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秋彤和金淑英都以为这是一起普通的肇事事故,没有想到是有人故意下黑手。
既然她们如此认为,那也正和我心意,我也不想让她们想到知道更多。
我点点头,附和了两句,然后看到孔琨直直的目光正看着我。
我意识到,孔琨是不相信这是一起普通的肇事事故的,她在怀疑什么。
我知道孔琨在怀疑什么,毕竟她是从伍德手里死里逃生的。
我冲孔琨微微摇摇头,然后笑了下。
孔琨面露困惑之色,似乎对我的暗示一知半解。
然后,我看着金淑英说:“姑姑,今天的事,让你们受惊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们俩今天虚惊一场,今晚呢,我设宴为你们压惊。今天的事情,我也初步调查了,这的确是一起普通的肇事事故,肇事者逃逸了,不过,早晚会找到的。”
金淑英和秋彤点点头,秋彤说:“今天亏了四哥和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可惜那个人做完好事就走了,也不知道他是谁。”
金景泽说:“是啊,找到那个人,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他救了我姑姑的命呢。”
“东北人都是活雷锋。”我说。
金淑英说:“不光东北人,中国人都是活雷锋啊,我被人救过两次命,都是中国人。”
我知道金淑英的第一次命是老李救的。
虽然老李救了金淑英的命,却在此后又几乎毁了她的一生。
秋彤带着意外的表情:“姑姑,你第一次是。”
金淑英淡淡地说:“那都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不谈也罢。”
看金淑英不愿意多说此事,秋彤也不好继续问了。
金淑英和老李先生的那一段刻骨经历,秋彤当然是不知道的。
坐在一边的金景泽看着金淑英,又看看秋彤。
孔琨则一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心神不安。
我知道孔琨为什么这样。
我知道,下一步我的重点是要查出此次谋害秋彤和金淑英的幕后黑手,这无论对我还是对李舜,甚至对伍德,都很重要。
但目前,似乎毫无线索,找不到头绪。
当晚,我在海州大酒店设宴为秋彤和金淑英压惊,同时也为金淑英金景泽孔琨送行,明天他们就要回韩国了。
晚宴的气氛是融洽的,大家边吃边喝边交谈,看起来金淑英虽然受了惊,但心情还是不错。
看金淑英心情不错,秋彤的气色也好多了。
期间,秋彤去卫生间,我跟了出去,在走廊的拐角处叫住了她。
秋彤看着我,我看着秋彤。
秋彤的目光明亮而清澈,看得我心痛不已,突然伸出胳膊将她搂在怀里,颤抖着说:“你……白天的事,让你受惊了。”
秋彤吓了一跳,在我怀里挣扎着,急促地小声说:“你疯了,快放开我,被人家看到……”
我下巴抵住秋彤的头顶,继续将她搂紧,不说话,眼泪却流了出来。
秋彤感觉到了,不再挣扎,任我搂抱着她,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轻声说:“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沉默半天,我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松开秋彤。
秋彤看着我:“我知道你为我担心,我知道的。知道吗,这会儿,我突然感觉好幸福。”
听着秋彤的话,我的心再次绞痛,眼睛又要潮。
秋彤突然一笑,伸出手摸摸我的脸颊:“大男人,不许这样。”
我有些尴尬,咧了咧嘴巴。
秋彤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亦克,我……”
我看着秋彤:“你想说什么?”
秋彤的脸颊突然有些红了,低声说:“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你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你说不出口。”我急切地说。
秋彤的脸更红了,突然冲我胸口就是一个粉拳:“就你能,就你知道的多。”
说完,秋彤从我身边匆匆而过。
我呆在原地,摸摸被秋彤的粉拳击打过的胸口,暖暖的。
了半天呆,回到房间,金淑英正在和孔琨说话,秋彤也回来了,正在给金淑英倒茶。
“小孔,琨琨,怎么看你今天郁郁不乐啊,是不是明天就要离开了,心里不舍得祖国呢?”金淑英打趣地问孔琨。
孔琨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姑姑,我没有郁郁不乐啊,我很好啊。”
“呵呵。”金淑英温和地笑了,“孩子,别对我撒谎,姑姑看得出,你是有心事的。有什么心里话,就对姑姑和大家说说吧,说出来,心里就不难受了。”
我其实知道孔琨郁郁不乐的原因,但我当然不能说。
孔琨看看我,又看看金淑英,轻轻叹了口气:“姑姑,你说,人生里,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这个……最大的痛苦,这个不好说,每个人的具体情况都不同,对每个人来说,最大的痛苦都是不同的。”金淑英说。
孔琨点点头:“嗯,可是,当自己因为做错了事,而一直沉浸在那种痛苦里无法自拔的时候,又该如何解脱如何拯救自己呢?”
我的心里一动,我知道孔琨是在为自己之前做的事而自责,而无法解脱。
金淑英看着秋彤:“小秋,孔琨的这个问题,你觉得该如何回答呢?”
秋彤定定神,看看我,看看孔琨,又看着金淑英,干脆地说:“遗忘!”
“遗忘?”孔琨重复了一遍,看着秋彤。
“是的。”秋彤点点头,“遗忘是最好的拯救,是最好的解脱。”
孔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
秋彤继续说:“琨琨,你永远都要记住一句话:痛苦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不为它活。”
孔琨睁大眼睛看着秋彤,金淑英带着赞赏和喜爱的目光看着秋彤。
听着秋彤的话,想起我和浮生如梦认识以来的那些交集,想起我自己从遥远的明州一路流浪到海州的经历,心中不禁慨然。
生活就是由那么多的一部分组成,所以才华光溢彩,景象万千。而勇气的来源就来自于面对自己的生活时,选择爱,还是不爱。
爱,还是不爱,这是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选题。
看着眼前美若天仙的秋彤,想着远在明州的海竹,想着锲而不舍的芸儿,想着善良楚楚的元朵,我的心漂浮不定起来。
爱,终究是痛苦的。
痛苦,终究不是生活的全部。
可是,我却要为痛苦而活着。
活着,似乎也需要勇气,需要执着,需要毅力。
晚饭后,秋彤留下来和金淑英一起住,我告辞。
刚出酒店大门,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亦哥,等等我——”
回过头,孔琨来了。
我看着孔琨:“还有事吗?”
孔琨看着我,犹豫了下:“我想和你一起走走,说说话,不知道你有没有空,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我想了下:“有空,当然更有面子。”
孔琨笑了下:“谢谢亦哥。”
我说:“我们就在酒店附近的小树林里走走吧。”
“嗯,好。”孔琨点点头。
酒店附近有个林荫广场,此时,树林里十分幽静,不时在阴影里看到一对对正在亲热的情侣。
我和孔琨随意走在树林小道上。
“亦哥……”孔琨叫我。
“嗯,在。”我看了一眼孔琨。
“你说,我们这样一起,人家会不会认为我们是情侣呢?”孔琨吃吃地说。
我淡淡笑了下:“人家怎么认为不重要,我们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孔琨不说话了。
又走了一会儿,我说:“孔琨,我知道你为何要约我出来走走。”
“嗯。”
“你是为今天上午秋彤和姑姑在冰峪沟生的事情找我的。”我直接说。
“嗯。”
“有什么疑问,说吧。”
“我……我知道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肇事事故,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有人想谋害秋姐和姑姑。”孔琨的声音不大,但我分明听得出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我站住,看着孔琨:“除了这个,你还想说,还有人想除掉你,对不对?”
孔琨看着我的目光里有些惊惧,虽然是黑夜里,但我看得出。
孔琨点了点头:“是,昨晚有形迹可疑的人跟踪我们,我觉察到了。”
“但最终什么都没有生,你和金景泽好好的回来了,是不是?”我说。
“是……可是——”
“不要那么多可是。”我打断孔琨的话,“孔琨,我给你说,不该想的你不要去想,不该问的你不要多问,不该知道的,你永远都不要知道。对你来说,你现在知道的越少越好,明白不?”
“我不明白。”
“你必须明白,为了你的安全,为了大家的安全,你都必须要明白。懂不懂我这话的意思?”我加重了语气。
“如果我要说不懂,你会骂我,可是,我真的是不懂。”孔琨说。
我缓了口气:“我不想骂你,孔琨,但是我希望你做个明白人,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对我来所,对李舜来说,都一阵风过去了,抹平了。知道不,昨天派人去保护你和金景泽,是李舜亲自下的命令,也就是说,李舜现在是要保护你的安全,是不会和你算旧账了。但是,你也知道,李舜放过你,伍德未必一定会放过去,甚至,他会派人追杀你。那么,这次去本溪,为什么你和金景泽平安无事回来?为什么,你知道不?”
孔琨看着我:“我……我不知道。”
我说:“因为起码目前,伍德不想动你,在他和李舜斗争的天平上,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砝码,在他觉察你不会构成对他的任何威胁的时候,就不会对你动任何心思。换句话说,你只要安安稳稳呆在今日集团,跟着姑姑和金景泽好好工作,对其他的事不要打听,不要参与,不要过问,你就是安全的,起码目前是安全的。所以,我告诉你,有些事不要多问,更不要到处打听,不明白的事情也要必须明白。”
孔琨低头沉思了会儿,点点头:“亦哥,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除了以身相许,你怎么感谢我都行。”我开玩笑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