚养孙子、寻找被人抢走的外孙女,她不会苟活于世。
她每年都会带着孙子离开丘水寨一段时间,到外面寻找外孙女。
前几年,我在庆田旅馆遇到春草婆婆,她就是在找外孙女。
可惜天下之大,茫茫人海,要寻找一个从未见过面、分离十八年的人,谈何容易?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
不管是谁听到这样的事,都会为春草婆婆感到心酸,我也不例外,竟不由相信这故事是真的。
毕竟,一个人再能装,眼里流露的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春草婆婆还特意告诉我,她女儿名叫樊妍妤,若在世的话,该有三十六岁了。
听她的意思,分明还认定我是她外孙女,任我咋否认,都没用。
架不住好奇心,我忍不住问,“春草婆婆,你女婿呢?”
没想到春草婆婆听后,脸色瞬变,咬牙道:“我没有女婿!”
当年樊妍妤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外地男人。
这男人谈吐不凡,长相非常出众,很快就俘虏了樊妍妤的芳心。
樊妍妤不顾春草婆婆的反对,硬要和那男人在一起,两人趁夜私奔。
就是在樊妍妤和那男人私奔的同一年,春草婆婆的儿子被仇家害死。
而樊妍妤和那男人回到他家乡,起初两人依旧浓情蜜意,她也怀上那男人的孩子。
后来,樊妍妤却现自己被骗了,那男人早就娶妻生子,她不过是被当成外室养着。樊妍妤是性格刚烈、眼里揉不得沙的女人,她一气之下,亲手杀了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