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突然动手，后面跟着的人都是满头雾水。不过他们也没人敢问怎么回事，只是继续跟着。
见殷蛟那副委屈样，长安侯呵呵一笑。
“孺子，莫要惺惺作态，老夫若是真动手，你现在该是趴着而不是站着。”
我应该在车底而不是在车里？
莫名其妙，殷蛟脑子里面闪过这句令他浑身打哆嗦的歌词。
忘掉忘掉忘掉！
“大将军说的是。”殷蛟附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符亚戊摇头失笑，又再度前行。
“你刚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你是高皇帝血脉。既然如此，那么你也不想看见这个天下因为楚贼再度陷入战乱吧。”
老登，你今天是不是没刷牙，怎么一句又一句带歧义的话。
什么叫你也不想……
淦！
他最讨厌听见这种句式。
“小子不懂这些。”
“你不是不懂，你是别有心思。”符亚戊忽然开口点破他。这一瞬间，殷蛟的确感受到什么叫心脏漏跳一拍。
这老毕登，到底搞什么？
试探我？
不等殷蛟回答，符亚戊喟叹：“今日之祸，你我心知肚明，全因储君一时冲动所造成。说到底，你，楚太子，都是受害者。”
一时冲动？
输棋就抡棋盘砸死人叫一时冲动？
你吖的什么狗屁解释。
殷蛟暗自撇嘴。
符亚戊接着道：“但，储君就是储君，皇朝的继承人，未来的天子。尽管做错事，但我们做臣子的也要尽力替他弥补。”
PUA我是吧，不好意思，爷不吃这套。
“所以。”符亚戊忽然停住脚步，他一停，其他人自然跟着停。他用只有殷蛟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道：“朝廷有愧于你们，错不在你们。”
闻言，殷蛟心里一跳，心说这老登唱什么戏呢。
不管，继续装傻。
“大将军何意？”
符亚戊也不管殷蛟是装傻还是真傻，自顾自道：“眼下楚贼谋反，已无退路。但临淄国还有，老夫有个办法，或许可免去一场战火。”
殷蛟迷惑的看着他。
符亚戊说出心中想法，“你父亲眼下举棋不定，无非是因为你还在朝廷手中有所顾忌，但我猜测，这份顾及随着时间过去会变得越发孱弱。将来，临淄国免不了走上和楚国一样的道路。
老夫身为高皇帝臣子，深受高皇帝恩德，愿为殷室江山，做出一切弥补。
汝父王所忧虑者，一者是汝性命，二者乃是楚贼亡后，朝廷将会对临淄国削藩。
今日，老夫有一策，或可两全其美。孺子，你要不要一听？”
殷蛟不敢发愣，深怕这老毕登在试探自己，当即说道：“小子不明白大将军什么意思。”
“呵呵。”符亚戊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徐徐说道：“老夫是高皇帝老臣，太后亲弟，今上舅父，辅国大将军。若是老夫将孙女嫁给你，如此一来，汝父会不会安心？”
闻言，殷蛟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不得不说，符亚戊的提议其实很有操作性。
首先他的身份很牛叉，高皇帝老臣，太后亲弟，皇帝舅父，辅国大将军。
这几样，几乎是身为外戚的最高标配。
其次，长安侯对殷室绝对忠心，这一点毋庸置疑。
最后，他手里有兵马。
如果他的提议真的能被皇帝同意，那么毫无疑问，长安侯一门将会和临淄国牵扯。
到时候，身在长安的殷蛟将会得到长安侯一门的庇护。其次，有长安侯做保，将来临淄国无疑会安生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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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动临淄国，等同于不信任长安侯。
毕竟，若是殷蛟真的和符亚戊孙女成亲，那长安侯和临淄王就是姻亲。
动临淄国，要不要也动长安侯？
毕竟这两家有联姻啊。
这就是明晃晃的利益结盟。
提议很动心，换成别人或许都会认为有点可操作性。
但很可惜，殷蛟压根不相信！
三尺竹简千年事，就是无情对有情的胜利。
姻亲又怎么样？
历史上兄弟残杀，父子残杀等等人伦惨剧少了？
他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
在利益面前，亲情友情就是臭狗屎。
更何况，今天符亚戊能提议联姻，明天他也可以毁约。
反正，殷蛟在他手里，怎么说怎么做，还不是他一言决定。
最关键的一点，同时也是殷蛟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的核心论证是——符亚戊是外戚，临淄王是诸侯王！
外戚联姻诸侯王，你当天子眼瞎还是觉得自己的一颗忠诚之心长在外面？
殷蛟想都不用想，天子不可能同意这个荒唐的提议。甚至于，就算天子现在同意，等以后干掉楚贼，下一步他就会把长安侯满门拉出戚里通通砍头。
你当天子是吃干饭的？
虽然殷蛟和天子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殷蛟不认为一个能维持庞大帝国近二十年稳定的皇帝会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
不可能的！
“大将军，你是说，你要把孙女嫁给我？”殷蛟心思反应极快，在符亚戊说完就直接回答，不给他看出自己考虑的破绽，“可……我还没见过呢，我喜欢漂亮的，若是……”
符亚戊给他个白眼，转身负手离去。
这小子，什么都明白。
符亚戊现在笃定，临淄王太子有点早慧。
不管他是否失忆，此子都不可小觑。
他试探到这种地步，这个小子还装傻，这本身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哪怕是真的失忆，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他就不信殷蛟没考虑过，没和其他人商量过。
所以，总而言之，他在装傻！
然而，这对符亚戊来说不是好事情。
他接二连三的试探殷蛟，其实是想看看临淄国那边到底会怎么选。
因为楚逆难缠，他必须要确保临淄国安分守己，才能展开手脚和楚逆决战。
否则，他要是和楚贼打到关键时刻，临淄国忽然袭击他大后方，那将会功亏一篑。
殷蛟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傻，摆明是不信任朝廷。或者说，这个未知是否失忆的临淄国王太子，心里对朝廷有芥蒂！
这很要命，从这一点上来看，临淄国那边已经失去在这场大战之中安分守己的可能性。
用一个小孩的态度来试探一国的态度虽然看起来很荒谬，但符亚戊认为自己没错。
如果临淄国那边可以争取，这个王太子，方才一定会认真考虑自己的提议，而不是一口否决。
他拒绝的如此干脆，那就是完完全全，摆明的不信任。
眼下是真的难办，非常难办。
只有符亚戊自己清楚，他一直按兵不动的真正原因。
临淄国！
如果楚逆上来就强攻彭城，他压根不会考虑这件事。因为楚贼那样做，等同于掉进自己设置好的陷阱。
可现实并非如此，楚逆按兵不动，大有与他对峙到死的觉悟，这就很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