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方辰和赵立年正高兴刘家终于坐不住要出面替王家收拾烂摊子了,那下一步肯定也会帮他们找出幕后之人,那一头,方怡和赵立夏却因为得知了幕后之人真正身份而彻夜难眠。
当年是白城山将他们一家从那小小山村带进城里,又一步一步引导着他们城里站稳脚跟,而左穆父子对赵家恩情却是知遇之恩,是他们将赵家兄弟几人从平凡商户带上了另一条能飞黄腾达康庄大路,没有他们,就没有赵家今天!如今查出想打他们赵家注意人居然是左穆身后左家人,这让方怡和赵立夏如何睡得着?
根据王家兄弟描述,赵立夏画出了那人面相,一眼就认出那是左家人,不是左穆所左府,而是左穆身后左氏家族,左穆年幼时候曾被过继给无子大伯家,结果没过上几年,大伯又有了个白胖儿子,这一下,左穆身份立刻就尴尬了起来,少年时期几乎尝遍了人情冷暖,却渐渐养出了一副张狂性子,后来是负气出走,直至他功成名就,左家才又出面将他接回了左家,不过左穆人虽然回去了,却再也没有住左家,而是自己城里建了宅子,就是如今左府。后来是非逢年过节不归,即便回去了也不过是碍于礼节见见族里一众长辈罢了,对于昔日父亲如今族长没有半点亲近之心,对于左家后辈是完全没有提携之意,为此没少被左家人埋怨,可今日左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亲爹不爱后爹不疼可怜孩子了,他可是整个天下人都要尊称一声大名士!左家就算背地里对他有再多不满,当面也绝不敢多说一个字。
而想要买葡萄酒酿酒方子人,正是左家现任族长亲生儿子名义上也是左穆二弟,倒不是他亲自来,而是派了身边管事来,之前赵立夏左府曾见到过他几回,所以这会儿才能认出来。
左家事不论是左穆还是左柳左竹都没有避讳,偶尔谈及时候也是一脸无奈,家家有本难念经,谁都会遇到几个极品亲戚。眼下,这极品亲戚被摆了方怡和赵立夏面前。
方怡可以毫不犹豫地对王芊芊那几个叔叔下手,是因为那几个人当初对王芊芊所作所为差点儿就要彻底毁了她,是因为知道王芊芊心里对他们怨恨以及毫不留恋。但是左家不一样,对方怡他们来说,左家就是左穆亲戚,除此以外,别无其他,他们是左穆晚辈,没有资格对左家多做置喙,所以这件事不好办。
两人一夜无眠,直到天亮都没想出个什么法子来,赵立夏叹了口气,带着画像又去了趟附近村里,给帮他们种葡萄那两户人家看了,却见他们摇摇头,说不是这个人来要他们给葡萄动手脚。赵立夏有些意外,随即明白这次趁机对他们下手居然不只两家。
方怡轻叹一声:“如今看来,如果我们还想要继续达到预期目,那就只能找出这第三只幕后黑手了。用他来杀鸡儆猴。”
“我只担心左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怎么好端端想到要我们葡萄酒酿造方子?”
方怡皱了皱眉:“我也奇怪,左家如今也算是这城里数得上大户人家了,有必要盯着我们这个小小葡萄酒方子不放么?”
“是看先生对我们好,所以心里不满了吧。前年时候,先生不是还拒绝了左家族长要求,只肯让左家那些孩子旁听一个月,不肯收他们为徒吗?为了这事儿左家族里老人都出面了,先生却以身体不好为由推拒了,那些孩子里头,好像就有左家族长孙子。”
方怡哼了一声:“自个儿当年做过分,现还想别人以德报怨,当这天下人都是圣子圣母呢!依我看,既然先生都这么不给左家面子,我们何必还要忍让?”话虽如此,方怡心里却清楚,这话她也就是说说罢了。
原本打算继续城外多呆几天两人因着这意外结果,不得不早赶回城里,因为他们需要一点建议。当他们把这件事说出来时候,一旁白城山方辰和赵立年全都愣住了:“左家?”
白城山啧了一声:“如果是左家话,那可就真不好办了,毕竟你们都是左大名士学生。”
方辰和赵立年默不作声,看样子也是赞同白城山话。赵立夏和方怡互看一眼,默默叹了口气,这次闷亏也只能这么吞下了去了。
就赵立夏和方怡回来没多久,刘家又投了拜帖过来,方怡亲自接了拜帖,并表示明日便会去刘府拜访,送贴人满心欢喜,一路狂奔回去,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能收到多少赏钱。
虽然说吃这么大个闷亏很不爽,可一旦下了决定,也就没必要再去纠结此事,方怡这一晚倒是睡得不错,不过起床之后,却被方辰拉到一边:“姐姐,我心里有个计谋,却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方怡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方辰这个计谋必定跟左家有关,而且应当也算不上是太光彩,于是她也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偷偷说与我听,若是可行,回头我便说是我自己主意,若是不好,就当没提过好了。”
方辰点点头,附到方怡耳边如此这般那般地说了几句,方怡眼睛微微一亮,道:“这事我来办,你就当不知道好了。”
“嗯。”
方怡看着方辰神情,又道:“你也别觉得对不起先生,左家与先生不是一样。”
“我知道,先生当年受了那么多委屈,却不能拿左家如何,我们如果这次能成功,也算是替先生出了口小气,先生必不会怪我。”
方怡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
姐弟两说了几句悄悄话,一同去吃了早饭,早饭过后,方怡稍稍打扮了一下,便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刘家,一到刘家,早有候那里丫鬟们将她引进了后院儿。后院儿里,刘老夫人也是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一切,甚至还拉上了王芊芊娘王夫人一同作陪。方怡也不意外,笑盈盈地冲两人行了礼,称了声夫人。
刘老夫人笑容满面,神情和蔼:“你今儿有空来坐坐可算是再好不过了,自从芊芊去了边城之后啊,我这侄媳妇就一个劲儿跟我念叨,总担心自个儿女儿外头,又说边城那边儿还打着仗呢,这要万一有个什么,可怎么得了哦!”
方怡一面笑着应了声,一面看向王夫人,好一阵子没见,王夫人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看来刘老夫人倒是也履行了她对王芊芊承诺,王夫人面上带着一丝歉意,也不出声,只看着方怡微微笑着。对于王芊芊娘,方怡心里还是喜欢,当即柔声笑道:“边城有方侯爷,比我们这儿还要安全着呢!之前我去看她时候,气色红润,笑意盈盈,想来过是不错。而且如今立冬娶了媳妇,三媳妇是个性子直爽,成天姐姐姐姐叫可亲密了,刚好给芊芊作了个伴。”
王夫人这才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立秋是个疼媳妇,芊芊有你们照顾我放心很。”
“你啊,这会儿倒是会说体己话。”刘老夫人笑了一声,又冲方怡道:“立冬这就娶了媳妇了?我先前听说时候还当你们这次过去是替他们订亲呢,回头可要补上一份大礼!”
方怡笑道:“您太有心了,立冬这门亲事,说来也是他运气,他去年不是救了一位将军么?那将军父女两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觉得立冬为人还算不错,便把女儿嫁过来报救命之恩,思及两人年纪都不算太小,便索性把亲事给办了,倒是省去不少繁文缛节。”
刘老夫人听得津津有味:“这可当真是一段佳话啊!”
“那可不是,立冬这位媳妇还是军中副将,职位远立冬之上,当年立冬刚去时候,还她手下被训练了两个多月,是个真正巾帼英雄!”
这回,连王夫人都来了兴致:“还是位女将?难怪性子直爽又重情重义。”
方怡笑得很自豪:“是啊,她自幼军中舞刀弄枪地长大,跟我们这些人可完全不同,她那眼里是容不得沙子,你们是不知道,结婚那日,正巧蛮夷不长眼地想要来偷袭,她一把掀了盖头,飞身上马,同方侯爷一道上阵杀敌,直等到把蛮夷都擒获了,这才半夜里又跑回来,小心翼翼地生怕我责怪她。”
刘老夫人眼角顿时一跳,连笑容都有些僵硬了,倒是王夫人是真心地觉得不错:“果然是个巾帼英雄,那她性子可好?”
“好着呢,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就像个孩子,刚来时候还要跟我和芊芊学着做饭,结果光是切菜就差点儿把砧板给剁穿了,芊芊还跟我开玩笑说回头家里要多备些砧板和磨刀石呢。”
“倒是真像个孩子。”王夫人笑得眼睛都弯了,一点儿都不介意自己那小姐出身女儿别人家里干洗衣做饭粗活儿,只要她自己过开心,只要她自己愿意,她这个当娘还有什么不乐意呢?
方怡知道王夫人关心自己女儿,当下又说了不少边城事儿,当然,没少强调秦晓月“厉害”,只听得刘老夫人心惊胆颤,暗自庆幸这位女副将此刻没赵家,否则她那几个不争气外甥恐怕早就被打残了吧!
瞅着刘老夫人不自然神色,方怡面上笑容加灿烂了,一张巧嘴只把王夫人哄得眉开眼笑,她就是要通过刘家让大家都知道,他们赵家如今可不再都是“文人”了,还有两位“武将”,再想打他们主意,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刘老夫人破费了些心神才让自己重镇定下来,眼下这脸还没撕破,一切都还来得及,听着方怡那头已经说完了边城事儿,正说回来之后事,刘老夫人斟酌了下言辞,正要开口,却再度被抢了先。
方怡收起笑容,认真道:“刘老夫人,我今儿来,除了是探望您们,还有件事想要告诉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眼角一跳,张口道:“可是为了我那几个不成才外甥事儿?”
方怡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几张薄纸,递到刘老夫人面前:“我这次回来,现家里那几间铺子掌柜趁着我们不动了些手脚,还打了我们人,原本我以为就是那几个掌柜见钱眼开,想要私吞铺子里银钱,却不料一问之下居然牵涉到了王家舅舅,这些都是他们供词,还请刘老夫人您先看看。”
眼见说到正事儿,王夫人也收敛了神情,静静地坐一旁,刘老夫人接过东西,只看了一张就变了脸色,失声道:“这,这是真?”
方怡一脸诚挚道:“那几位掌柜本就不是多实诚人,说出来话自然也就未必都是真,所以我才要拿来给您看看,我自是不相信王家舅舅会做出这样事来,毕竟几间铺子亏损银两加起来也就百余两,哪里值得王家舅舅大费周章?何况我们还是亲家不是?哪有亲家打亲家主意?”
这话听刘老夫人耳里,就好似打她脸上似,这么丢人事情偏生就是她那几个外甥做事儿!害得她如今想要开口辩驳几句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眼瞅着刘老夫人有些说不出话来,方怡嘴角微微上翘,又道:“刘老夫人,不瞒您说,我觉得这事儿蹊跷得很,因为前几天我去了趟城外,觉不只是那几间铺子掌柜,就连我请那几户专门帮我种葡萄人家也被人收买了,据他们说,收买他们人正是王家舅舅。不止如此,昨儿我去了城外庄子,那儿酒窖伙计跟我说,王家舅舅还想要买我家葡萄酒方子!”
“这不可能!他们绝不会做出这样卑鄙无耻事!”刘老夫人语气斩钉截铁:“你王家舅舅不是那么聪明人,他们想不出这些招儿来,别说去做了。”
连这样话都说了出来,可见刘老夫人心已经有些乱了,方怡忙坐到刘老夫人身边,乖巧道:“我当然相信王家舅舅不会做这样事,所以我才觉得蹊跷,这是有人挑拨我们关系啊!都说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立秋能和芊芊成为夫妻,是几百年修来福气,我们能当亲家,又何尝不是几百年福气?哪能随便就让人给挑拨了呢?”
刘老夫人连声称是,王夫人也应和了一句。
方怡又道:“所以啊,我觉得,这回咱们得联合起来,一同把这个处心积虑想要破坏我们情谊人给揪出来!就算不能把他怎么样,至少也要让人知道,我们是同气连枝好亲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来挑拨!”
刘老夫人一拍手:“是这个道理!”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刘老夫人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入了套儿,反而觉得方怡是真真体贴,还很光明正大,把什么事儿都坦坦荡荡摊开了说,就连那几份签字画押纸也都留下了,完全没有之前传闻中想要告王家意思,这才是真拿他们当亲家啊!
反倒是刘老爷,听了下人们转述方怡来时生事,说过话,心里头总觉得不大对劲儿,赵家这是摆明了想要借助刘家之手查出幕后之人,可他们原本也确实是打算查出幕后之人再去跟赵家讨个人情,怎么方怡来了一趟,这事儿还是刘家去做,却成了刘家欠了他们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反倒是刘老爷,听了下人们转述方怡来时生事,说过话,心里头总觉得不大对劲儿,赵家这是摆明了想要借助刘家之手查出幕后之人,可他们原本也确实是打算查出幕后之人再去跟赵家讨个人情,怎么方怡来了一趟,这事儿还是刘家去做,却成了刘家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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