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虫的身影撕裂了眼前的天空,密密麻麻,骇人至极。
神性下,维娜卡纳清楚地看到了每一条寄生虫的轨迹。
与此同时,她也几近瞬间知晓应对之法。
维娜卡纳立即转过身,一把将小女孩扯了过来。
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被拉到维娜卡纳的前面,地上的碎骨踩掉了好几块。
就在此时,那些寄生虫仿佛有灵性般,兀然在空中偏转了方向,它们好似在自主规避了面前的小女孩。
这为维娜卡纳赢得了拔剑的机会。
王女拔出腰间的镀银长剑,推着小女孩上前几步,一剑狠力刺入人骨巨蚁的脑壳。
脆裂的脑壳破开,黄白色的液体喷出,维娜卡纳往左一拧,那巨蚁便断了生机。
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巨蚁身躯上的骨头散开一地,一个个寄生虫钻破头骨,四散而逃。
维娜卡纳放开了小女孩,后者任她摆布着,像布娃娃一样。
“没事吧。”
王女问道,她觉得自己不免有些假惺惺。
小女孩抬起头,无奈地看着维娜卡纳,怀里的小狗倒是露出了凶狠的眼色。
她是瘟疫之神斯图拉德的女儿,这些寄生虫,正是疫病的一种源头,所以才会自主避开她。
维娜卡纳看向倒地的矮人向导,思索片刻,转头看向桑德拉道:
“桑德拉,等他清醒之后,你将他运下去吧。我和简继续上山。”
女骑士一脸诧异,她能理解需要有人将矮人向导带下山去,可自己的剑术在圣都中负有声名,前方路途凶险,怎么会是简留下来跟着王女。
维娜卡纳看穿她心中所想道:
“简是修女,能够处理污秽邪祟。”
简微微颔首,转头也看向了桑德拉。
女骑士只好接受维娜卡纳的安排,尽管她仍免不了忧心,但女骑士在心底告诉自己:维娜卡纳是蒙受神迹的王女。
维娜卡纳挪开了目光,看向道路两侧的头骨装饰,片刻之前,它们还将头转了过来。
可是眼下...头骨不知何时回过了头,一切无事般复归原位。
人骨山道就好似是活的一般,这不是一条死的道路。
等桑德拉拍醒矮人向导后,维娜卡纳目送着二人缓缓下山,她提起了万分的警惕,与简、小女孩三人再度起程。
走不过十几步,小女孩这时忽然说道:
“你让他们走是对的。”
“哦?”
“前头还有更大的凶险,方才守在这条路上的蚂蚁,曾经是某位神祗与野兽媾和而来的子孙。”
小女孩一字一句地吐道。
维娜卡纳听在耳内,小女孩所说的,她早已在神性中看到过了。
一旁的简露出诧异的面容,连忙双手握住圣像求乞。
随着一行人的前进,人骨山道上出现了冰层,起初只是薄而零碎的冰片,到后面成了一团接一团的积雪。
俄而,维娜卡纳在山道的雪层上看到了脚印。
那是羊的蹄印,可是它们的分布却并没有和羊四足着地的行走轨迹相同。
足迹是先左再右,同一侧的跨度与下一个足迹的跨度相差很大。
“两条腿的羊...看来是魅魔。”
维娜卡纳从神性中探查道。
简闻言从怀中掏出圣水,双手和额头涂抹好圣油。
小狗跑了过去,舔舐了几口地上的蹄印。
顺着脚印一直往山道走去,维娜卡纳发觉脚下的山道越走越宽,这里不仅地势平坦,而且骨头也铺得极多。
蹄印通往一处山洞,其间晦暗不明,似有亮光,可那亮光又若隐若现。
小女孩的扬了扬脸蛋,她目不转睛地盯住那山洞。
维娜卡纳握住女皇克劳迪亚,从简那里要来了些许圣水,涂抹在剑刃上。
“我先进去。”
王女说完,便抬步走入山洞之中。
山洞的奇怪表现在细节上,难以想象在周遭都是冰雪的地方,洞口依然格外干燥,维娜卡纳抚摸上去,就像抚摸在女人粗糙的表皮上一样。
等维娜卡纳走近几步,洞内的空气沉重起来,王女仰起头,水珠从洞顶滑落,滴在她的脸庞上。
水珠是咸的。
洞外的亮光只能勉强照进几米,维娜卡纳点燃了便携油灯,她侧过脸时,恰好看见小女孩的神色古怪,她怀里的小狗不安地犬吠着。
“怎么了?”
“我好像...很怀念这里,但又绝对这里...很陌生。”
小女孩小声说道。
维娜卡纳不明所以,转过头去,以命运之眼凝视山洞的深处。
王女的脸颊不由地发烫,她下意识以为那是寒冷的缘故。
当她往里走去时,发觉越走越窄,起初还能两人并列,到后面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好在维娜卡纳历经了近两年的骑士训练,身材干练而有力,她将长剑竖在前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洞穴越到深处,湿润感越是强烈,墙壁上满是水流,泊泊地向下。
小女孩一半腐烂一半完好的脸庞贴在墙壁上,她轻嗅着墙壁的味道,神色也越来越古怪。
维娜卡纳艰难地行进着,她手掌贴在墙上,发觉触感软得惊人,简直不像是石头,毕竟石头不会凹陷下去。
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烫得惊人,不知为什么,维娜卡纳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兴奋,若果没有神性,这兴奋将冲昏她的脑袋。
等维娜卡纳走到尽头时,王女勐地一下将整个人从狭窄的路段中拔出。
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柔软的石壁上生长着发光的苔藓,冒着幽蓝色的光芒。
空间是类球形的,有点偏近椭圆的感觉,维娜卡纳解下身上的油灯,照向前方。
她走入这空间时,那种兴奋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寂静、温暖。
大概在圆心处,立着一个木墩子一样的祭坛,有一条柔软的,从类球形空间的尽头延申而出的石头长管,那管子横截开来,像是被什么截去一半,无力地垂落在祭坛上。
维娜卡纳以神性扫视整个宽大的空间,寂静、温暖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但维娜卡纳又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王女没有从神性中得知什么,仿佛眼前的一切屏绝了神性一般。
简与小女孩这时也从王女身后的窄道中传了出来,在边缘处站定。
维娜卡纳看向小女孩,后者似乎有什么想说。
抱着小狗,小女孩凝望着这些。
半响之后,她吐字道:
“原来这样...这里竟然是...我妈妈的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