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婶没想午时还只敢瞪她几眼以示怨恨的小丫头此刻竟如此嚣张,刚想反驳却见顾卿尘站在后处冷冷瞥着她,不禁心惊。
一听这罪名,堂下有人待不住了:“桃夭此话何起?”
顾卿尘恰到好处地往人群中转了转,目光狡黠神情却单纯道:“卿尘中午可没吃饱呢,青菜豆腐虽是家常小菜,但说入味后也是极好吃的,可惜太清水了,还有那白菜,根本就没熟!对了,卿尘半月前的衣服脏了送去洗,也还没送过来呢!”
杜婶与另一仆妇软了腿,一把跪在了地上:“是仆妇的错。”
顾卿尘瞥过跪下之人,其余站着等人也都低头战战兢兢,勾了勾嘴角:“大冰山说我是王妃,可是王妃到底有什么用呢?”
管家算是明白了这新晋王妃召他们来是做何了,屈身上前赔笑:“王妃息怒,是老奴不好,先前王爷大婚都忙坏了府里一干人等,这不趁着婚事刚过,想让他们有个休整之时,许是他们误会,竟轻待得如此厉害,王妃若是想罚,便罚老奴一人罢。”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明明是他们的错却能推得一干二净,倒是她无理取闹了?顾卿尘可不是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都不会还手的人,走到那管家面前,矮了身子与他平视:“管家?我家也有管家喔,卿尘记得有一次管家欺负我,然后爹爹就把他打了三十大板给扔到外面去了,卿尘不喜欢,好可怕的!”
管家嘴角抽搐,按说她现在的身份,她的确是有这个权利这么做的,“王妃……能否再给大家伙一个机会?许是王妃初来乍到,大家还不知王妃习性。”
顾卿尘冷哼一声,服软也不肯服个彻底,这么心高气傲是要和她死磕到底?“桃夭桃夭,这个大叔说的是什么意思?”
桃夭有顾卿尘撑腰,才不怕这管家,脆生道:“小姐,他的意思就是我们是新来的,所以欺负我们没关系!”
管家一愣,浑浊的老眼朝桃夭瞧去,却见对方扬起下巴俯视着他,让他一顿气结,“桃夭姑娘这话严重了,老奴没有这个意思。”
顾卿尘退回桃夭身:“喔?大叔没有这个意思,桃夭,你是不是乱曲解人家大叔的意思了?”
桃夭小嘴一撅:“小姐可是在说桃夭解释得不好?那你何不直接问管家?”
顾卿尘未搭话,视线直落管家头顶,管家顿觉头顶千斤重,身子又往前探了探:“老奴之意,乃是从今以后,家中仆人婢女,皆以正礼相待王妃,若有人不服,怠慢了王妃,王妃尽可来找老奴,老奴会为王妃讨个道理来。”
慕容君烨平日不过问府中事宜,万事皆由管家打点,可以说,管家之言便是府中规矩,此时见管家都妥协,纷纷表了态:“求王妃明鉴。”
李嬷嬷休养许久,本好大半的身子又被那日一吓,这小小毛病竟拖了近一个月,踏过走廊,正见顾卿尘在修整府中吓人,偷偷往栏杆下一躲,偶找机会看那注意之人。
一介傻子,整治他人起来还有模有样,这顾家二小姐,本该早随了大夫人而去,先前留着她,不过是看她傻里傻气,毫无威胁,可容亲王竟向皇上求亲,对象还是她,这事儿,可不知在何人欣赏留下了痕迹呢。这容亲王可是朝堂上备受推崇之人,若不是当年他重伤,现在那高位还指不定会是谁。
李嬷嬷老脸皱着,夫人急了,还不是因为这傻女的地位上升未及顾家大小姐?放眼这金陵京都,能比容亲王高贵之人有几个?皇上自不必想,皇后乃是夫人的庶表妹,若她知道自己的表姐竟存了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去的念头,指不定会怎么对付她呢。所以最好办法,就是让顾卿尘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去了!这样,丞相府可就只有一个夫人,一个小姐了。
顾卿尘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偷窥,抬头却见不远处栏杆后一抹深蓝衣角,嘴边勾笑,她怎么忘了,因奶娘病未好透,特地没通知她呢,她也未来这大堂集合。
“你们先下去吧。”桃夭见顾卿尘注意力转移,还以为她是厌了,甩手让那些人离开了。
顾卿尘回房,桃夭觉得畅快极了:“小姐你可没看到,那管家的脸,都绿了,跟个调色盘似的,有趣,这口气出得真痛快!”
顾卿尘听桃夭这孩子气的话,抿嘴笑,并未再开口。
慕容君烨正在看滁州快马加急文件,听到管家敲门,头也未抬:“进来。”
“王爷。”管家不欲小事前来扰之,可王妃确实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瞥眼看到侧桌托盘,顿时变了脸色,“这……”
慕容君烨放下手中急件,随着管家视线看去,清冷出口:“王妃派人送来的。”
托盘只有三小叠,几片黄青菜叶子,几个豆角,还有几颗疏落花生,可怜的紧,管家红了脸,托手:“是老奴没有管教好。”
想起桃夭将这托盘送至他这,说是王妃体恤王爷办公辛苦,特意省下来的口粮,慕容君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并未让管家现:“你该记得,她非但是容亲王妃,也是顾相嫡女。”
管家苦笑不已,他这事做的糊涂了,“是老奴疏忽,老奴在此和王爷誓,定不再犯。”
“下去吧,该怎么做,你很清楚。”
待管家离开,季霖从慕容君烨身后落下。
“季霖,滁州之事,你怎么看?”外局内势一齐触,这天下,怕是有大乱。
“以属下来看,攘外必先安内,可对王爷,其可不必要,”季霖剑眉微锁,探那王妃愈久,愈觉得深不可测,“刚才管家来,定是想和王爷说王妃刚才对他们下马威一事,不过王妃聪明,竟抢先他们一步,且属下看王妃并不是易被欺负之人,因此内安,王爷乃是要做大事情的人,怎能被这些小事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