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本来就是个长了毛的,精得很!咱们有一点没想清楚,可能都会被他钻空子。”
王兵跟唐应凯介绍完情况,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
唐应凯笑了笑说:“他要不这样,这案子不就不会发生了?我倒是觉得,或许马星月利用的就是监控照不全,才说自己溜达了一宿,这就更加说明,他的准备工作做得多细致。”
“展开说说。”王兵递给唐应凯一支烟。
唐应凯接过来点上,说:
“你们第一次找他问询之后,他或许就已经开始琢磨说辞了,站在他的视角,高兰的尸体没这么快被辨认出来,时间越长,他越安全,但他还是在案发当晚抽时间出来溜达了一下,我之前推断他溜达出来,打车回去,现在看,如果整条路都有监控照不到的地方,那他大概率会贴着墙边走回小区,打车会给你们留下线索,缜密谨慎是他自信的一个原因,这个案子在马星辰死后,其实已经就无据可查了,马星月指不定反复的想过多少回,觉得没问题了,他的重心肯定不在这边……”
唐应凯说到这里,脑子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他没有抓住,只能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如果再把他想的厉害一些,以他的缜密,在谋划整个过程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想好了各种可能性,只不过没想到会用得上,就像猫咖店周围,你们好像就是找不到他的影子,其实是他把周边环境摸得清清楚楚,又咋会落下马星辰小区外的地形。”
王兵点头,长出一口气说:“说到底还是我们的错,早一天听你的狠狠查他,那时候小区的监控或许还能调看到……”
唐应凯摇了摇头说:“他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就算他再对自己自信,也尽量不会留下可以指征到他的线索,监控录像……物业那里不一定能保留半个月,他们想省成本的话……是吧?”
王兵想了想,说:“马星月前期一定了解的很清楚,小崔,你赶紧联系管片民警一起去小区看看,到底小区监控能保留几天?”
小崔起身出了办公室。
范霖皱眉问唐应凯:“照你这么说,这马星月可了不得,一步步算计的这么深吗?”
唐应凯笑了笑问:“你也接触过他两次了,没觉得他哪不对?”
“哪不对?他不会真的有精神病吧?”
“他很强势,他喜欢牵着别人的鼻子走,不愿意被人质询,这与他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是相斥的,可他还是乐此不疲的表演着,这与他跟我说的,小时候受到各种冷漠,父母争吵给他带来各种不愉快,也是不匹配的,一个内心强大,自信,性格强势的人,绝对不会有那样的童年。”
二喜站起身问:“电影里不是经常有那种从小被人欺负,长大了成了巨牛逼的人吗?”
“你都说是电影了,确实,一个人心里如果有很强烈的恨,会逼着他快速成长,这种快速是他自己不得不选择的,所谓捷径,大多不是好路,所以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化解自己心中的仇恨,很容易走上邪路,而且这类人在没有成功之前,不会跟谁都表现的很强势,马星月是骨子里带的强势,不屑,他有厌蠢症,遇到了,会很不耐烦,装都装不了。”
范霖问:“他这么有能耐,咱们还能从哪下手?”
唐应凯想了想,说:
“我只能说出对他性格上的判断,也能在跟他的交谈中,不被他牵着鼻子走,但是从哪下手,还得你们自己找方法……他好像有习惯性说谎的毛病,比如他跟我说他父母是在他高中时离婚的,但后来说到马星辰的时候又说,他父母离婚十六年,马星辰今年二十六岁,他想告诉我马星辰做了十年私生子,却忘了也同样告诉我,他之前跟我说了谎,他父母不是他高中时离婚的,他今年三十六岁,除非他谎报了年龄。”
“这事儿,为啥要说谎?”二喜问。
唐应凯摇头说:
“我也不知道,包括后来他再来找我,也是会说些前后矛盾,一戳就破的谎言,我也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再跟他拉扯,直接送客了,但你们或许可以用一下,只要是他说了跟案情有关的慌,至少你们能留下他,只要时间充裕,你们反复问询,一定能击垮他,让他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说出一些实话来。”
王兵探身问:“你说他上午没来,下午来,会不会是在准备啥?”
“除非他知道这次来很难走得了,要不然,准备啥呢?”范霖挠头说。
唐应凯低头看了看已经烧没了只剩过滤嘴的烟,嘟囔道:“或许是家里出了啥事。”
王兵没有听到唐应凯说了什么,拍了拍桌子说:
“说回正题,马星辰小区外的监控应该是用不上了,但马星月朋友租车这事儿,可以做做文章,他朋友租车日期是八月三十日到九月三号,也就是说,他朋友走的时候没有还车,猫咖店命案是九月二号晚上抛尸,那么转天谁还的?肯定是马星月,可他说过他没有驾照……”
唐应凯接口说:
“他会说是马星辰去还的车,你们查到的是马星辰四号跳楼的,可他跟我说的时候说的是三号,这个,或许也是他惯性说谎的一个表现,他是反驳型人格,这种人格通过指责、否定、反驳、攻击他人来保护自己免受伤害,因为常年沉浸在反驳,攻击中,他们应变的能力看似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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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兵手一挥,说:“别管车是谁还的,技术部门已经带着设备去查验那辆车了,死者脸部有重伤,虽然有塑料兜照着,也有可能留下痕迹,猫咖店附近的监控没有找到这辆租来的车到过附近,或许这辆车只是……”
“他会说不知情,都是马星辰做的。”唐应凯又插了一句。
王兵张着嘴,二喜看了眼范霖,范霖轻咳了一声,想要提醒唐应凯王兵说话时别打断,容易引起他暴躁……
可唐应凯没有看他,而是继续说道:“如果不能找出马星月八月三十一号晚上就在马星辰家里,其他的事,他都会以不知情为由,推到马星辰身上。”
王兵搓了搓脸,说:“本来以为整个证据链只要查明白了,他就算不开口也跑不掉,可现在看,有一个缺口,他就能溜!”
唐应凯点头说:“或许他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但该有的准备他提前都做了,咱们再捋一遍,从他的视角看看,他最怕咱们查到啥?他的自信会让他在哪里容易有漏洞?”
王兵掏出烟点上,有些失落的说:“如果他要的是时间,咱们倒是一直在配合他。”
唐应凯明白王兵的意思,不论漏洞是什么,都需要查,这段时间重案组的几个人已经是连轴转了,再这么查下去,他们的身体也扛不住,只要慢下来,马星月就算是得逞了。
“咱们一直觉得他还有别的目的,为啥?”唐应凯问。
范霖说:“不是你说的吗?”
“呃……”唐应凯尴尬的挠了挠头,解释道:“马星辰本身不对马星月造成任何威胁,马星辰不单是有病,而且不被他父亲看好,马星月这么费尽心机的除去马星辰根本没有必要,只能说明他还有别的目的,果然,马超月死了,死的很离奇,这个孩子才十二岁,对马星月就算有威胁那也是十年后的事,有必要这么早动手吗?更不用说高兰的死,死后还被抛尸猫咖店,所以我觉得马星月还有别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到底是啥?”
“你刚才问为啥?现在又问是啥?你到底想说啥?”二喜问。
“我想分析出马星月下一步要做啥?你们追着他屁股后面查,被他牵着鼻子走,也不是个事,如果能找到让他留下来的证据也行,我刚才说了,他情绪稳定只是表像,留住他多审几次,他肯定会失控。”
王兵说:“先看看技术部门能在车里找到啥,下午再跟马星月过两招,真说把手伸到L市……只会更难,至少咱这儿还有个高兰,马超月的死……那位大仙还没消息吗?”
范霖赶紧拿起电话打给老马。
老马正在看监控,暂时没有找到大仙的影子。
唐应凯低头皱眉想着什么,连王兵让范霖点外卖都没有听到。
……
下午,马星月一点半准时到了,他没有惊讶再一次见到唐应凯,只是微微皱眉,因为问询室里只有唐应凯一个人。
唐应凯看着马星月笑问:“今天戴了隐形吗?我看你有时候戴眼镜,有时候不戴的。”
马星月坐到椅子上,笑呵呵的答道:“看心情,心情好了就戴隐形,懒得动就戴眼镜。”
“哦,看样子今天心情不错。”
“是,怎么?今天是你兼职做问询?”
“我哪有那本事,我就是随便跟你聊两句,本来是让你上午来的,结果你有事,专门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员下午恰巧也有事,你只能等一小会儿。”
“我等着没事,你忙你的吧。”
唐应凯笑道:“我那工作室的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啥忙的,现在我对你兴趣最大。”
“既然只是聊天,我有权利不回答你任何问题吧?”
“当然,要不然你出去后跟你律师告状,也是一件麻烦事,你不想吭声就不吭声,我说你听。”
马星月摆手说:“我不想听。”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至少礼貌得有吧?我能坐在这里,说明啥?说明警方需要我,例行手续肯定也都办妥当了,一切只为了尽早破案,你以为我跟你聊闲天?我也没工夫,肯定是聊跟案情有关联的,比如你跟马超月拢共可能都没见过几次面,他挨着你啥了?”
马星月阴沉着脸看着唐应凯,说:“你不要误导警方,马超月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马超月,他这名字,你爸是想他能超越你?”
马星月皱眉问:“你的专业就学会了这些?难怪生意这么差,你家里要是能供得起,去国外再深造一下吧,对你有好处。”
“你爸为啥没把马星辰送出去读书?”
“你要想出去,我可以为你介绍学校,不是那种混文凭的,你英文怎么样?”
“马星辰英文咋样?你这个做哥哥的,明知道他在国内混的不咋样,还不主动把他带出去?她妈和你爸离婚后,你就应该把他带出去,或许他就不会得抑郁症。”
“哼,凭什么?他妈不要他,又不是我妈不要他,他妈找不到人,又不是我妈找不到人,他妈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自己不知道珍惜,我凭什么要管?”
唐应凯靠到椅子背上,探究的看着双眼放光的马星月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