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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睡觉落枕了,现在头都抬不起来,痛苦。』
————以下正文————
“久等了。……聊什么呢?”
一刻后,邹赞走入了屋内,笑着与屋内众人打了声招呼,旋即坐入了席中。
在赵虞吩咐人奉上酒菜之际,毛铮笑着解释道:“在聊那支泰山贼呢……”
“泰山贼?……哦。”
邹赞显然也已从御史张维那边得知了那几支贼军的事,闻言笑着说道:“想要在泰山郡这茫茫山海找到那支贼军的踪迹,还要将其剿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啊。”
“尽人事即可。”
陈太师点点头道,遂将他方才对赵虞、薛敖、章靖三人的安排告诉了邹赞。
邹赞闻言看了一眼赵虞三人,旋即转头对陈太师说道:“父亲,不如我亦留下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薛敖作怪地叫道:“怎么?信不过咱们三人?”
在众兄弟当中,或许其他人还会顾忌薛敖,但显然邹赞并没有让着这位弟弟的想法,闻言轻笑道:“三弟、六弟我自然信得过,至于你嘛……”
“喂,把话说完。我怎么了?”薛敖不满地说道。
“好了好了。”
陈太师笑吟吟地制止了两位义子的斗嘴,旋即微笑着对邹赞说道:“伯智,你还是随老夫回邯郸复命吧。……倘若泰山贼敢冒头,凭仲信、叔仁、居正三人,足以将其剿灭;倘若其遁入深山,始终不肯冒头,就算添了你麾下几万兵力也无济于事……”
“这倒也是。”
邹赞点了点头,旋即转头问赵虞道:“居正,颍川那边不要紧么?听说南阳那边闹地还是挺凶的。”
“不要紧。”
赵虞摇头解释道:“有陈陌、王庆、张季三人坐镇颍川,郡内守军也充足,此番我只抽调了两万余兵力,足以应对突变故。”
“那就好。”邹赞恍然点点头,旋即又随口问道:“对了,那位公主呢?还在你那边?”
“回邺城了。”赵虞如实说道:“年前,邺城侯夫人派李勤公子带了些吃用之物赴昆阳看望其妹,在昆阳住了一阵子,今年年初,恰逢朝廷命我带兵前来平叛,李勤便与我商议,希望趁此机会让祥瑞公主回邺城看望邺城侯夫妇……”
原本陈太师只是笑吟吟地听着,听到这话,忽然眼眸一闪,转头问赵虞道:“他可曾请你顺道到他府上做客?”
“呃……”
赵虞敏锐地感觉陈太师这话问地有些深意,小心翼翼地说道:“……有。”
“去过了么?”
“还未……当时我急着带兵平叛,推脱待平定叛乱之后再……”
“唔。”
见赵虞还知道事情轻重缓急,陈太师满意地点点头,旋即看似随意地说道:“老夫与你一同去如何?”
“啊?”赵虞微微张了张嘴。
而从旁,邹赞、薛敖、章靖、毛铮、张维几人皆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老头子,你管地太宽了。”薛敖笑着插嘴道:“居正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还怕他招惹上那位公主是怎么着?”说着,他转头看向了赵虞:“对吧,兄弟?”
“呃……”
见陈太师直直看着自己,赵虞讪讪一笑。
“不会吧?”薛敖亦看出了几分端倪,惊愕地看了几眼赵虞,旋即压低声音说道:“老六,那可是一位相当麻烦的公主,你……”
“不不。”
见薛敖似乎有所误会,赵虞连忙解释道:“我绝不敢对那位公主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李奉、李勤兄弟或许误会了什么。”
听到这话,屋内众人的神色变得愈微妙了。
陈太师自是波澜不惊,而章靖、毛铮、张维三人则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至于邹赞与薛敖,则是一副啼笑皆非的神色。
半晌后,陈太师平静地说道:“李奉、李勤兄弟,与东宫、三皇子素有积怨,还是莫要牵扯过深为妙……”
“是。”赵虞顺从地说道:“只是我已应下了此事……”
陈太师捋着胡须思忖了片刻,旋即对薛敖说道:“仲信,介时你与居正同去,替居正挡着点。”
听闻此言,薛敖面朝赵虞耸了耸肩,而赵虞亦有些无奈。
虽说他也知道陈太师是好意,不过这份好意,却是对他造成了一些阻碍。
但这话他也不好明说,只能点头答应。
晚宴过后,陈太师领着赵虞在临时住处的内院散步。
他问赵虞道:“居正,此前老夫叫仲信给你写了两封信,你可收到?”
“收到了……”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刻意结交邺城侯一家呢?……你莫要隐瞒,老夫知晓你的心计、谋略不下于伯智、仲信、叔仁他们,轻易就能看穿李奉、李勤兄弟的意图……”
“呵呵……”赵虞干笑了两声。
不得不说,面对这位老太师,他可不敢随意撒谎,免得被识破后,影响到了这位老太师对他的信任——这份信任非常珍贵,珍贵到赵虞不希望被谎言影响分毫。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承认了,承认是他刻意结交了李奉、李勤兄弟。
所幸在赵虞承认后,老太师并没有动怒,只是看起来有些啼笑皆非:“你想做什么?报复东宫?老夫此前还以为你是个豁达的人……”
其实赵虞真正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报复东宫太子,但既然老太师误会了,他也没有解释——毕竟这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理由,或者说动机。
“不敢。”
赵虞小心谨慎地说道:“我只是觉得,稍微应该做点什么……”
“你还嫌做得不够?”老太师失笑道:“老夫可听张御史说了,你上奏陛下的那份说辞,可是让东宫与三皇子被陛下狠狠训斥了一顿,这还不足以让你消气?”
“这个……”赵虞谨慎地思考着措辞。
见此,老太师正色说道:“这样吧,此次老夫返回邯郸,顺便替你讨回一个公道,但你也要答应老夫,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怎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虞哪敢拒绝,唯有恭顺地答应。
见此,老太师满意地点点头,旋即拍拍赵虞的臂膀笑着说道:“居正,老夫对你的期望,不亚于伯智、仲信、叔仁他们,老夫相信,你日后也定能成为我大晋的顶梁玉柱之一,莫要因为一时的意气,将局面弄得不可收场。明白么?”
“明白。”
赵虞微微点了点头,遏制着心中复杂的心情。
就连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位老太师居然如此看重他,只可惜他赵虞从未真心想过为晋国效力……
次日,老太师便决定与邹赞、张维一同返回邯郸。
得知此事,章靖与赵虞、薛敖几人挽留,对老太师说道:“自出兵讨伐江东叛军至今,父亲不曾皆好好歇养,如今得空,不如在孩儿这边稍住几日,何必急着回朝中?”
但陈太师却婉言拒绝了,他急着要返回邯郸,将讨伐江东义师的结果当面告诉当今天子,好让那位日日夜夜心忧‘二虎’的天子能彻底放心。
就这样,在四月二十三日的清晨,陈太师带着邹赞、毛铮、以及御史张维,率五万余太师军踏上了返回邯郸的旅途,只留下赵虞、薛敖、章靖三人,继续在泰山郡搜寻泰山贼的下落。
两日后,章靖亦带着从邹赞麾下暂借的两万太师军赶赴山东,准备到泰山的东面,堵死泰山贼东进之路,至于卢城这边,他则拜托给了薛敖与赵虞。
一转眼,二十日过去了,到了五月十五日,驻军在卢城的赵虞与薛敖,还是没有现那支泰山贼的行踪,反而率军前往山东的章靖,他在抵达山东后不久,便得知了有贼寇侵袭昌县的消息。
甚至于,采取里应外合的手段,一举攻陷了昌县。
“果然是窜到了山东这边么?”
章靖冷笑两声,心说总算是被我逮住了。
他当即就率两万太师军前往昌县。
然而等到他率军抵达昌县后,他这才惊讶现,这伙新的泰山贼在攻陷昌县后,居然只是抢光了县仓内的粮食,甚至都不曾抢掠城内的百姓,便带着那些粮食匆匆撤离,就仿佛对方事先就猜到他会率军前来围剿。
他召见昌县的县令,询问城县失守的经过。
那县令惶恐地说道:“当时城内混入了泰山贼的内应,丑时前后,正值城内众人安睡之际,城中内应突然难,夺了城门,在城外接应的泰山贼一拥而入,直奔粮仓,将粮仓内的存粮洗劫一空便扬长而去……”
章靖听得十分惊奇:“不杀无辜,也不在城内抢掠?”
那县令摇摇头说道:“这支贼军的意图十分明确,就是为了抢粮而来,得手后便立即撤离。……事后听城中百姓所言,当时或有个别贼人欲趁乱在城内抢掠,但很快就被带头的贼人给杀了,其余贼众遂不敢抗命。”
“……”
章靖听得半响合不拢嘴。
在他的印象中,所谓山贼,无非就是乱哄哄的一群乌合之众,一旦攻破城池后,必然会在城内杀人放火、奸淫抢掠,然而今日这支泰山贼,目标却十分明确,就是冲着昌县的粮食来的,丝毫不做其他不相干的事。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支泰山贼有一个头脑十分清晰的领或者军师,也意味着这是泰山军的威胁程度,要远远高过他们此前的预估。
心惊之余,章靖立刻率两万太师军追至泰山,在泰山郡的东面展开了为期十日的搜寻,然而却丝毫没有找到那群山贼的下落。
更有甚至,期间有巡山的太师军士卒正面撞见几名疑似泰山贼的贼人,然而对方却立刻转身就走,不与太师军的士卒正面抗衡。
事后章靖得知此事,心下越惊疑。
此时他就已经意识到,这支泰山贼,或将成为济北、山东的心腹大患。
『为今之计,只有先派细作混入这支泰山贼当中,先打探清楚对方的老巢,然后再做打算。』
章靖立刻就想到了对策,于麾下太师军的军卒中挑选了一批其貌不扬的军卒,许诺重利,命他们打扮成游侠,入山投奔泰山贼。
而接下来,那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五月十八日,就在章靖尝试派细作混入泰山贼的三日后,陈太师携邹赞、毛铮以及御史张维,率五万太师军回到了邯郸城。
待回到自己的府邸沐浴更衣后,老太师立刻就带着邹赞求见天子。
而此时,晋国天子正心急等待着陈太师回来复命,得知陈太师在宫殿外求见,立刻派人请入。
派去的谒官私下对老太师说道:“太师,这几日陛下精神不佳,日日夜夜盼着太师回来。”
老太师听罢十分困惑,心说,莫非陛下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片刻后,老太师带着邹赞面见了晋国天子。
当今晋国的天子,年纪比陈太师年轻十岁,今年也已经是七十岁高龄,但看起来精神倒还不错,只不过在召见陈太师时,他满脸急切之色。
不等陈太师与邹赞行礼,天子便急色询问道:“太师此番出兵***东的叛军,当真诛杀了二虎?”
饶是陈太师,也被天子这番问得有些懵,微皱着眉头拱手道:“陛下不曾收到老臣派人送至朝中的战报么?”
事实上,陈太师早已将战报派人送至了邯郸,还在战报中明确写到他已诛杀了‘二虎’——即赵璋、赵瑜兄弟。
经陈太师询问,天子这才皱着眉头说道:“太师的战报,朕早已阅览过,亦知赵璋、赵瑜二虎已伏诛,然而前两日,朕再次梦到了二虎,一如之前……”
邹赞在旁亦听得惊奇,面露惊愕之色。
他拱拱手说道:“陛下,可是赵璋、赵瑜兄弟确实已伏诛呀,无论是太师,亦或是下臣,皆亲眼看到二虎的尸体……”
“果真?”天子惊疑地看向陈太师。
“唔。”陈太师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见此,天子微吐一口气,旋即皱着眉头在殿内来回踱步。
别看这位天子有不少次与陈太师闹地极其不愉快,但其实纵观整个晋国,他最信任的就是陈太师,毕竟陈太师乃是先帝的养子,从小与天子一起长大,既有君臣之情,亦有手足之情。
他对陈太师的信任,甚至超过对自己的儿子。
因此当看到陈太师点头之后,天子也毫不怀疑那赵璋、赵瑜兄弟已伏诛。
只是,既然这‘二虎’已伏诛,他为何还会梦到‘二虎’呢?
“会不会是陛下太过于心念二虎?”陈太师猜测道。
平心而论,老太师并不是很相信谶言、托梦这种东西,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只是荒诞不羁的谣传。
他之所以也提及‘二虎’,只不过是顺着眼前这位陛下的心意而已。
然而天子却对此十分迷信,认为这是历代先帝对他的预警。
正因为迷信,天子无法理解现如今的状况——明明二虎已伏诛,可他还是依旧梦到了二虎。
这让天子烦躁不已,近两日都没有睡好。
看着心烦意乱的天子,邹赞忽然心下一动,嘴唇微张。
但在看了一眼从旁的陈太师后,他将本欲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又咽回了肚子。
片刻后,待陈太师好言宽慰了天子,带着薛敖告辞退出大殿后,邹赞这才小声对陈太师说道:“父亲,莫非二虎……其实并非是赵璋、赵瑜兄弟?”
“……”
陈太师微皱着眉头捋了捋胡须,眉宇间的神色亦显得有些困惑。
近些年来,天下多有流传一些谣言,比如说‘木子衰、赵氏亡’,再比如‘十八子、江山亡,赵氏子,将为王’,虽然每条谣言略有区别,但暗示的却是同一件事,即‘李氏亡、赵氏兴’,赵氏将取代李氏、成为天下共主。
因此朝中君臣一致断定,乱他晋国社稷的‘二虎’,必定出自赵氏。
而随后崛起的赵璋、赵瑜兄弟,也恰恰就验证了这一判断。
可如今赵璋、赵瑜兄弟明明已伏诛,然而天子却依旧受‘二虎’噩梦困扰,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弄错了呢?乱他晋国社稷的二虎,其实并非赵璋、赵瑜兄弟?
可是除了赵璋、赵瑜兄弟,哪还有其他符合谶言的‘赵氏’子弟呢?
忽然,邹赞好似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惊疑对陈太师低声道:“莫非是那个……赵伯虎?”
“……”
陈太师惊疑地看了一眼邹赞,旋即皱着眉头说道:“可据季勇所言,那赵伯虎并无兄弟……”
说到这里,陈太师突然缄口不言,神色微变。
而邹赞似乎也与陈太师想到了一处,神色凝重地说道:“当日孩儿以为二虎已经伏诛,不曾细想,如今回想起来,那赵伯虎的名字就有蹊跷……‘伯虎’其名,或许是其表字,倘若果真如此,有伯虎、则必有仲虎!……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二虎’!”
“赵伯虎……赵仲虎……”
饶是陈太师,此刻亦震撼地睁大双目,喃喃念叨着这两个人名。
的确,相比较赵璋、赵瑜兄弟,赵伯虎、赵仲虎这两个表字中就带着虎字的兄弟,的确是更符合‘二虎’谶言中的大虎与小虎。
倘若果真如此,那么当初他们在下邳郡不慎走脱了赵伯虎,就等于是放虎归山,放走了真正的‘二虎’之一,放走了那头名为‘寅虎’的大虎。
想到这里,陈太师沉声催促道:“立刻回府派人通知季勇,命他尽快诛杀赵伯虎!”
“是!”邹赞颔应道。
在快步走下台阶的那一刻,陈太师心底泛起一个疑问。
倘若那赵伯虎果真就是‘二虎’谶言中的大虎‘寅虎’,那么那头更加危险的小虎‘申虎’,它又身在何处呢?
为何全然没有这头小虎的消息?
而与此同时,在济北郡的卢城,薛敖正准备陪同赵虞赴邺城侯一家的邀请。
只见薛敖在上马前拍了拍赵虞的臂膀,笑着说道:“兄弟,是老头子要坏你好事,你可别怪在我身上啊……”
“薛大哥莫要取笑我了。”
赵虞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旋即翻身上马,与薛敖以及随行众人,缓缓朝西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