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燕瞧着那蒋国胜将满满一盏茶喝的见底了,这才拎着茶盘往外头去,只走到二门口见谢玉娇在那边等着,还犹自惊魂未定道:“姑娘,吓死我了,你摸摸我的掌心都出冷汗了。”
谢玉娇便玩笑道:“我瞧着你手也没抖,不好样的吗?”
紫燕便笑着道:“吓得我不敢抖了。”
谢玉娇道:“这属性好,以后这种事情就全交代你了。”
紫燕把嘴巴张的老大的,连连摆手道:“下回还是喊喜鹊姐姐,她胆子大。”
谢玉娇见紫燕还有些后怕,便让她回去待着,自己则又从后面角门走了进去,见张妈妈还在大厅里站着,只开口道:“张妈妈,吩咐你去喊了二管家,你怎么还没去,难道我喊不动你了吗?”
张妈妈方才瞧见谢玉娇出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哪里敢走,这会儿见她回来,这才笑着道:“我这就去,这就去。”
那蒋老太见谢玉娇还是要去报衙门,只急忙拦着道:“亲家姑娘,我们来真的是为了求和来的,你这样做太伤和气了,您瞧我这外头马车都备好了,要接了儿媳妇回去好好养身子呢!”
“你想讲和就讲和?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谢玉娇丢出一句话,紧接着就听见老姨奶奶在后头附和道:“做你的千秋大梦!”
这时候喜鹊也从账房回来了,将那两份放妻书递给了谢玉娇道:“姑娘,您瞧瞧,这样写成不?孔先生说要是有什么地方要改的,我只管说去。”
谢玉娇看过之后,也觉得没什么要改的,反正一句话,能让大姑奶奶离开蒋家,这一点做到了也就成了。谢玉娇便将那放妻书在茶几上一拍,开口道:“今儿签了这放妻书,就让你们走,不签,你们就别想走了!”
蒋老太哪里知道谢玉娇就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来横的人,这下子也被逼急了,只开口道:“你们上门打人那一账还没算清楚呢!你还敢动粗!我不活了我今儿死你们谢家,看你们以后还能落到好名声!”蒋老太说着,便顾不得厅里站着一众人等,只站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一声哭了起来。
蒋老太这边正演得如火如荼的,那边蒋国胜忽然就哎哟哎哟的倒下了身子,双手捂着裤裆喊疼。这夏天里穿戴本就轻薄,谢玉娇眼睛尖,一下子就瞧见蒋国胜下身的地方支起了小帐篷来,这么说来,上回沈石虎那两脚还不算厉害,不过就是个外伤而已。
众人见蒋老太撒泼正郁闷,忽然瞧见蒋国胜也躺在了地上打滚,视线纷纷就被勾引了过去,蒋国胜那地方吧,这几天确实伤着了,只要一动这个念头,便疼的要死要活的,大夫也说了,不是不行,只是得等这一阵子伤养好了才行。可如今谢玉娇这一剂猛药下去,只烧得他心里火急火燎的,心里痒痒,身上更是控制不住的就硬了起来。
那地方还有外伤,碰一下就疼的要死,这会儿硬成这样,真是撸也不是揉也不是,只能一个劲在地上打滚。蒋老太瞧见这光景,自己也演不下去了,跪在自己儿子跟前道:“国胜,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你娘!你这是怎么了?”
蒋国胜红着脸,眸子都充血了,说话都含糊了起来,只一个劲道:“疼……疼死我……要死了!”
蒋老太这时候也着急了,只站起来,往谢玉娇那边扑过去道:“你到底把我儿子怎样了?我跟你拼了我!”
谢玉娇慌忙往后推了两步,沈石虎见状,进来堵在了蒋老太的跟前,像一堵墙一样,蒋老太实在也没了法子,只哭着道:“你到底想怎样!你说句话来!”
谢玉娇大大方方的走出来,指着那放妻书道:“让你儿子签了放妻书,我马上让他舒坦。”
那东西是西洋玩意儿,平常吃一颗已经是药力无穷的,如今谢玉娇一下子给他喂了双倍进去,可不是要烧死他了,且那边又有伤口,就像是在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一样的,简直是疼得要死要活的,这会儿听说有办法让自己舒坦,他也管不着了,只哭着道:“签……我签……”
老姨奶奶见闻,这身上的伤也跟全好了一样,居然利索的站起来,拿起那放妻书往地上一摆,抓住了蒋国胜的手往那印泥里头按,活脱脱的一幅逼供画面啊!
那蒋国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两页放妻书都按上了手印,又抖抖索索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来,谢玉娇这才对着沈石虎的耳边吩咐了两句,那沈石虎会意,点了点头便从前头出去了。
谢玉娇收起了放妻书,看着地上滚来滚去的蒋国胜,那蒋国胜这会儿难过很了,只伸着手乱抓,吓的几个丫鬟在厅里头乱颤,谢玉娇躲了几步,眼瞅着自己的裙子就要被蒋国胜给抓到了,正打算一脚丫将他那爪子踩烂了,忽然听见沈石虎在门口道:“大小姐让开些,我来!”
谢玉娇连忙躲到椅子后面,只见沈石虎一手拎着一个水桶走进来,哗啦一下,一桶水从头到尾的倒在了蒋国胜的身上。那蒋国胜浑身燥热,忽然被这冷水一浇,整个人顿时就愣了,嘴里叽里咕噜了两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谢玉娇一颗心也才算是落了地了,只吩咐道:“把蒋老太太和蒋大爷给送出去吧,咱家可攀不起这样的亲戚。”
老姨奶奶脸瞅着那签字画押的放妻书,心里笑开了花,只站起来要回去给大姑奶奶报喜呢!谁知方才她动作太过利索,这站得太极了,又扭了一下,只哎哟哟道:“慢……慢点儿。”
谢玉娇瞧着她那样儿,笑着道:“老姨奶奶方才不是挺利索了,怎么这会儿又扭着了?”
老姨奶奶这会儿心情极好,心里对谢玉娇是一百个叹服,只开口道:“年纪大了……年纪大了……我先走了!”
沈石虎拖着蒋国胜出去,几个婆子也驾着蒋老太到了门口,这大门一关,就这样把这两人给扔了出去。
丫鬟们正在大厅里头打扫战场,谢玉娇虽然胆子大,可经了刚才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后怕的,只端着一杯茶盏,愣怔怔的呆。沈石虎走到门口,一时倒是不知道进退来了。
上回谢玉娇让他狠狠的打,他显然是手下留了情面,倒不是怕蒋家的人找上自己,只是怕将来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唯恐损了谢玉娇的名声。可如今瞧着,谢玉娇的手段实在厉害,他那天有意放了蒋国胜一马,今儿就害他吃了更多的苦处,还真是让人看着解气了。
谢玉娇见沈石虎到了门口,便放下了茶盏,抬起头问道:“沈大哥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沈石虎低下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本谢玉娇请了自己收拾这人渣,到头来还要谢玉娇亲自出马,这就是自己办事不力了。
“也……也没什么。”沈石虎心里虽然觉得对不住谢玉娇,可想着方才谢玉娇何等厉害,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制服蒋国胜,他这一个大老爷们见着都觉得后背凉,对谢玉娇是又敬又畏了起来。
谢玉娇知道这种断人子孙的事情做了是要损阴德的,古代人都迷信这个,所以她心里也没怪罪沈石虎的意思,便低头道:“沈大哥不用说我也明白,这打人伤人原本就不是好事,我确实不应该强人所难的,以后这事情就不提了。”
沈石虎听了这话,就以为谢玉娇大约是对自己失望了,心里只涌起一股悔恨,恨不得之前一拳结果了这个姓蒋的,还能让谢玉娇畅快些,便开口道:“大小姐这么说,小的怎么敢当呢!小的一拳结果了那人简单,只是若连累的大小姐名声,小的担当不起。”
沈石虎这话一出口,谢玉娇也明白了,当日在蒋家门口,打人的是他,可喊打喊杀的毕竟是自己,蒋国胜将来要是真的有了什么好歹,必定也是谢玉娇自己要背这个锅的。谢玉娇听他这么一说,多少也就几分感动,剩下的便只是无奈罢了。在古代想要痛痛快快教训一个人都要受这么多的限制,当真是让人无奈。
谢玉娇叹了一口气,随即端起茶盏,淡淡的抿了一口,抬眸道:“这事儿不管外头传成什么样子,我都不计较,就算因为这个事情,我一辈子待在家做个老姑娘也没什么不好的,横竖还落得个清静,还能孝顺母亲,看护将来沈姨娘生下来的弟妹。”
沈石虎偌大一个汉子,听了谢玉娇这话也愣了片刻,随即又觉得自己多心里,到底对不起谢玉娇,便半跪在地上,沉声道:“大小姐若是一辈子不嫁,小的就在大小姐身边服侍一辈子,保护大小姐一辈子。”
谢玉娇见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只笑着道:“你快起来吧!听郑婆子说,这几个月不少媒婆上你们家说亲呢,你要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尽管娶回家,我这是让你在谢家打工,可不是来卖身的。”
沈石虎听了这话,眸光一暗,脸上却不曾有几分喜色,起身时忍不住偷偷瞧了谢玉娇一眼,这才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