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致渊脚步放缓。
这青年修为浅薄，还不到先天，算是这个年龄段的正常水准，不是武学奇才。
青年相貌英俊，胜过一般人，身形修长，胸口与肩膀多处都渗着鲜血，令他脸色如纸般苍白。
看其气息急促，显然是伤势不轻。
这是捡回了一条命。
这般修为在不知机关的情形下硬闯那地下秘室，无异于寻死，能活着出来是命大之极。
可能也与时间太久，有些机关破损从而削弱了威力有关。
他修为如此浅薄，楚致渊甚至不需要身体接触，便一眼便能看得到他内气流转。
运转的是真一教的武功心法。
这是真一教的弟子。
真一教的弟子，知道那地下秘室，难道是白经芒的弟子？
他扭头道：“老高，这里面有个小伙子，查一查他的底细，别惊动他。”
“是。”高炯忙道：“世子爷放心，包在我身上！”
楚致渊知道他们现在最想做事，有事便分派于他们，不但不觉苦反而欣喜。
人与人的关系极复杂，身为宗师并不能能让王府的侍从与护卫们迅速接纳与亲近，还需要建立更多的联系。
最迅捷的办法就是一起做事。
这能加速他们跟王府的融合。
楚致渊加快脚步，拐过小巷进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凤凰大道西边碰到了黄诗容三女。
黄诗容依旧杏黄罗衫，细腰悬剑，袅袅如柳，婀娜多姿，身边两女白衣如雪，美丽动人，很能吸引周围人群的目光。
楚致渊在人群中冲她抱抱拳，黄诗容也嫣然抱拳还礼。
两人相视一笑，没停留打招呼。
——
明月如玉盘。
庆王府大街宽阔、白净、整齐。
写着“庆”字的雕花灯笼高悬，一串又一串，照得明亮如白昼。
护卫们交叉巡逻，精气神十足。
楚致渊一跨进王府大门，冯锡便迎上来笑道：“世子爷，王妃正在后面等候。”
“母妃回来多久了？”楚致渊道。
冯锡回答：“两个多时辰了。”
“等得急了吧。”楚致渊笑道。
冯锡笑着点头。
王妃是急性子，雷厉风行，在水榭里一会儿下棋一会儿抚琴，坐立不安，不时问楚致渊回没回来。
楚致渊摆摆手，加快脚步。
郭驰四人各自散去，冯锡也去忙自己的，只有邹芳跟在他身后到了后花园，来到湖上。
湖上小亭与水榭灯火通明，将整个湖面映亮。
一间灯火通明的小亭里，白宁霜正在百无聊赖的喂鱼，偶尔心不在焉的洒下一片鱼食，引得下面鱼儿汹涌，波光震动。
看到他过来，白宁霜精神一振，招招手，将鱼食递给身边的少女，坐到小亭的罗汉床上。
“娘，祖母如何了？”
“果然是中毒了！”白宁霜冷哼一声：“服了解毒丹，立刻就好了！”
“那就好。”
毕竟没见过那边的具体情形，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料，没有十足把握，现在看来，自己判断正确。
白宁霜道：“娘娘直接去找了皇上。”
楚致渊一怔。
白宁霜道：“皇上直接就将甄妃娘娘打入冷宫！”
“这么快？”楚致渊不解。
皇上一听这消息，必然震怒。
震怒之下，第一步当然是调查清楚。
到底谁下的毒，要干什么，再追究责任。
可皇上的第一步竟然是把甄妃娘娘打入冷宫？
不调查便直接将甄妃娘娘打入冷宫，难道皇帝提前知道是甄妃娘娘下的毒？
可如果知道，也不会现在才打入冷宫吧？
或者甄妃娘娘有前科，以前干过这种事，下过这种毒？
不过再怎么说，都要调查清楚才能处置吧？
万一有人栽赃呢，万一是冤枉了她呢，甄妃在宫内又跑不掉，何必急着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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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位皇祖父是英明之君，不会不知这粗浅道理，却断然将甄妃娘娘打入冷宫。
这件事在他眼里瞬间便笼罩了一层迷雾。
内宫之事，波谲云诡，外人想弄清楚委实太难。
内宫卷得更严重，那些叫得出名号的娘娘没一个善茬儿，否则没有机会出头。
包括柔妃娘娘。
“这位甄妃娘娘是何来头？”
“甄妃娘娘据说是武林侠女出身。”
“那必然是国色天香，手段厉害。”楚致渊道。
如果是前朝，非贵女没资格进宫，大景朝的后宫，门槛不高，标准却高。
选妃的范围既有勋贵之女，又有官员的千金小姐，还有武林宗门的侠女，甚至民间的凤凰。
皇帝虽说一视同仁，但怎可能真正做到一视同仁。
不看僧面看佛面，手下心腹重臣或有功之臣的女儿，皇帝怎么也要给三分薄面。
武林宗门的侠女，想要出头很难。
这位甄妃娘娘一定是美貌之极，且手腕也厉害。
“确实是天生丽质。”白宁霜赞同的点头：“便是我看了也觉得自惭形秽。”
楚致渊剑眉一挑。
白宁霜哼道：“这般美貌，却行事如此狠毒！”
楚致渊道：“那甄妃娘娘出身武林哪一宗？”
白宁霜道：“应该是某个神秘宗门吧，至少不是四大宗的。”
若是四大宗，早就人人皆知了。
“也不是以前的四大宗？”
“……这就不知道了。”白宁霜摇头：“娘娘也不说，只说让我少打听这个。”
“……不会是邀月宫吧？”楚致渊道。
柔妃娘娘让少打听，很可能就是四大魔宗。
白宁霜道：“邀月宫的那位坐镇西宫呢。”
楚致渊更是惊奇。
他还真不知道当今的西宫皇后竟然是邀月宫的。
一直以来，向来是东宫皇后出头露面，那天晚上皇宫夜宴出现在楚清泉身边的也是东宫皇后。
西宫皇后据说身体不好，很少见外人，在皇宫向来是独善其身，交际很少。
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西宫皇后，更没见过。
楚致渊更没机会见到。
“娘娘直接向皇上禀报，特意提了你。”白宁霜笑道：“等着吧，一定会有封赏的。”
楚致渊笑道：“有何封赏？”
“娘娘估计是个七品功。”
“七品……还行。”楚致渊点头。
他媷皇帝羊毛导致一个后果，就是把眼光抬高了，看九品功没那么欣喜了。
八品功凑和，七品功也还行，六品还行，五品不错。
七品功给不了他惊喜感。
白宁霜道：“皇帝知道了你心细如发，又是练武奇才，将来你到了宗师，便能得个好差使。”
楚致渊笑道：“娘娘费心了，娘你也辛苦。”
宗师便可以再一次选择差使。
自己母亲白宁霜是没想这么远的，关注点是自己的衣食住行，还有娶夫人，关于自己的前途，还是柔妃娘娘在操心。
母亲也自知眼界不行，被封了三十年，对外面的世界有些陌生，更不敢乱干扰自己的决定。
“我辛苦点倒没什么，”白宁霜听到这话，瞪他一眼：“你该去看看若灵啦，别订了亲就不见踪影，要多走动走动，玉京第一美人儿你却无动于衷！”
楚致渊忙答应，避免她继续唠叨下去，起身道：“时辰不早啦，我得回去练功，娘你也早早歇息。”
“……行吧。”
白宁霜意犹未尽，还想再聊聊宫里的风云变化。
甄妃娘娘一进冷宫，影响是极大的。
整个内宫都被搅动起来，暗流涌动，各宫各院都有自己的动作，煞是热闹。
她觉得太有趣了，恨不得天天过去看热闹。
楚致渊却不怎么关注宫内，任宫内如何风云变幻，对庆王府的影响都不大，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