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某天。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廊檐下,三两个侍女聚在一起讨论着这连绵下起来的大雨,“都下了两个月了,衣裳都干不了。”
“可不是,就因为这连绵的阴雨,殿下才从塞外回来,就染了风寒了,如今还没醒呢。”
“不过你们听说没,殿下好似看上塞外一个部落的女儿,说是要迎娶为妃呢。”
“真的啊!”
丫环们一听居然还有这消息,兴奋起来,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丝毫没察觉此刻本该躺在床上因为高烧而沉睡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姜郯先是看了眼这屋子,全新的红木家具,帘帐旁还挂着他从塞外回来后便一直带在身上的香囊。
可是,这个香囊不是在当初出家的时候,他就跟娴儿的衣裳一起埋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而且看起来这么新?
难道……
姜郯猛地坐起身来,却因为头晕又重重跌了下去,头撞在床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原本守着他但却昏昏欲睡的嬷嬷立即惊醒了,看他醒来,立即高兴的轻呼起来:“平王殿下,你终于醒了!”
“嬷嬷……”姜郯这次真的确信,他也跟魏如意一般,重生了!
姜郯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如今的感受,就像是大难不死后的兴奋,但更多的,是能挽回一切的希望!
嬷嬷们和外面的侍女全部涌入了进来,但姜郯已经听不进去她们说什么,他只知道,他成功了,他不会再失去娴儿了。
但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行礼的声音。
“皇儿,你可好些了?”
关怀的声音传来,姜郯的脸色猛地一青,但他忍住了。
他转头,看着如今刚迈入中年还年轻英俊的父皇,紧握的手终于松开,轻笑:“父皇。”
“此番多亏你击退抵扣,父皇却没顾及到你太过疲累,竟然招你入京,实在是父皇之过!”皇帝一脸歉疚。
这话跟前世一模一样,姜郯以前不懂,以为父皇是真的疼爱他,现在听来,这样急招他回京,其实是怕手握重病的他起别的心思吧。
姜郯淡淡一笑:“不关父皇的事,不过此番能击退敌寇也不是儿臣一人的功劳,此番汝南王和几位将军都劳苦功高。”
皇帝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谦虚,但很满意的笑了起来。
“父皇打算嘉赏你,本来想赐你金银财宝,但你素来不在乎这些,不如你想想你要什么,父皇都赐给你,就是太子之位都可以。”皇帝道。
姜郯听到太子之位时,面色丝毫未变,只笑道:“儿臣的确有一个想法。”
话落,皇帝眼底的光芒都黯淡了些,笑道:“哦,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若是父皇能办到的,父皇一定帮你。”
姜郯挣扎着从床上起了身来,虽然头晕,但还是忍住了,稳稳的跪在皇帝跟前,郑重道:“如今北燕已经平定,父皇身边也有不少能臣相辅佐,儿臣想请父皇答应儿臣,卸下军权,让儿臣能逍遥游历四方。”
话落,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平王这是说的什么话,现在众多皇子里,只有他最为出众,虽然才二十五六岁,但在军营里可谓极少有人能与之匹敌了,可以说无数人都认定了他就是太子,可他如今却说要做一个无权的闲散王爷?
皇帝愣了下,才微微拧起眉头来:“皇儿,你怎么这样说,是不是想要别的,不好意思说出口?”
姜郯闻言,心底自嘲,以前竟是一点也未察觉父皇的多疑,如今看来,他这个性格可并不是因为老了才有的。
姜郯跪伏在地:“儿臣心意已决,还请父皇成全。”只有这样,他才能去求娶娴儿,父皇才不会因此而忌惮凌家,还妄图灭了凌家族人只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黑曜军!
“混账,你这是被什么人蛊惑了不成,军权既然给了你,岂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我看你是志得意满,把权力也当儿戏了!”
皇帝忽然勃然大怒。
屋子里的人全部吓得跪了下来,平王神色淡淡,他现在不同意,多半也是抹不下面子吧,到底自己生母早逝,他自诩亲自把自己拉扯大。
“请父皇成全……”
“够了,我看你脑子还不清醒,你再在家里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朕再封赏于你!”说完,皇帝微微一顿,侧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