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缙的声音,在我身后渐渐低弱,楼湛天的怀抱好似愈冰冷,冻得我的心跟着凉。
楼湛天直接把我带离鬼市,走的不是银川楼的正门,而是直达阳间沿海地区的后门。
我昏昏沉沉的,直到一阵带着腥味的海风迎面吹来,才完全清醒。
现在是夜间,我们位于一片沙滩上,借着明亮的月光,放眼望去,不远处是一大片树林。
细看之下,隐约能看到一个小村落,应该是很典型的渔村。
我从未来过海域,颖川市附近也没有海域,一时猜不出这是哪里。
楼湛天看出我的疑惑,主动告诉我,“这里位于天景市。”
天景市我知道,和颖川市相隔了好几个市,往西一带就是海域。
“这里咋会有鬼市后门?”我察觉不到阴气,很不解。
要知道,藏有鬼市入口的地方,必须阴气非常充足才行。
楼湛天笑而不答,见惯了他的冷漠,他现在这样,让我很不习惯。
我冷下脸,要求自己下来走,楼湛天把我放下,我便不再理会他。
我们穿过树林,一走进村子,我就觉得这村子很怪。
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从窗户的倒影,可以看到屋里有人。
我们继续往村里走,走着走着,现每隔四户人家,房檐下都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
灯笼上写着一个‘奠’字,门楣上也挂着白色的绸子,显然是刚刚死了人,在办丧事。
我们又走了一会,经过一户人家门口时,这户人家的大门突然开了。
一个身穿丧衣,头戴白花的女人,从门扇后面、探出头来。
我不禁往里面望去,见院子里摆着一口白纸做的棺材,几个同样穿着丧衣的人、围在棺材四周,却不像在守灵。
女人表情木然地打量着我和楼湛天,随即,低声问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
不等我们回答,院里一个男人也走到门口,压低声音训那女人,“小声点,别把她吵醒了!”
男人说出这个‘她’时,下意识看向院里的纸棺材,神色带有惊恐。
我皱眉,扯了扯楼湛天的衣袖,小声说,“我们快走!”
这里太古怪了,我不想多待,可现在已经半夜了,能去哪?不如到村外的树林歇一晚。
“好!”楼湛天不以为然,但也顺了我的意。
我们刚走出几步,那女人就从后面追上来,“等等,你们别走!”
“大婶,你有事?”我奇怪道,不由多打量了女人几眼。
女人四下张望了一番,神秘兮兮地问,“你们是咋到这里来的?途中有没有遇到啥怪事?”
她这话,我听着不对味,反问道:“我们应该遇到啥怪事?”
女人木然的表情有些龟裂了,犹豫了好久,才压低声音,“你们是从‘双峡道’过来的吗?有没有遇到一艘漂浮的鬼船?”
我摇头,正想问啥是双峡道,她男人就匆匆追来,气急道:“你个拎不清的婆娘,赶紧跟我回去!”
男人要把女人拽回去,她不肯走,反而把男人拉到一边,“孩子他爸,你看他们来咱们村子,一点事都没有。”
女人说话间,眼睛不断往我们这边瞄,好像在打啥主意。
男人被她一说,似想通了啥,“你说对,咱们村子正为这事愁着,也许真能向他们打听到出路。”
虽然他们压低了声音,但架不住我耳力好,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自己的情况都不咋好,哪能多管闲事?不等他们过来,就要走。
他们见状,赶紧挡住我和楼湛天的去路。
男人变得很客气,问我们,“两位,你们是从哪来、要到哪里去?”
楼湛天一脸冷然,只好由我来说,“我们只是路过,暂留一晚就走。”
男人见我们显然不想多说,有些犯难了,女人瞥了他一眼,问道:“你们应该没落脚的地方吧?不如先到我们家休息?”
“多谢好意,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待一晚就好。”我婉拒道。
“姑娘,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夜间外面寒气重,还是屋里暖和。”女人说着,就要来拉住我。
楼湛天面显不悦,抬手挡住女人的手,却对我说,“你有伤在身,应该找个遮挡风霜的地方休息。”
亏他好意思说!我的身体本来好得差不多,结果,他唤出鬼棺时、鬼气又把我震伤了。
只是,楼湛天眼里的关切,让我很不是滋味。
女人闻言,连忙说,“原来姑娘有伤,正好我公公是村医。”
楼湛天不再问我的意见,对那女人说,“带路!”
他的语气掺和着命令,他们倒不在意,在我们前面领路。
“楼湛天,你又想干啥?”我不满道,他每次自作主张、都没好事。
楼湛天难得好耐性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换成以往,他肯定不会理我的,我在心里嘀咕道。
而且,他真的为我的身体着想?我才不信,不害我就不错了。
见我一脸质疑,楼湛天脸色微沉,但并未说啥。
我们跟在那对男女后面,他们边自我介绍。
因为这里叫程家村,所有人都姓程,他们两人男的名叫程天财,女的则叫程佳妊,是一对夫妻。
我差点笑喷,‘成天才’、‘成佳人’?这名字取得忒搞笑了。
来到他们家外面时,程天财低声交代,“经过那里时,记得放轻脚步,别出声!”
程天财说‘那里’时,看了那口纸棺材一眼。
“嗯。”我压下心里的疑惑,跟着他们进去。
经过院子时,守在纸棺材的男人,都以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我们。
程天财冲他们挥手,示意他们别多管,就把我和楼湛天带到一间偏屋。
进了屋子,他们夫妻二人,明显松了口气,程天财拍了拍胸口,“幸好没惊动海女。”棺材里面的躺着的是海女?其实我也不知道海女是啥人物,只是奇怪他们为啥一提海女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