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一声闷叫,他的身体直接就往前扑倒。
我接着伸出胳膊抓住他的后心一用力,将他拉住,接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个反手,将他摁倒在地上,然后一把掀起他的下巴——
黯淡的夜色里,我看的分明,这就是那个摄影师。
“亦哥——”他叫了一声,声音有些慌乱。
我微微一笑:“伙计,怎么乱跑呢,这里跑不出去的!”
“我……我……”他满脸惊慌。
我一把把他拉起来:“还跑不?再跑我把你腿砸断!”
“亦哥,我……我……我不敢了。”他突然就开始哀求我,似乎他觉察出我是有一身功夫的。
“少废话,说——”我说。
“我……我说什么?”他看着我。
“你知道你该说什么?”我说。
“我……”他支支吾吾。
“跟着我干嘛?”我说。
“我……我好奇。”他说。
“放屁。”我一把卡主他的脖子,一用力,他哎哟哎哟叫起来。
“再不说我把你脖子卡断,让你回不去海州!”我狠道。
“我说,我说!”他哀叫着。
我松开手:“说吧,你到底是不是专业摄影师?”
“不是,我是业余摄影爱好者。”
“那你冒充专业摄影师来这里干嘛?”
“我是春天旅行社聘来的,来做摄影服务。”
“除了摄影服务,还有什么任务?”
“监视你。”
“监视我?我有什么好监视的?恐怕你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吧,恐怕早就认识我吧?”
“是的。”他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
“那天出租车上跟踪我的人,也是你吧?”我说。
“亦哥,你……你怎么知道的?”他看着我。
“那天你戴着墨镜,虽然打了个照面一闪而过,但是我还是模模糊糊记得你戴墨镜的样子。今天我给你照相让你戴墨镜的原因,你该知道了吧?”我说。
“啊——”他有些意外。
“好了,不要挤牙膏,老老实实给我交代,从头到尾交代,不然,你会后悔的。”我说。
“这——”他显得很为难。
我又伸出手,他似乎有些害怕了,忙说:“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出来——”
“说吧。”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
“我……我是私人侦探所的,专门搞婚外情调查的。”
“啊——”我愣了,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海老板是我的客人,是她出钱让我跟踪你的,让我调查你的。”
我大吃一惊,有些如雷轰顶:“你胡扯八道,再胡说我废了你!”
“不信你可以问海老板。”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既然今天被你现了,我也干脆不隐瞒了,大不了这个生意我不接了,砸锅算了,大不了这侦探所我不开了。海老板交给我的任务是让我调查一个和你接触频繁的女人,她姓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叫如梦。她让我查出这个如梦到底是何人,我跟踪你好几次,调查了好些渠道,都没有查到这个叫如梦的女人的下落,甚至我让海老板拿到了你的笔记本电脑,想查找下你会不会和那个如梦有扣扣聊天记录,可是也没有。
还有,海老板还给了我一把你办公室的钥匙,我偷偷进去安放了窃听器,就在你办公桌台灯底座下面,但也没有得到任何那个如梦的下落。这次出来旅游,海老板给我的任务,一是让我打着摄影师的身份利用摄影的特长做好摄像服务工作,另一个就是严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凡是和你接触的女人,都要搞清楚,继续调查那个如梦的身份和下落,都要回去给她汇报。好了,就这些,我都说了,这笔生意我做砸了,我对不住海老板,回去我就把钱都退给她,至于亦哥你想怎么落我,那就随你吧。”
我顿时懵了,呆了,傻了,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竟然生了,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竟然出现了!
海竹竟然找了私家侦探来调查我监视我跟踪我,她果真执着地要查清这个如梦的下落,她不顾一切要知道这个如梦是谁。
这几天一直跟踪我的人,竟然是海竹安排的。
我办公室的第二个窃听器,竟然是海竹找人安放的。
海竹疯了吗?
还是我疯了?
还是这个世界都疯了?
我的心一阵冰冷,一阵刺骨般的疼,一阵剧烈的抽搐。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认识海老板,是孔总先找的我,然后介绍我和海老板认识的。”摄影师又说。
我的心一颤,孔琨,她帮海竹找的私家侦探!
孔琨为什么要帮海竹找私家侦探?她是何目的?难道是海竹视她为知己向她说了对如梦的疑虑孔琨就主动给海竹出了这个馊主意然后海竹就答应下来了?
孔琨为什么要这么做?怪不得昨晚我提到摄影师的时候她有些吞吞吐吐。
找私家侦探调查我和如梦的主意是不是孔琨给海竹出的呢?海竹的头脑应该不会复杂到这个程度的啊,我的头有些疼,越来越疼。
摄影师呆呆地看着我,满脸都是沮丧的神情。
短暂的震惊和懵过后,我迅速冷静下来,对摄影师说:“海竹找你的这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摄影师点点头。
“海竹给你的钱你也不要退了!”我又说。
摄影师看着我,有些不解和困惑,还有些惊慌。
“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做的很好,所以你不用退钱了!”我突然笑了下,笑得有些凄冷。
“我……”
“今晚生的我和你的事,不许告诉海竹,也不许告诉孔琨,任何人都不许告诉!”我说。
他晕晕地点点头。
“就当今晚的事什么都没生,你还是随团的摄影师!”我又说了一句。
他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使劲点头:“亦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该如何向海老板回复了。我就是个随团的摄影师,我什么都没看到都没听到。回去后,我就向海老板汇报,就说调查了这么一段时间,确实没有现任何如梦的消息和踪迹,然后我会退一部分钱给海老板,然后我会结束这次调查,了结这活,同时我还会劝海老板好好信任你。”
这家伙脑瓜子反应够快的,讲话很会见风使舵,开始做起好人来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
“我希望此事不会影响你和海老板的关系!”他又小心翼翼地说。
“这不是需要你来操心的!”我冷冷地说。
他的神情有些尴尬,喃喃地说:“对不起,亦哥,真对不起。”
“如果我不现你揭穿你,你不会和我说对不起的吧?”我说。
他羞愧地低下头。
“好了,你走吧,剩下的几天,我希望你好好履行你摄影师的职责。当然,我不希望看到你跟踪我再次被我逮住!下次,恐怕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我说,“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今晚出来,不是来找女人幽会的。”
“是,是,根据我这段时间调查的结果,其实我现亦哥是一个作风十分正派的男人。”他讨好地说。
“用不着你来表扬我。”我说。
他忙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滚——”我说。
他灰溜溜地忙走了。
他走后,我仰脸看着亚热带璀璨的星空,心里感到异常悲楚,还有刺骨的寒冷。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海竹会动用私家侦探来跟踪我调查我,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海竹现在的猜疑会到了严重的程度。
我的心突然很痛,痛得不能自己。
短暂的愤怒之后,我突然不责怪海竹了,甚至,我觉得对不住海竹,她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没有我做的那些,她会如此这样吗?
她这样做,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是否可以认为是出于对我的爱呢,因为太爱,所以太怕失去?她的疑心如此之重,难道不是我造成的吗?我对此难道就不该负责任吗?
我又感到了深深的愧疚,还有无比的自责,这是对海竹的。
甚至,我感到了自己的卑鄙和无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在寂静的巷道里无力地站着,身体靠在冰冷的石头墙壁。
滕冲的夜是如此宁静又如此空旷,还有着几分远古的悲凉。
我的心一片杂乱,在极度的震惊里带着极度的忧伤和酸楚。
我的身体靠着墙壁慢慢下滑,颓然坐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手里的烟头燃尽,烧痛了我的皮肤,我一哆嗦,烟头掉在地上。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看到海竹的电话,我的身体猛地一抖,竟然有些心惊肉跳。
我呆呆地看着海竹的电话,竟然有些惊惧,不敢接听。
我的惊惧不是因为海竹会知道我刚才和私家侦探的事,我知道那私家侦即使今晚和海竹通了电话,也绝对不会告诉海竹任何他刚才和我的事情的,他该怎么做心里是有数的。我不用担心这私家侦探会在捣鼓什么事,既然我已经现了他,他就没那个必要了。
电话一遍遍地响着,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终于,我深呼吸一口气,按了接听键。
“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海竹说。
“呵呵……”我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然后用平缓的语气说,“我在外面走路的呢,刚才没听到电话响。”
“哦,你还没睡觉啊,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啊?”海竹说。
“我在老城区转转呢,想多看看以前的老地方。”我说。
“呵呵,怀旧啊。”海竹笑起来。
“算是吧。”我说。
“回去一趟不容易,多转转也好!”海竹说。
“我自己一个人转悠的。”我主动说。
“嗯,我没问你和谁一起的啊!”海竹笑着。
“我主动交代岂不是更好!”我说。
“呵呵,你这么说好像我在查岗。”海竹说。
我一时无语,沉默了片刻,说:“你给我打电话不是查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