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昭云宣布撤退的那一刻,面临着崩溃的危险,因为大战争,气势彼竭我盈,一旦士兵不明所以地撤军,斗志一下子降下来,会以为战败了,只顾着逃命,多少人都是挨宰的份。
所以罗昭云提前布置了阵法,并且告之了将士,打到一半的时候,他会宣布重新集结阵法,将敌军引走,边战边退,以运动战术,拖垮叛军。
运动战术,对于这些将士而言,算是新鲜词语,如果是罗昭云刚当主帅时候就提出了,肯定会被排斥,嗤之以鼻,但是他指挥大军,两次以少胜多,在军中树立了很高的威望,因此他说什么,将士们就坚信什么。
长角为号,伴随着雄浑悠长的号角声,三军立即行动起来,他们是训练有素的主力军团,又没有粮车辎重这些累赘需要照料,布阵速度着实更快。
一层套一层,布阵严密,收聚抱团,作战在后的士兵,长枪大盾已布下数重,然后那些冲在最前线的士兵,仓皇逃回,背后是追杀的叛军将士,他们只要慢一拍,就会被砍杀在地,所以说,逃命的队伍气势低,无法回头。
但是此刻,最前线的战士进入了军阵之中,顿时缓解了死亡威胁,叛军被长枪大盾阻隔在外,厮杀声冲宵,而退回来的勇士,则喘着粗气,差一点就被追兵潮水般攻势淹没了。
罗昭云披着白色战袍,亲自押阵,靠近队伍的前面,眼见叛军人马如潮,蹄声如雷,步兵更是如洪流一般,源源不绝冲上来,但他丝毫不惧。
不过,叛军五千骑兵,被三千铁骑,斩杀了大半,罗昭云的骑兵队伍也损失了八九百人,目前兵力相当了。
当叛军的骑兵继续冲击的时候,罗昭云也会放出骑兵,从侧翼冲出,冲散、切断叛军步兵的队形和冲势,拉开距离,始终不让叛军把他们这万人队给包围,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了。
纥单贵手持一把长柄厚刀,眉毛拧起,满脸的怒火,这一次,他不杀少年罗成,觉得无颜面对边塞父老了。
他无视对方那些骑兵骚扰,只是派自己一方的骑兵,死死咬住罗成所在的大队伍,两三千骑绵绵不绝,以快马贴着朝廷先锋军军阵势,开始用大斧长刀像削皮剔骨一般,一层层地削去罗军的外层皮肉。
每退后十步,都留下一些死尸,血流成渠,残肢到处都是。
罗昭云神色一冷,喝令变阵,外围队伍密集交错跑位,如同齿轮啮合一般,放一些骑兵冲进了,却被长兵器刺人身,短兵器斩马腿,如同绞人机器,很快消灭掉,只剩残躯了。
“咻咻咻!”
这股声听得人心都怵麻了,本来是呼啸破风的尖利声音,可是因为千百枝箭一齐腾空,便形成了令空气震颤的嗡鸣声,仿佛一团乌云般,利箭迎空射去,落在了后方叛军步兵的头上。
这一场鏖战,厮杀大半日,直至卷起了沙尘,双方死伤枕藉,不计其数。
因为大风沙尘,罗昭云带着七八千人马退开,拉出一段距离,但是追兵仍在掩杀,死死咬住,甚至罗昭云看到,另外一股大军从侧面已经绕了上去,追击杨素大军去了,他有心阻挡,奈何军团移动不够快,根本阻截不了。
不过,罗昭云心如明镜,知道那两万大军追击杨素,如同肉包子打狗,全军覆没的危险。
所以罗昭云并不担心大帅的安危,反而继续引着纥单贵的兵马一路跟随,衔尾追击。
“都给我坚持住,胜利会属于我们!”
“前方就是叛军的埋骨地,相信本将军,大胜在即了。”
“坚持住,很快就要反攻了。”
罗昭云不断呼喊,做着宣传工作和战斗动员,影响着周围的将士,
这种时候,全军上下,凭一股狠劲儿倔劲儿吊着,以他积累的威望和战绩来维持,将士们尚未心里崩溃,跟罗昭云不停高呼,振奋士气,有一定关系。
临战的技巧、心态、意识、装备,和手下兵将的素质,决定了整体的力量,没有人全靠硬打硬拼。
黄昏的时候,已经赶路七八十里,就在一处崎岖河套的地形,罗昭云听到了前方出激烈的厮杀声,叛军大将薛粹带领的两万人马,被伏击包围了。
与此同时,从一处山岭口内,杀出一支万人队,阻截住了纥单贵的队伍。
这时候,罗昭云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勉强完成了,反攻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