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证明自己高于独孤求败,先要了解一下独孤九剑是怎么回事,既然风清扬现身说法,那么就先了解一下风清扬的履历再讨论独孤九剑,才能论证得有理有据。
所以钱青健才对风清扬的往事有些兴趣。
“这玄霜庄是我祖上的产业。”风清扬先解释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本来我与令狐冲说好,以传他独孤九剑之后算起,再也不见任何华山派人物的,但是……今天这情景我不得不出来替独孤九剑正名。”
钱青健点头,记忆中风清扬在华山思过崖后隐居十余年,教了令狐冲独孤九剑之后飘然离去,从此踪迹不现江湖,原来却是回到了这里隐居,想到此处,他问了风清扬一句:“莫非你就是渔民们所说的玄霜庄主?”
风清扬摇头笑道:“这玄霜庄一直是我家的产业不假,但是从前的庄主却是我的长兄,现在的庄主,是我长兄的外甥。”
“嗯,请继续。”
“在下青年乃至壮年始终未曾婚娶,只因为有长兄可以延续风家的香烟后代。怎料二十五年前,我长兄仅有的一个儿子被魔教杀死,死时未有子嗣,我风家已经处在了绝后的尴尬境地……”
钱青健点头插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是啊,所以我长兄托人捎信到了华山,让我回到这江南玄霜庄,信中言明给我说了一门亲事,要我担负起风家传宗接代的责任……当时我那兄台年事已高,已经无力生育了……为了对得起风家的列祖列宗,我便赶了回来。”
说到此处,风清扬把目光看向了半躺半坐在地上的冲虚,叹了口气,又道:“我本不欲声张这桩婚事,只因当时我已年届五旬,可谁知有人代我兄长广邀武林同道前来观礼,这位冲虚道长当时也是来了的。”
听到这里,方证和令狐冲都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既然来过这里,岂能不知这里是风清扬的故居?为何不早做提醒?冲虚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未能说出话来。
钱青健闻言再次点头,在他记忆中,关于这段风清扬回江南结婚的闹剧,恰恰是冲虚告诉令狐冲的。
“那场婚礼虽是大操大办,但想是客人们见我兴致不高,因此喝了喜酒之后也就散去了,唯独冲虚道长多喝了几杯,留宿在这玄霜庄中,然而新婚之夜我却现……”
钱青健心说你现你娶的是个婊*子,不知作何感想。
果然,风清扬说道:“现那女子竟然是青楼里的娼妓,于是我勃然大怒,不仅与我兄长翻了脸,更是拉着他前往风家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论理,我盛怒之下,拍碎了祠堂中的一件神龛,于是便得了神龛中的《独孤九剑》剑谱。我兄长却因觉受人愚弄,当场气死了。”
方证呼了一声佛号:“善哉善哉,风老前辈大婚之日,贫僧适逢寺中要事缠身,未能前来观礼,此生常常引以为憾,却未想到风老前辈竟然如此遭人戏弄,只不知这恶作剧的人又是谁?我相信必定不会是风前辈的长兄。”
风清扬嘿嘿笑了笑道:“我本欲说到独孤九剑的剑谱乃是我风家祖传即可,既然方证方丈提起这事,那么我就再啰嗦两句也罢,我学了这独孤九剑之后武功见识大涨,从而分析出那死于魔教仇杀的侄儿实则死在华山气宗之手!”
这话钱青健相信。
别说是学过了独孤九剑的风清扬,就是另一世中死在莫大先生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之下的大嵩阳手费彬,纵然有令狐冲用长剑将其尸体戳得稀烂,但左冷禅以及嵩山派的剑术高手依然从费彬尸身上的伤痕推断出此事有莫大的手尾。
宁中则悚然而惊,颤声道:“这怎么可能?”
令狐冲也狐疑地看着风清扬,一脸的不信。
不论是宁中则还是令狐冲,皆是正宗的华山气宗门下,她们当然不信二十五年前的气宗能做出这种事情。
事实上二十五年前的宁中则年仅十三岁,根本就是屁事不懂的小姑娘一个,当然不会去参与剑气两宗之间的勾心斗角,更不会与闻其中的龌龊肮脏。
而那时的令狐冲不过是华山脚下农家撒尿和泥巴玩的孩子,这段往事他就更不会知道了。
风清扬看了看宁中则,叹道:“二十五年前的华山,就你这么一个心眼好的小姑娘,还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宁中则脸上一红,心说难怪青健会说“女怕嫁错郎”,就连风清扬也是这样讲,真不知当初岳不群和他父亲做过什么龌龊的事情,不过此时她却不想让风清扬继续误会下去,当即表白道:“风师叔,晚辈已经与岳不群决裂了,今后与这人再无瓜葛。”
风清扬闻言一愣,看了看钱青健,若有所思道:“那就好,跟着姓岳的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与他人不同,令狐冲却不愿意别人如此贬低岳不群,只是由于此间已经没有他说话的份,所以他只好掩住了双耳,以示弟子拒闻师之过错。
风清扬不理令狐冲,却走向了冲虚,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你们当然可以不信,”他随手在冲虚身上拿捏拍打揉搓了几下,手法远胜令狐冲的粗糙,问道:“冲虚道长,昔日我大婚的请柬,是何人送达与你的?那请柬又是何人所书?”
经过风清扬这几下疗伤手法之后,冲虚已可勉强说话,气息微弱道:“请柬是华山才子、写得一笔好字的君子岳所书,不过据我所知在幕后主持这件事,替风前辈邀请武林同道观礼的,是岳不群的父亲……”
“嘿嘿……”风清扬冷笑:“冒充魔教杀我侄儿的只怕也是他们气宗之人,请了苏州芙蓉园中娼妓做我媳妇的更是他们!待我知晓了真相,返回华山寻那姓岳的算账之时,那姓岳的已经死在了我剑宗师兄弟的剑下,只留下一个伪君子儿子并非恶且尚未做过什么恶事,风某只好作罢。”
这一番话说出来,场中自有知道岳不群底细之人,并不觉得有什么震惊。
但宁中则却是羞愧交加。虽然近日来没少看见岳不群的种种丑态,却没想到她这前夫早就是这般虚伪阴险。此刻她不禁深悔曾经与岳不群夫妻那么多年,又因为曾是岳不群的妻子而倍感羞辱。
与宁中则的感受差不多,岳灵珊想不到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也羞惭的低下了头去。
掩耳盗铃的令狐冲当然也能听见风清扬的陈述,他依然不肯相信,却从他人的反应里感觉到了这件事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