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薛窈注意到了穆雨燕神情的异样,探过头来准备仔细看她手里的照片,只是却被她一把推开。
“没什么。”穆雨燕快速将照片搓成一团颤颤巍巍的塞进了衣兜里,目光灼灼的望向那浪涛逐渐大了起来的大海,眼底一片晦暗。
而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分不清是来自于很黑很黑的海面上,还是很深很深的海底里,传来了一道惊呼声。
“找到了,找到了……”
“但是只找到了一个……”
这样的呼喊声以及喧闹声将人群又聚集到了悬崖边上,而看着海面上亮起的星光点点,穆雨燕不断的后退,到了无人的角落才展开手里的照片。
目光炯炯的看着,仇恨的火焰,又在心头燃了起来。
南桃像是活着。
南桃又觉得自己像是死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坠崖的那几分钟她就已经被海风挂打得失去了意识,她只知道自己直挺挺的拍打进大海里的时候,身上的骨头肯定断了许多。
因为她好疼。
而且她听到了抢救她的人说的话,说她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她身上的骨头三分之二都断掉了,肋骨戳进了肺里,脊骨骨折,最乐观的也是能救活,或许活下来后这辈子都没办法直立行走。
她不想这样的活着。
她想抓着医生以及护士的手,哀求他们别救自己,让她死,她不想那么活着。
她前半生,灵魂被囚禁在罪恶里,她不想后半生连肉体也被禁锢。
但是她哪里动得了,她的手臂软烂得像是煮烂了的面条,裹满了鲜血。
她想尖叫,想喊疼,只是嘴里插着呼吸管,一针又一针的麻药跟镇定剂推进了她脖子上唯一的一块好肉里,她为什么还是觉得疼。
或者是她太疼了,身上的每一寸感官都很敏感,又或者是这种濒死的感觉将周围的一切都放大了。
她本来不应该听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一切都明显了起来。
有抢救医生在讨论那场婚礼。
因为她,盛世婚礼变成了血色婚礼。
“诶,不是说新郎也跟着跳了下去吗?怎么只送来了一个人?”
“谁知道呢,没捞到吧。”
“这都多少小时了,再没捞到,只怕是没希望了。”
“唉……”
他们在说什么?
南桃的眼珠子在紧闭的眼睑下面疯狂转动,她们在说什么?陆野跟着她一起跳下去了?
是那个圈着她不断把她从海底往上拉扯的大手吗?他在波光粼粼的海水里,身边血色萦绕。
南桃以为自己是要死了,看到了天神,或者是死神,在海底也没挣扎,便由着他拉着自己。
只是一个海浪打过来,将他两分开了。
南桃在冰冷的海水里沉浮,依稀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桃桃,桃桃,一声悲怆过一声。
那是陆野的声音。
但是南桃只以为他是在悬崖上呼喊自己,听着他声音里的撕扯跟破碎,南桃人生仅有的一次觉得自己没有为别人而活了。
没有为南大壮而活着,日日守着那罪恶的地窖。
没有为赎罪而活,将结痂的伤口一遍遍揭开,又亲手缝上,还要低眉顺眼的跟被人说,没关系,我没资格喊疼。
没有为陆野而活,即便她很想为他继续活下去,当他的金丝雀,在镶满了宝石跟钻石的牢笼里安稳过一辈子。
甚至都没有为孩子活一下,他们没有自己这样的妈咪,此生会幸福快乐很多的。
她想起了自己上了薛窈准备的那辆车后发生的事儿,陆执的车拦截了那辆车,把薛窈的人都控制了。
然后就是准备中的操作,她上了另一辆车,在车里吞下了米非司酮。
车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正到了她发作的时候,她被送进了手术室强行引产,隔着一张帘子的手术室里,陆执已经躺好。
来取孩子的脐带血的人是顾舞文。
南桃汗津津的抓着他的手:“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顾舞文没有承诺她,只是说会议陆执的需求为第一。
然后,孩子就这么的被抱走了,那么小小的一个,还只有巴掌大。
南桃挣扎着要扑过去,她哀求,怒骂,陆执明明承诺过的救孩子的,她嘶声力竭。
最后依旧还是顾舞文把她从冰冷布满鲜血的地板上扶起来,他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第一目标是什么。
是惩罚。
惩罚薛窈也惩罚陆野。
所以她去了婚礼现场。
她在那里做了一个选择,像是鸟儿一样的飞出去,她终于自由了,却又被捉了回来。
浑身上下插满管子,比死都不如,又何谈自由。
她不由得想,这是陆野的报复吗?即便他现在还在冰冷的海里,生死未卜,这是他的报复吗?
南桃觉得伤心。
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大喊:“病人发生室颤,除颤器,赶紧准备。”
下一秒的巨疼,南桃的灵魂瞬间被撕碎了。
又艰难的重新整合。
这是一个艰难且漫长的过程,漫长到她被从手术室转移进了icu,再进了普通病房,再到床头的电子日历上的时间一天天的变换。
她没有醒,但是她对外界有认知,她知道整整两个月,她的病房里死寂一片,没有人来看过她。
她听到医生护士们的议论,说她最好的情况就是醒来,瘫痪,最差的情况就是醒不来,脑死亡。
脑死亡。
这让南桃想起了陆念安。
她也是这样躺在床上,能够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听着医生斩钉截铁的判了自己的死刑吗?
那她肯定听到了一一对她的告别吧,她可真幸运。
南桃躺在病床上想,为什么一一不来呢?
为什么陆野不带着一一来看她呢?
为什么陆野也没有来呢?
某个念头浮现脑海,她心头竟然浮现了一丝害怕。
多么可笑呀,植物人也能感觉到害怕,她怕陆野死了,她又怕他活着,不再原谅自己。
她很想从医生护士们的口中获得些消息,关于陆野的,她想知道陆野最后活下来没。
但是他们谈天说地,从这家长谈论到那家短,唯一不谈的就是陆野跟薛窈。
难道说,陆野真的,死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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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好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