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大家扎驻在官道边,考虑到队伍里有孩子,大家找了个风雨亭,让两名女眷和老符的孙女到风雨亭里过夜。其他人则让和黄牛围成一圈,把粮食和货物围在中间。霍达本想让江流也把江淌放进亭子,江流已经把筐子放在地上,然后在上面盖上一块兽皮,自己则坐在筐前的石头上,把裹衣的帽子戴上,趴在兽皮上开始闭眼睡觉。
江淌在筐子里用轻不可闻的“嗯…嗯…”声和江流交流,江流也小声地用“嗯…嗯…”声回应着。
霍达安排好了值夜人员,在亭子边上燃起了一堆火,然后也挑了块干燥的地方,铺了一块兽皮,开始盘坐着打盹。
正当大家准备休息时,老符孙女的哭声突然又响了起来。“我要那个筐子,我也要睡在筐子里面。”
这时,老符朝江流这边走来。“江流,把筐子借我一晚,不然我家乖乖吵着不肯睡呢。”
江流趴在筐子上,继续睡觉,根本不去搭理老符。
“老符,过分了,筐子给你孙女,江淌睡哪?”霍达沉声道。
“让他弟睡亭子里不就好了,毕竟男孩子,难道就不能让让女孩子?”老符没好气地说道。
“你家乖乖多大,江淌多大?做姐姐的难道不能让让弟弟么?”老蒋的儿子突然怼起了老符。
“好好睡觉,别说话。”老蒋赶紧喝止他儿子。
“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不懂?”霍达话语明显不悦。
“哼,霍头,你分明就是偏袒江流,嘴里一口一个江淌,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家乖乖。”老符突然提高了几分语气。
“老符,够了。”老蔡突然喝住老符,“霍头刚才说得都是公道话,你不要借题发挥。”
“就是,老符你真有点过了”老李和老应这时也出言说起了老符。
“让乖乖过来,跟我和弟妹睡吧,你们一堆大男人,不知道带娃。”老李媳妇这时开口说道。
“乖乖,快过来,快到婶婶这边来。”老蔡媳妇也开口招呼老符的孙女。
“今天就让乖乖和两位弟妹一起睡,后天我们应该可以到安邑,到时在城里买一个筐子吧。”霍达最后定调,大家各自散开休息。而江流,至始至终都没半点反应,仿佛真睡着了一般。
第二天,众人一早便起床,吃了各自带的干粮,就开始赶路。
但昨天一天的赶路,让没出过远门的老蒋儿子双脚浮肿,走起路来疼痛。霍达让众人把一车较轻的货物,分到其他车上一些,然后把黄牛解了下来,让老李媳妇带着老蒋儿子、乖乖骑上,车子则继续有其他推行。
行至中午,一行人正准备找地方休息,突然,前面水塘里传来了一阵呼救声。霍达让推车的劳役们围成一个圆形,然后守住各个方向,待在原地不动,自己飞奔向呼救的地方跑去。江流及其他衙役也跟了上去。
只见水塘里,一头水牛深陷其中,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抓着牛角泡在水里,哇哇大哭;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则陷在牛尾附近。呼救声则是这个老汉所发出。
“先救人吧。”江流向霍达喊道,然后一个纵越超过霍达,在岸边一点脚,跳上水塘边的一棵略向水塘倾斜的柳树,随后一个翻身,轻轻跳到牛背之上,伸出手,把那小娃娃提了上来。
这时霍达也已经到达岸边,手里拿着一根麻绳,甩向水中的老汉,让老汉拉住。
这时老蔡夫妇也来到岸边,冲江流喊道:“把孩子扔过来。”
江流听后,轻轻一推那小娃娃后背,那孩子缓缓往老蔡飞去。那老蔡和他媳妇,面向江流,脚扎马步,形成一个半圆,见孩子飞来,老蔡媳妇一甩袖子,两手抱住孩子,身子往后一倾,卸掉冲力,然后把孩子,缓缓地放在地上,然后,低下头,小心地帮孩子检查起身子来。
“原来弟妹也是练家子啊。”
老应和他的结义兄弟,老李、老蒋及他儿子,也都已陆续赶到岸边。甚至老符,也把孙女往老李媳妇那一塞,赶了过来。
那老汉不知是在水里久了脱力,还是因为孩子被救激动,一个哆嗦往水里一沉,手上抓的绳子也松了。江流赶紧让霍达把绳子甩给他,然后自己抓着绳圈,让老汉拉住,把老汉拉出点水面,然后用绳子,困绕住老汉的身子,想把老汉拉上岸去。但老汉的双脚似乎陷在泥泞中,稍一用力,就会疼痛。这时,老应的结义兄弟突然冲下水来,抱住老汉的脚,慢慢从泥坑里拔了出来,然后问江流要了绳头,靠着绳子拉力,让身子浮出水面。这时,岸上众人使力,把老汉和老应的结义兄弟,一起拉上了岸。
霍达先让众人生火,给老汉、小娃娃和老应的结义兄弟烤火取暖,并烘下湿衣服。
随后众人从推车上拿来绳索,准备把水牛解救上来。江流见水塘边除了他刚借力的柳树外,另一侧岸边还有一棵大树倾斜朝向池塘。江流马上有了主意,根据在学校里学的轮滑原理,将水牛用两根绳子绑住,在通过两边的两棵树,将水牛先从水中淤泥中拉起,然后再用一根绳子,勾住水牛的脚,把他拉倒岸边。众人在江流的指挥下,水牛顺利的回到了岸边。而他本人,为了避免显露自己会飞,就用一根麻绳,捆住那倾斜在塘上的树干,先水牛荡回了岸边。
等水牛平稳落地后,众人纷纷上前解开和收起绳索。
“小心,泥里有东西!”正当江流解好柳树上的绳子下到水塘边时,就响起了霍达的叫声。
江流小心看向不远处的泥里,那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看。
“鳄鱼?”江流心里低估了下,立即捏住手中绳头,把绳子当鞭子一般甩了出去。“啪”的一声,把那眼睛周边的泥土震落开来,露出一段灰黑色的“木头”。
“鼍龙!”霍达和老符等人看到“木头”后,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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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明明是鳄鱼,假鱼,怎么是龙呢?小小爬虫也配叫“龙”?”江流看到鳄鱼被人叫成“龙”,心里有些不悦。
不过江流很快恢复了常态,他看了看那鳄鱼,说道:“现在气温低下,鳄鱼应该没有攻击力。”众人看去,那鳄鱼刚被拍打后到现在都没动静,应该是这样。
不过这个水塘怎么会出现温暖地区才会有的鳄鱼。
江流一头雾水,其他人也一头雾水。
“刚我下水,发现这水是暖的,应该附近有个温泉。”老应的结义兄弟说道。
江流也不再去多想,来到众人身边。他看老汉和小孩,脸色已经恢复,身上的衣服,也烤的差不多了,掏出一袋约十斤的禄米,递给老汉。“老丈:这里有些粟米,你拿回去煮顿饭吃,驱驱寒。”
“啊…”那老汉一愣,向来只有被救者向救人者送礼感谢的,第一次看到救人者向被救者送礼。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还在发愣之际,看到江流拿粟米给他,他急忙推托不要,还拉过小娃娃,“扑通”一声双双跪下,向江流等人叩谢救命之恩。
“老汉卢细幺,我孙儿豚儿,感谢各位恩人救命之恩。”
江流将老汉扶起,然后把米袋子塞进老汉手里,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快收着吧。”说完,拍了下一旁有些套拉着脑袋的水牛,将一股淡淡的灵力注入水牛体内。
“吽…”水牛突然抬头一声叫唤,突然前膝着地,朝江流跪下,然后低头向江流点头行礼,随后才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泥水,精神立即抖擞了起来。把一旁的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老汉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也是张大了嘴巴。他再次向江流表示感谢,并叫孙子豚儿给江流磕头后,把江流给他的米袋小心的收了起来,然后向众人千恩万谢后,牵着水牛离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哈,哈哈哈。”等老汉走后,老蔡忍不住笑了起来。“江兄弟,这个词你不会刚学的吧?”
“蔡兄是不是觉得江流刚赠米行为匪夷所思?”江流突然正色问道。
“岂止匪夷所思,我们都以为你脑子坏掉了。”随着大家一阵哄笑,老李接口道,“向来只有被救的人向救他的人送礼表示感谢,哪有你这般反过来的。”
“既然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就对了。”江流淡淡一笑。
“江兄弟,听你口气,好像刚才是有意为之啊,能否说道说道?”霍达也是一脸好奇。
江流见霍达问,说道:“刚才从那老少两人穿着看,这两人不似这水牛的主人,更像大户家中放牛的下人。刚才那二人虽然被我等救了性命,但因水牛被困水塘,回去难免被主人责罚。加之如此冷天,那老汉又泡了水,估计不久就得病倒。如今已是深秋,之后天气越来越冷,如果老汉得不到有效救治,估计熬不过这个冬天。而那小娃娃,也必然凶多吉少。到时,我们刚才的救人之举,就变成了无用之功。”
“所以我把米赠给老汉,他回去一说,主人甚至其他人也定会认为匪夷所思,加上我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们的注意力,就不会想着责罚那爷孙俩了。”江流继续说道。当然给牛注入一丝灵力,也是担心牛突然体力不支死了。至于牛突然给他下跪点头,他也是没有想到。
当然事实和江流想的差不多。本来,卢姓爷孙俩把水牛困在水塘,让他家的主人大为生气,但匪夷所思的赠米和水牛下跪,让那主人也是惊疑不定。最后,他不仅没有责罚爷孙俩,还给爷俩送了食物和木炭,并在第二年开春,将那名叫豚儿的小男孩,送去学习。
江流在讲述完原因后,众人才恍然大悟。霍达向江流认真的做了一稽,道:“江兄弟大爱,有墨家之风,难怪刚才,连那水牛都给你下跪了。”
“霍头说笑了,那头水牛估计是被困水中久了,前蹄酸软,才会像跪拜一样。”江流解释一番后,和众人坐下吃了午膳后,继续上了路。
江流一行人一路无话,在第二天夜幕降临前,来到了安邑县,河东郡的驻所。
安邑县曾是小国都城,现在又成了河东郡驻所,自然要比平阳县规模要大。以往,粮食押运基本不会进城,而是在城外扎驻,在第二天天刚亮人少时穿城而过。
然而此时突然开始飘起雨来,大秋天的雨水较冷,霍达怕把大家淋湿了,也怕弄湿了粮食,就打算进城找个地方躲雨过夜。
安邑作为河东郡驻所,霍达也经常来此公干,和安邑县县衙快班班头陆方,因工作上的交往,算是多年的朋友。所以,霍达准备找陆方帮忙,解决下在城里的过夜问题。
当霍达和众人商议后,让众人在城外二里处扎驻,自己带着老蔡,进城去找陆方。
霍达带着老蔡刚进安邑城门,就见陆方,带着一班衙役列阵在城门口。
“陆班头!”霍达有些意外,这还没开始找,就遇到要找的人。
“霍班头!”那陆方见了霍达,也是大吃一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啊?”
霍达将自己押粮途径此地说了一下,本不欲进城,却因下雨,想进城找个地方躲雨过夜。
那陆方面色深沉道:“霍班头,你想不在城里过夜都不行了呀!”
霍达面露疑惑之色。
“太守大人有令,安邑城今日起只进不出。”陆方补充道。
“难道我们押送官粮的也不行么?”霍达惊道。
陆方摇头道:“自然不行。不过你说还有队伍在后面。这样吧,我让我们县衙的李衙役带我手令,去把你队伍的人带进来,城北仓库前段时间刚把里面的粮食送往京城,刚好空着,我立马向县令大人汇报,你们今天就在那过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