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谢家人身边的顾庭之异望着状元楼,当日在杏花宴,谢元娘虚荣的扯出兰襟弟子身份,其品行就让顾庭之不喜,对她那空有才华的名头同样质疑是不是真靠实力得来的。再因谢元娘而失了分寸做错事,让顾庭之对谢元娘的印象实在不好。
可是今日她独闯状元楼,竟然就通过了。
望向状元楼的目光,又迷茫起来。
谢元娘似乎是个迷,当你看透她时,她又变的像雾一样,让你摸不到看不清,反而陷入更深的迷局。
谢文惠也觉得见鬼了。
明明重生的是她,她才有金指手,要出彩的也应该是她,可是怎么就变成了那个自负又目无一切的谢元娘?
是啊。
宋南荣一众人也在心里问,怎么是谢元娘,那她们下的那些睹注怎么办?
“大哥。”宋南荣真的不甘心。
“兰襟居士的弟子,是咱们低估了她。”宋怀荣望着状元楼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南荣咬了咬唇,察觉到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几步开外的董适,手用力的搅着帕子,目光定定的望着状元楼。
然后,她心里舒坦了。
一直以为董适真的目下无尘,不会嫉妒人呢,现在这不是也嫉妒了吗?
同样高兴的还有马车里的蒋才,忘记了之前的丢人,一把掀开马车帘子,“小爷就知道她可以。”
伴鹤高兴的谢天谢地,“奴才这就去把赢的钱拿回来。”
再把玉佩赎回来。
老天爷保佑,他的一条小命保住了。
状元楼里吕掌柜的先让人把下联对了出来,上下联绝对摆在一起,念过之后,再细细品味,寡妇对和尚,堪称绝对。
这样的对子都能对出来,大才。
谢元娘又让人敬服一次。
随后吕掌柜的亲自走出来,把东家的意思说了出来,这样的对子都对对出来,确实是状元楼为难人,不用过后面的三关,直接算是通关,无人觉得不合理,人群里迸发出一阵的叫好声。
随后吕掌柜的宣布状元楼闭馆,谢姑娘已从后门走了,看热闹的众人有遗憾的,任显宏一众人也随着人群慢慢的散开。
人群里令梅早就从后门出来寻到了孔澄几人,令梅一脸的兴奋,“表少爷,姑娘在隔街的巷子口等你们呢,派奴婢过来带几位主子过去。”
“二妹妹想的周到,此时她名声大燥,确实不亦出现在众人面前。”谢休德理解,更是一脸的焉荣与共,“庭之,今日怕是再没有能盖过状元楼无头的事,我这边还有事,咱们明日族学辩论会见。”
顾庭之早就打算走了,只是不好开口,此时亦抱拳,和众人点头才告辞,带着小厮走了。
宋南荣一群人也浩浩荡荡的到了跟前,“文惠,今夜过后,谢二的名气要大过你,金陵双妹也比不过谢二一个人名气响亮。”
这话的挑拨之间太过明显,没有人听不出为。
孔澄、谢休德及鸣哥还有玉姐,面色都不好看。
谢文惠暗咬紧牙,面上依旧笑的温和,“自家姐妹,元娘好,我自己是为她高兴,名气与我们姐妹来说,不过是众人的抬爱罢了。”
一旁的杨招娣嗤笑,“谢姐姐,你这话和谢二那日在杏花宴上说的可真是一样,难怪是姐妹,只是谢二是兰襟居士弟子,你们是亲姐妹,谢姐姐也是吧?”
“文惠才疏学浅,没入得兰襟居士的眼。”谢文惠依旧淡淡的笑道,“天色不早,明日便是族学辩论会,文惠就此先行告退。”
最后一句,却是对宋南荣说的。
第69章 后续1(她真不想这么出风头)
孔澄几个是男子,不好与女子争论,早就不想呆下去,谢文惠一提告辞,众人就先走了,如此一来,也没有给宋南荣一群人多说的机会。
谢文惠稳步而行,心下却是大乱。
谢元娘说过同样的话?
谢元娘自居是兰襟居士的弟子?
那日杏花宴竟有这样的事,可是为何她没有打听到?
谢文惠虽然控制着不让自己面上露出错愕的神情来,但是她迟疑一瞬间的神色还是没有逃过众人的眼,明明白白的靠众人,她并不知道谢元娘是兰襟居士弟子的事。
“惠姐,兰襟居士有大才,又不与世俗接触,元娘没有告诉你,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谢休德慢一步下来,轻声的解释。
他也是从表哥那里听说的,当时激动的想去问元娘,被表哥拦了下来,表哥说可能是元娘胡说的,不过是为了能压住那些人,不过今日看来,若不是兰襟居士的弟子,又怎么可能闯过状元楼。
谢文惠笑道,“大哥,她们在挑拨我和元娘之间的关系,我看得出来。元娘是我亲妹妹,岂能是她们一两句能挑拨的?再说元娘今日是为咱们谢府争了光,这是好事,我怎么会不高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语罢,她还嗔了他一眼。
谢休德拍着额头笑了,“是大哥的错,大哥狭隘了,在这里给妹妹赔不是。”
说着就要作揖,被谢文惠避开,“大哥,哪有兄长给妹妹见礼的。”
谢休德看着大妹妹羞怒又无奈的样子,又是一阵大笑。
被宋南荣一群人破坏掉的气氛立马又好了起来。
走在人群前面的孔澄望着街道两边的灯,思及刚刚一众贵女的态度,目光冷了冷。
半盏茶之后,令梅引了众人到巷子与谢元娘汇合,谢元娘没有想过出风头,暗笑上辈子和婆婆在一起呆了十几年,她心胸见识宽了,今日状元楼才能好运的过关。
“元娘,恭喜你。”孔澄看到人,又变成了和煦温和的偏偏公子。
谢休德几个也上前来道贺,鸣哥一板一眼的模样最可爱,玉姐说话虽不中听,却也最实在,“二姐姐,好在你今日没有惹祸。”
这个二叔家的妹妹,是最让谢元娘心疼的。
她扯着玉姐的手,“我是当姐姐的,自是要做好你们的榜样。”
“这样最好。”玉姐眼底也尽是笑意,谢元娘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为自己高兴。
最后才是谢文惠,她不说话,先是抬手戳谢元娘的额头,“你这丫头,在杏花宴到底做了什么?兰襟居士弟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杨招娣一说,弄的我差点当场就问出来,好在没给你漏了底。”
这举动这话看似严厉和不满,却又是只有亲人之间,最关心你的人才能做出来的,谢元娘不生气,反而凑过去紧紧的挽住姐姐的胳膊,“我胡说的,当日她们想看我笑话,我总不能让便宜了她们。”
在谢元娘看来,姐姐从不嫉妒她,更是总为她的事而高兴,有这样一个心态放得很正的姐姐,也是她的福气。
却不知谢文惠心下松了口气,期望得到的答复,又得意刚刚自己的反应,这样一来,落在所有人眼里,也不会觉得她嫉妒谢元娘了。
这边姐妹两个亲近,众人看了也笑,鸣哥在一旁说着,“在街上就这般没有规矩,古人云,女子…”
吧啦吧啦的又开始他小夫子的作派了。
气氛一时之间格外的好。
这一夜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兴奋又无眠的夜晚。
流传下来无人对对上的绝对,有了下联,更是个闺中小姑娘对了来的,就已经够所有人茶余饭后议论一番,更不要说状元楼从无人闯过的关,竟然通关了。
弘义阁二楼。
香盒里散发出来的檀香淡淡的弥散在四周,隔着纱罩隐隐能看到里间软榻上的两道修长身影,似投影在窗纸上的竹影,微风浮动,轻轻摇曳。
两人中间摆着棋盘,顾远修长白皙的手指放下一子,“你输了。”
对面坐着的男子清瘦却不失儒雅,一身褐色华服着身,笑着将手里捏着的子扔进棋盒里,身子身里侧一倒,单手支着身子,半靠在大迎枕上,“兰襟,你棋艺精进了。”
他笑起来时,声音更似夏日里的凉风,让人身心都凉爽。
此人正是状元楼东家隐陶,与当今圣上是师兄弟,却从不过问世俗之事。
顾远一次捏一子,将黑白剔透的棋子捡回到棋盒里,他一指一动间带着自有的风雅,便是轻轻一个动作,也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甚至想成为他手里的棋子。
见他不语,隐陶已道,“那小丫头在外冒充你弟子,今日看来到不辱你名声。怎么样?我看不若真收了当入门弟子也可。”
“背后说人事非,可是动了凡心?”顾远捡完最后一颗子,才淡淡开口,一双凤眼淡淡那么一扫,却给人傲世天下的震迫。
隐陶都不得不佩服,天下世人,他独佩服顾二一人,便是这放任不羁也能让他一个眼神就震的让人信服。
“我这颗凡心怕是不会动了。”隐陶不在看他,只看着那摆着的屏风,眼里透着欢喜,嘴里喃喃道,“有意思!有点意思。”
顾远笑了,岁昌这贪玩的性子,许是一辈子都不会改了。
谢府静安居。
谢父早就在府里听闻了女儿闯了状元楼之事,待看到人回来,笑的合不上嘴,拉着女儿在一旁细细过问状元楼里的经过,每听到一处觉得精彩时,亦是大喝‘做的好’,谢元娘也乐得与父亲亲近,便是把做对子时戏耍对方的想法也学了出来。
谢父嘴上说着调皮,可脸上的笑不是假的。
父女两个凑在一起说话,谢文惠坐在孔氏的身边,脸上衔着笑笑望着,一副被这气氛感染的模样。
孔氏摇头,“老爷,不早了,让孩子们去歇了吧,明日族学辩论会,还有的忙。”
第70章 后续2(小爵爷保重)
孔氏面上的笑不知是不是在灯光下的原因,看着有些阴晦。
谢父笑着说好,“明日惠姐要参加辩论会,要休息好了。今日元娘做的不错,明日咱们为你姐姐助威。”
“父亲放心,姐姐定大放光彩。”她已经布置好了,姐姐定不会差了。
谢文惠笑道,“我说正该是你参加,怕是我一上去,人家就会赶我下来换谢二姑娘出来呢。”
“哪有这样的道理,有这样的人,我上去理论。”谢元娘也调笑的接了话。
姐妹两个亲近,做父母的看了自是高兴,孔氏的面上也溢着笑,让刘妈妈送了两个人出了院子,又叮嘱鸣哥好好休息,众人这才散了。
前面姐妹两个结伴各回了院子,谢元娘是真的累了,梳洗过后便躺下了,到是望月楼那边,谢文惠去看了砚姐,砚姐听闻谢元娘闯过了状元楼也大为惊呀,待听到那给出来的下联,连连念了几遍,连连颔首。
“状元楼给下的规矩,二表姐提了什么条件?”砚姐难得有好奇心。
谢文惠笑着摇头,“她没有说。”
不要说砚姐好奇,世人都好奇,可这是私事,外人不知道,便是他们这些家人,谢元娘也没有说,谢文惠知道只要她问了,谢元娘一定会告诉她,可骨子里又不想向谢元娘低头,更不想让她得意。
总觉得,只要开口问,那她便输了。
又和砚姐聊了几句,谢文惠才回去歇下,明明很累,躺在床上之后却睡意全无,她不明白为何有了这样的变故,难不成其实一直也没有变,若是上辈子谢元娘去状元楼,也会这样的出彩?
回想今日那些贵女看谢元娘的神情,谢文惠只觉得心被拧着疼,若是这样的机会给她,她定利用此机会与一众贵女结交好,然后接触到苏侍郎之女,才有机会取到给刘将军翻案的证据。
偏出彩的是谢元娘,只知道自己出风头,事后又从后门离开,好好的机会就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