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致渊原本以为程天风能挺住。
可程天风终究没能挺住。
变本加厉,雪上加霜,伤上加伤,尽管程天风这几天竭力释放,可终究没能讨得了好,没能释放得了愤怒。
再次被楚致渊重创,刺激之后,再憋不住愤怒与郁闷,所有负面情绪一下爆发出来,导致走火入魔。
楚致渊知道,自此之后,程天风便会有心魔。
心魔不除,想要成就宗师不易。
想要成就大宗师,几乎不可能。
如果问天崖没有别的手段,不能解除他的心魔,恐怕他就废掉了,大贞废了一天才。
一个最可能成为皇帝的天才。
他想到这里,忽然有了紧迫感。
要加紧修炼,赶紧进宗师。
程天风一废,大贞皇室岂能善罢干休,问天崖岂能善罢干休?
即便明面上不能收拾自己,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暗算,想办法阻碍自己成为大宗师。
如果问后悔不后悔,他会毫不犹豫的说不后悔。
即便没这一桩,大贞皇室与问天崖也会暗中作梗,阻碍自己成为大宗师。
即便有这一桩,他们也不会明面上对付自己,一定只会在暗中作梗。
结果都一样,那为何要缩手缩脚,不收拾程天风?
程天风如此肆无忌惮,非要动自己的女人,还要忍之再忍,那自己成什么了?还如何踏入大宗师?
他这一刻只觉心念通达,畅快无比,大紫阳诀竟勃然而动,忽然汹涌澎湃。
他灵光一闪,引大紫阳诀的氤氲紫气朝着玉楼冲去,没用缚龙索,没运洗剑诀,只是凭大紫阳诀原本的氤氲紫气冲去。
“轰隆!”
惊雷在耳边炸响。
他摇晃一下,脸上紫气氤氲如中毒一般,随即恢复晶莹如玉,双眼灼灼逼人。
经脉中的氤氲紫气骤然粗壮三分,精纯三分。
十一重楼!
“恭喜世子爷。”
“恭喜世子爷!”
“顿悟破关!”
“还真有顿悟破关的……”
“传说竟是真的。”
……
郭驰他们纷纷道喜,乐不可支。
他们听说过有顿悟破关,却从没亲眼见过,如今终于见识到,
走着走着,就直接破了一关,从先天十重楼跨到了十一重楼。
当真是随随便便破关。
这太让人羡慕。
楚致渊笑道:“走,醉仙楼!”
郭驰顿时欢呼:“醉仙楼!”
他们出了四方馆的大街,径直去了醉仙楼。
醉仙楼是玉京顶尖的酒楼之一,最出名的便是他们的醉仙酒,堪为一绝。
不过醉仙酒价格昂贵,平民百姓闻一闻香味已经是心满意足,不奢望能喝到。
即便如郭驰这般宗师,在王府做护卫,俸禄极高,想喝醉仙酒也要掂量掂量。
夕阳已经落山,华灯初上时分。
醉仙楼不等彻底天黑,已经灯火通明。
各种吵闹声、各种丝竹声、数道婉约悠扬的歌声,这些声音揉杂在一起,缥缈似从云端而来。
盖因此楼太高,而且建筑奇异,能够消弥声音,让喧闹声音变弱,并不显喧杂。
踏入楼内,只觉热闹,却不觉吵得慌。
楚致渊直接登上三楼,要了一个雅致屋子,让郭驰高炯邹芳他们都入了座。
很快几坛醉仙酒便搬进来,开坛之后,酒香溢满整间屋子,不喝已然醺醺然,妙不可言。
楚致渊赞叹。
能将酒酿得如此勾人,确实是技艺的极致,值得敬重,很是服气。
几杯酒下肚后,气氛变得浓烈。
郭驰几人也都渐渐放开,不再讲平时的规矩。
话也多起来。
“世子爷,为何要邀那老头去我们府上?”郭驰好奇的问:“一看便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郭统领,”楚致渊笑道:“那位可是问天崖的大宗师。”
“那更不该招他进王府啊。”郭驰不解。
楚致渊道:“问天崖的虚实总要弄清楚的,我们能接触到的问天崖高手也就他了,对了,记得跟府里的护卫说一声,一旦他来,要马上通知我。”
超感一洞照大宗师,马上便被大宗师的观想图致幻,但随着呆在楚清风身边时间长了,渐渐找到应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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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能初步克服这种迷幻感,能看清楚一些大宗师的虚实。
莫春雨便是一个极好的研究对象。
问天崖的迷团可以在他身上解开一些。
……
“是,他一来,便让世子爷知道,”郭驰痛快答应:“不过,让王爷跟他在一块儿,太吓人。”
“放心吧,他不敢对父王不利。”楚致渊笑道:“别忘了皇祖父,再怎么说,父王也是皇祖父的儿子,大宗师是不敢乱来的?”
如果是玉鼎宗那般妖人,可能悍不畏死,敢杀父王,可到了大宗师境界,绝不敢如此。
大宗师寿命悠长,不会贸然拼命。
杀皇帝的儿子,从而被天子剑斩灭,这种事他们不会做,除非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
一轮明月高悬正中。
楚致渊一行人出了醉仙楼,一踏出酒楼,身为宗师的他们一抖身体,罡气将酒气逼散。
顿时恢复清明。
身为王府护卫的他们,只容许自己醺然微醉,一出了醉仙楼便要恢复清醒,履行护卫之职责。
一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行走在人群中。
玉京乃不夜城。
自从大贞使团到来,玉京内城涌进了不少武林高手。
这些武林高手修为不俗,拥有不俗的修为便不愁没银子,有充足的银子便花钱大手大脚。
所以玉京内城不仅人多了,也更加繁华了。
纵使是深更半夜,大街上车水马龙,甚至比白天还热闹两分。
楚致渊对这些繁华视而不见,一边抄着飞龙骨在吸纳,一边在思考程天风的剑法。
总觉得有所领悟,却又差了一点儿。
罡气相撞那一刻,他能看到程天风身体内部的情形,看到了他剑法催动的路线。
通过这运功路线,与问心刀诀相对比,对问心刀诀有了更深体悟。
走着走着,楚致渊发现自己竟然绕了一圈。
邹芳不会说。
郭驰四人也没扫兴。
酒足饭饱之后,多走走路,多转一转溜溜腿,也正常。
楚致渊不知自己为何绕了一圈,绕到这里,但也没马上转身往回走,索性将错就错,继续往前走。
超感将真一教教坛笼罩其中,尤其是白经芒小院之下。
他忽然一挑剑眉。
白经芒小院下的那处极深的秘室,竟有了新的痕迹,机关已触发从而将那壁画毁了,将琼华九章录毁掉。
楚致渊不由惋惜。
琼华九章录那副壁画外面的泥浆未除。
很显然这幅壁画没被发现,只发现了秘室,贸然想进来却触发了机关,毁掉了壁画。
如果不是自己看到,将其练成,恐怕琼华九章录便要彻底失传,绝于世间。
如此奇功而绝传,当真可惜。
超感所见,真一教内弟子不练此功,显然当初的创教祖师便没有将此功传下来的打算。
但又惋惜其绝传,于是做成壁画留于此。
偏偏又封住了壁画。
通过这秘室,真一教创教祖师对琼华九章录的复杂与纠结隐约可见,对邀月宫的复杂与纠结也隐约可见。
那是谁发现的这秘室?
秘室入口早已经被封住很久,不可能被发现。
几乎不可能无意中闯入,也闯不进来,应该是得了真一教创派祖师留下来的地图。
可得了地图又偏偏又触发了机关。
很古怪。
地上有一滩紫褐色的血渍,闯入之人受伤不轻,那说明武功并不那么强。
至少没达到宗师。
他忽然有一个念头:来人会不会是邀月宫的弟子?
这念头一出现便被他否决。
邀月宫弟子不踏入玉京城,这好像是邀月宫与皇帝的约定,骄傲如邀月宫应该不至于违约。
那到底是何人?
他举步而行,最终停在三条街外的一座宅子外。
血滴在这里消失,终于止住了流血,失去了足迹,但瞒不过超感的观照。
此人是进入到宅内了。
超感还看到这座空荡荡的住宅里,正有一个青年男子躺在其中一间屋子的榻上,已经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