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飒的手指指向一个方向，白龙带着她向下潜。
东西不深，二十秒不到，白龙也看到了。
是个像萤火虫一样的东西，这么描述或许很奇怪，但小白龙真的能感觉到，这个东西是有生命的，它在呼吸，而随着它的呼吸，它身上的橙色光也忽明忽灭。
唐飒松开小白龙的角，游了过去。
她落在湖底的泥沙中，扒开了它周围的泥土，那个东西的大半个身子露了出来。
像个玉石雕琢成的人形偶。
唐飒很是疑惑，尝试着拔出它，却不料，人形偶脱泥而出时，湖底起了漩涡，小白龙一个错眼，只能看到玫红色和那渐渐弱下去的橙黄色光在漩涡中飞速旋转。
小白龙勇闯漩涡，盯准了玫红色的影子，一口咬住，飞出湖面。
唐飒湿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双眼紧闭，小白龙化出人身，焦急的拍了拍她的脸。
“唐飒？！”
人工呼吸，人工呼吸！
脑海中的小龙们乱作一团，大叫着：“SOS！飒飒呛水了！人工呼吸！”
帝昭迷茫片刻，擦了脸上的水，跪在旁边，做起了心脏起搏。
海陆作战系的都做过训练，毕竟在界外值勤时，落水人类也在他们的救援范围内。
小白龙脑袋懵懵的，此刻也顾不上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训练时的口诀。
位置要对，不然会把肋骨弄断，人很脆弱的，一定不能让抢救变成催命。
按压后，小白龙渡了口气。
这之后，他不知道怎么了，可能脑袋刚刚进水了，坏掉了。
原本是渡气，结果碰到之后，小白龙不想起身了。
脑袋里那群小龙分裂成了两拨，一拨都在蹦跶：“就是这样！亲！”
另一拨尚有理智：“你在干什么！救人啊！！”
其实，时间也不久，可能只有两秒钟。
但小白龙的理智还没来得及战胜那些软绵绵的情感，唐飒的眼睛就睁开了。
她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雄性！人形！光的！没穿衣服！
趴在她身上！
占她便宜！
但！
特别白，特别白，特别白！重要的事强调三遍。
唐飒五指啪叽拍在小龙的脸上，把他推开。
“干什么呢？”唐飒幽深的眼睛仿佛能看穿龙心。
小白龙看见那双眼眸，内心突突一跳，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傻了似的看着唐飒。
唐飒一手捂着额头，突然皱眉轻轻嘤咛了一声：“哎哟……头疼。”
小白龙蹭的一下起身，手忙脚乱找衣服。
他站起身来，这才发现，他刚刚带着唐飒匆匆出水，来到的是对岸，所以，他脱掉的那些衣服，他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在湖的另一边。
小白龙愣了好一会儿。
唐飒坐起身，抬起头找龙时，帝昭已经把自己的半截身子埋进了沙坑。
唐飒：“……”
帝昭把自己种进土里后，还故作镇定问她：“那个，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没？”
唐飒说：“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你这个情况。”
她指着帝昭问道：“你再化龙，到对岸叼衣服就是了，刨坑把自己埋进去，不是更费事吗？”
帝昭：“！”
所以他刚刚惊慌失措之下，竟然忘了！
但！
成熟的小白龙怎么会承认自己的不成熟之举！
于是，帝昭说：“啊，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们的一种遮羞……啊不是，一种健身方法……”
唐飒：我就静静看着你编。
第83章 神和龙是没前途的！
唐飒状态不对，她感觉到自己和自己的意识渐渐分开。
尽管眼睛还在看半截入土的帝昭, 可实际上, 她根本听不到那条小白龙在说什么。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 她看到咬着衬衫穿裤子的帝昭，他神色看起来很慌张, 套上衬衫后，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焦急地叫她名字。
唐飒想：“他可真白……”
从帝昭的视角来看，唐飒说了三遍头疼后，昏过去了一段时间, 再醒来，就直勾勾的看着他, 也不说话。
小白龙心里发慌, 她那眼神说空洞不空洞, 说陌生不陌生, 仿佛什么都有, 也什么都没有，他一看到那双眼，手脚就软。
他捧着唐飒的脸，叫着她的名字, 希望让她回魂，但无济于事。
于是, 小白龙叫出了婀姝的名字。
人意识不醒, 神识呢？
帝昭喊出婀姝的名字后, 似是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盒子，唐飒从愣神中慢慢醒神，而小白龙却陷入恍惚。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唐飒说：“……真的是你。”
帝昭是条龙。
他的意思是，他现在，是条龙，正在青天之上飞翔的龙，只是感觉和之前有所不同，之前身子轻便，现在却有些沉……嗯……是因为长了？
等等，我原本就这么长，我刚刚是在跟谁比？
他看到下方有一汪湖水，月牙形状的，湖面上静静立着一个身影。瞧见那抹倩影，帝昭心中一荡，嗖的飞了下去，鳞片划着水，龙脑袋一潜一浮，游到了她身边。
他想开口叫她名字，却在两个模糊的名字之间犹豫，张口时，一个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那抹身影动了动，婀娜转过身来。
龙愣了一愣，他知道，婀姝就长着个样子，那为什么她转过头时，他会感到陌生呢？
秩序神头上长着一对鹿角，她眼角微垂，唇一直是上扬的。
她歪过头，说道：“你不是说，要为我送上火红的秋实冠吗？在哪里？”
帝昭这才想起，自己是到南山上，给她编桂冠去了。
帝昭舌头一动，从龙嘴里吐出一顶编织好的花果冠，红色小果实浑圆可爱，被他的口水濡湿，光泽艳丽。
秩序神弯下了腰，长发垂下。
龙似乎不太好意思，轻轻咬着花冠，为她挂在了鹿角上。
秩序神摸了摸龙的龙角，龙喷出一口气，热得很。
他拱进她怀抱中，她的衣裙是水做的，冰凉又温柔的触感抚慰着害羞的他。
“我要是个人就好了……”龙说。
“没有这样的规则。”婀姝说，“不过，人纪元马上就要到来，我们终于商量出了新的秩序，属于人的秩序，他们可以繁衍我们赋予他们的神骨与血脉……和我们不同，他们拥有繁衍之力。”
“那我们呢？”龙问，“你会永远被神的规则束缚吗？”
“问得好。”婀姝笑了起来，手摸了摸龙的角，“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伏羲他们有个想法，他们想散去神脉，化千万人，世代繁衍至永恒。”
“那是怎样的方式？”
“他与女娲商量好了。”婀姝说道，“他的血脉和神骨散开后，能给千万男人带去生机，女娲的血脉和神骨，也能为千万女人带去生机，这些血脉会寻找彼此，结合，融合，再将血脉繁衍下去，一代又一代，爱的结晶，直到最后，伏羲和女娲，会在永恒的尽头相遇。”
龙艳羡了。
他说：“我也想同婀姝这样，一代代繁衍下去。”
“哈哈哈哈，我们不会的。”婀姝说道，“你连人躯都没有，即便是将血脉散尽，也是一尾又一尾的小龙，人与龙，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血脉……你与我不会结合，亦不会走到永恒的尽头，这并不是属于咱们的永恒。”
“可是，婀姝，我是爱你的啊！”
“我知道的。”婀姝温柔笑道，她摩挲着龙角，说道，“万物皆有情与爱，但你要知道，你与我，有花不结果，连开始都不可能，如何像他们那样抵达到永恒？”
龙生气了。
龙咬着她的裙摆，拖她到龙背上来，飞走前，龙望了眼水面，看到一身黑青皮的自己，愣了。
婀姝：“阿青，你要做什么？”
龙：“没什么。”
他凝神屏息，载着婀姝飞到了伏羲与女娲那里，请他们商量新的规则。
“万物都是你们来衡量，既然要进入人纪元，那就让我也成为人吧，和你们一样，能够以人的独特方式，与婀姝走到永恒！”
伏羲与女娲二人笑了起来。
伏羲摇头道：“规则并不简单，再简单的规则，也是双面的，若不谨慎，必会影响到秩序，婀姝最清楚不过，所以她才屡屡拒绝你。”
龙道：“我们开智，我们会言语，我们与人有什么不同？人纪元，即是让所有的一切都趋向于人，等神消散后，天地秩序与规则，就是将人放在首位。到那时，神可成为人，我们也应成为人才是！”
伏羲看向婀姝，无奈道：“每日都来这么说，从他情动到现在，已有千年了吧，既如此执着，婀姝何不答应了他？”
婀姝摇了摇头：“妖若为人，秩序必将崩塌……”
女娲说道：“那便制定约束，如何？拥有智慧的，可通过漫长的修心养性化为人形，我们，就先定下，妖修三十年初成人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