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无论是王语嫣还是阿朱，诸人坐在一起用早餐时，都觉得现在的沈慕白似乎与昨日有些不同之处。
但具体是什么，她们又说不清楚。
只是无论沈慕白说什么，她们都觉得心下欢喜甜蜜，甚至不由自主生出很强烈的投怀送抱的冲动。
王语嫣俏面涨红，她不知道自己怎会如此不知羞耻。
阿朱倒也罢了，娘可还在眼前呢。
王语嫣目光落在李青萝身上，她突然又觉得她娘似乎也有点不妥。
妩媚的面色娇艳无比，泛着似有似无的红光，面颊润得都能掐出水来。
王语嫣突然鬼使神差说出一句让李青萝很意外的话来：“娘，殿试后，郎君即将出仕为官，我们应该一时半会不能离京的，要不然，你先回姑苏去？”
阿朱随声附和：“是啊，夫人，山庄没人照应也不是个事，不如你先回去？”
李青萝呆了呆，她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女儿：“嫣儿，你们这是……嫌弃娘碍眼了？”
李青萝瞥了眼沈慕白，见对方毫无反应，不由心中幽怨至极。
沈慕白实在是受不了李青萝这般目光，不得不轻咳两声道：“山庄不是有管家吗？夫人身子还没完全养好，其实也不急于一时的。”
李青萝这才收回了哀怨的眸光。
其实王语嫣话说出口去就意识到不对劲，不知自己如何说出这种话来，她面色绯红赶紧岔开话题去：“嗯，要是回，我就陪娘一起回去，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阿朱嘟着嘴有点不太高兴。
她觉得李青萝确实有点碍眼了。
若是李青萝不在，她就可以慢慢劝王语嫣与沈慕白花好月圆，而自己三人也就能过上郎情妾意的日子，何至于像现在，事事中间都隔着一个李青萝。
沈慕白扫三女一眼，察觉气氛不对劲，他赶紧匆匆吃了几口，溜之大吉。
……
午后时分，王诜府上的管家亲自到访，说是王诜邀请沈慕白饮宴。
沈慕白自然不会拒绝。
他赶去王府，见宴会人也不多，无非是韩嘉彦，还有苏辙，是很小范围很私密的宴会。
但他到场后见王诜三人犹自恭谨站在厅中等候，似乎还有贵客要来，他心中暗动，自忖道：“难道是小皇帝？”
果然，一炷香后，小皇帝赵煦微服进厅，身边只跟着一个青衣太监崔欢。
见诸人意欲大礼参拜，赵煦忙笑吟吟摆摆手轻道：“好了，莫要多礼，朕今日微服出宫，你们也不必拘谨——沈慕白，五日后的殿试可准备好了？”
“多谢官家，臣准备好了。”
按理说殿试在即，即便是为了避嫌，小皇帝也不宜再与沈慕白谋面，但小皇帝还是安排了这场宴会，这说明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沈慕白一边拜见，一边心念电闪。
君臣落座，几杯酒下肚，赵煦突然笑道：“沈慕白，你可有表字？”
沈慕白微怔，“启禀官家，并无。”
他心道，这是要赐表字以示恩宠？好老套的剧情啊。
赵煦面上笑容更重：“不若朕赐你表字如何？”
“臣求之不得，谢官家天恩。”
沈慕白不得不配合演戏，俯身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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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大笑：“在朕心中，沈卿之才，不亚古之司马相如，不如就叫长卿吧。”
赵煦摆摆手，小太监崔欢就双手捧着一颗早就准备好的小印递了过来。
上等的鸡血石。
“这是朕亲自篆刻而成，还请长卿莫要嫌弃。”
王诜等人大吃一惊。
皇帝赐表字不奇怪，古今多有这种先例。
但皇帝竟然亲自篆刻小印给臣下，这是何等的器重和荣宠？
我去……小皇帝这有点过啊？
沈慕白面上却不得不做出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样子。
酒过三巡，借着酒意，赵煦面色微熏道：“长卿，朕听闻最近京师范家吕家等几家有意要与你联姻？你可选中了哪家姑娘？”
沈慕白知道小皇帝年纪不大，但城府不浅，他突然有意无意说起这个，绝非无意。
他思量几息，缓缓笑道：“回官家的话，臣早与姑苏王氏女定有婚约，王姑娘对臣恩深义重，臣绝不会忘恩负义。”
“甚好，朕就知道长卿是重情重义之人，绝不会攀权附贵。朕之前还与王诜打赌来着，怎么样，晋卿，你可输了。”
赵煦哈哈大笑，扬手指着王诜。
王诜苦笑，拱手道：“臣是输了。”
沈慕白明显感觉到小皇帝的神色舒缓了不少，他略一思忖，就明白赵煦的心思。
说来说去，无非还是担心他投靠旧党。
投靠旧党就等于是投靠太皇太后高氏。
但小皇帝眉头微挑，尽管沈慕白承诺在此，他也相信沈慕白不是那种贪慕权贵的人，但想起慈德宫的手段，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可不愿意让沈慕白成为旧党权贵家的女婿。
若非还未亲政，为防万一，小皇帝都想直接为沈慕白与王语嫣赐婚。
但他现在有名无实，赐婚诏书不经慈德宫是无法颁布的。
再说沈慕白如今还未真正出仕，也不曾为朝廷立下功勋，赐婚就更显得离谱。
赵煦举着酒盏反复思量，跪伏在他旁边伺候的崔欢意识到主子的心思，突然压低声音伏在赵煦耳边轻道：“官家，奴婢听说沈会元身边有两位美貌贤淑内眷，官家不如请……”
赵煦听罢眉头舒展，开怀轻笑，但不再多言。
……
饮宴散罢，沈慕白刚回自己阻住的宅子，宫里的赏赐就来了。
是宫里朱太妃也就是小皇帝赵煦生母赏赐下来的东西。
给王语嫣的是一柄镶金的玉如意。
给阿朱的是一块雕工精美的羊脂玉佩。
沈慕白知道这还是小皇帝施恩的表现，让朱太妃出面，虽然对宫里不算什么，但对于赵煦而言，却是无比贵重。
王语嫣与阿朱惊喜交加。
她们都是聪慧之人，岂能不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王语嫣羞不可抑紧紧将玉如意抱在怀中，双眸柔情溢于言表。
阿朱直接喜极而泣：“郎君……”
李青萝在旁看了，心头失落，噘嘴起身，径自走出厅去。
竟然没有她的……哼，沈慕白，你怎敢把老娘给忘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