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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三以主的名义起誓,总算说服了驻堂神甫组织平民们撤离,尽管后者对卢克的话依然半信半疑。
说服过驻堂神甫后,蒙福者动身了,他走向各个街道,想尽快地将屠杀的消息传达出去,以他作为真教徒的善心,他想,哪怕多救一个人,都是对主的弥撒。
卢克踏在大道上,高声宣扬起屠杀的消息。
“神父,真的吗?他们真的要进城屠杀?”一位头上包着素头巾的母亲问道,她手上挎着菜篮子,里面是晒干的蘑孤。
她的儿子躲在她身后,面对生人有些羞涩与畏缩。
“我以主的名义起誓,快走吧!那屠杀快要发生了!”卢克同那半信半疑的母亲保证着。
“可、可是...为什么,我们都是真教徒,也都是弗杜桑人?他们不怕下地狱吗?”见他如此信誓旦旦,那位母亲流露出慌张来。
“他们会把这当成神给他们的恩赐,把这当成神给予他们的!”
卢克语速飞快,花尽口才劝说这对母子离开,
“贪婪与**主宰了他们,地狱之火在诱惑,致使他们忘记了经文!快走吧,不要被这些下地狱的畜生们缠上!”
母亲听着这番话,双手合十祈求主的庇佑,而后连忙拉起自己的儿子,返回家中收拾细软。
卢克继续在大街上高声呼喊。
“屠杀!屠杀要来了!那群要下地狱的人要劫掠一空!”
卢克呼喊着,以主的名义担保着。
不少人从家中探出头来,狐疑地看着呼喊的神父,但只有极少的人会上来问个究竟。
“神父,你怎么知道会有屠杀?”有人如此问道。
卢克怔愣了一下,他急忙道:“这是我看到的!”
俄而,那人连续追问,问卢克是否看到有人流血,又是否看到有平民死了,如果死了,那有多少人死了?还有多少人受伤?又有几家被劫掠?...
种种的细问下,卢克却几乎一个也答不上来。
卢克所见的命运是模湖的,缺乏细节,而这分秒必争的时刻,他无法将古言同眼前的人解释清楚。
只见追问的人驳斥道:“神父,你太杞人忧天了!”
“屠杀真的是要来了!”卢克急声道。
“光靠你说没用,我们怎么可能因为你一个人的言辞,就抛弃掉家里的财物?回去教堂吧,神父!”
说完,追问的人朝其他狐疑的人挥了挥手,宣称这个神父被吓破了胆,他所说的一切毫无依据。
卢克此时心急如焚,他能看见命运,亦难以对此漠然,但是他警告的话,却没多少人愿意听进。
蒙福者终归是人,脸上不复往日布道讲经的澹然,而是因那些人不愿听信警告,从而流露出愤怒,与之相伴的,则是深深的无力之感。
此时他不禁作想,倘若自己是位世俗领主,麾下能分封出数十位骑士的采邑,便能以武装力量将这些人强制驱赶出城市,而不是如今这样的境况,只有寥寥无几的人愿意听进警告。
然而,自己如今不过是一位神父,庸人眼中的教会贵族!
“难道你们真要被那些下地狱的人夺去性命吗?!杀红眼睛的人眼里,哪有什么神明?!”
卢克不成声地怒骂着,那些躲藏在家中的平民们。
就在这时,卢克望见了那对母子,母亲拉着儿子,面带匆忙地往城外赶去。
卢克的愤怒得到了少许的欣慰,终于有人能听信自己话的了。
蒙福者没有察觉到,巨大的血红色旗帜模湖地出现在半空之中。
即使看见了,卢克也不晓得那是莎骑坡人的旗帜,更不晓得那些莎骑坡人甚至远比雷敦人野蛮。
当那对母子走到路口上时,
卢克听到了连串的马蹄声,如同死亡的号角。
他急忙吟诵古言,企图看见母子的命运。
然而一切都晚了。
面带疤痕、披着狼皮铠甲的莎骑坡人出现在路口的远处。
莎骑坡人追响了口哨,他好似看玩物一般,看向了那对母子。
提枪、冲锋、突刺。
残暴的动作随着马匹的加速,极快地朝那对母子靠近着。
母亲也听到了马蹄,她转头望去,看见了极速冲来的莎骑坡人。
惊慌失措、悲痛欲绝...母亲的神色迅速变换着。
母亲蹲下身,唯有在长矛到来之前将儿子抱紧在怀里。
长矛飞快地冲了过来,枪尖发红着,那是守军的鲜血。
而后,莎骑坡人手上的长矛因冲锋而断裂,那对母子被同一根长矛穿刺了胸膛。
那母亲满嘴鲜血,她抱着孩子倒在地上,无助地呻吟着,好似在痛哭哀嚎。
卢克看着这血腥的画面,他完全呆住了。
这就好似末日的前奏。
身上满是鲜血莎骑坡人调转了马头,换出一把弯刀,他看向了卢克,舔了舔嘴唇,挑衅地指了指地上断气的尸体。
还未等卢克反应,莎骑坡人便用刀背拍马,直挺挺地冲了过来。
蒙福者看着那飞速靠近的刀锋,额上惊出冷汗,死亡逼近着,但他双腿僵硬。
“神父!”
一位守军突然从巷子里冲了出来,大喊一声后,便挺起长矛刺向莎骑坡人。
莎骑坡人显然对此始料未及,他慌忙拉紧马匹的缰绳。
这依旧慢了一步,那位守军一枪便刺穿了他的喉咙,马匹嘶鸣,受惊地向前逃窜。
莎骑坡人的尸体在颠簸中倒下马背。
“亚、亚流?”
捡回一条命的卢克喘着粗气,看向了那位守军。
卢克认出了他,正是来到马顿河城那夜为他开门的卫兵。
“敌人攻入城里了,快跟我走吧神父!离开这里!去城堡,那里还能坚守!”
亚流急促地交代着,险些口齿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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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被攻破半天后,安德夫公爵与罗伦退守了城内的城堡。
除了守军以外,城堡内仅有少量的平民逃入其中,近乎整个城市,在顷刻间都落入了弗杜桑人的手里。
守军的损失颇大,但在公爵的指挥下,撤退依旧有序,几次打退了弗杜桑人以及莎骑坡人的追击。
而敌人进城后,便将几日前攻城失利的愤怒倾泄在城内的平民上,开始大肆劫掠。
由此,守军们退守城堡之后,拥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安德夫公爵紧锣密鼓地布置防御,城堡虽然荒废许久,但石砖这东西,往往能熬得住风吹雨打。
加上城堡地势颇高,防守重点不多,能够集中兵力,攻城之路狭窄......重重因素下,一时之间,追击过来的小股部队被飞失投石阻隔在了城门之外,不得不暂时退去。
尽管如此,安德夫公爵与罗伦依然没有时间缓口气。
还没有退到城堡的守军并不算少。
为此,罗伦不得不亲自带领雷敦人们,从城堡出发,一路杀出去,接应周围的守军进入堡内。
当弗杜桑人的指挥官科安公爵从敌人败退的喜悦回过神来后,罗伦已经接应了三分一的残余守军退入城堡之中。
科安公爵连忙组织起步兵对城堡发起进攻。
不过,安德夫公爵已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布置好了简陋却也完善的防守。
而弗杜桑人由于大部分士卒四处劫掠,根本来不及汇集兵力,面对城堡的防守败退下来,留下几十具尸体。
科安公爵不得不下令撤退,转而命人包围住城堡,不再让一位守军进入,也不让一位守军逃离。
“我们暂时安全了...”
入夜时分,敌人未对城堡组织大规模进攻,安德夫公爵勉强松了口气。
眼下看向脚下历久弥新的城池,各个岗哨火炬燃起,在夜间闪烁,整座城堡呈现出固若金汤的模样。
马顿河城内的宽路大道不算太多,配重投石机由于太过庞大,推不入城内,这座城堡或许比外城城墙更加稳固...
安德夫公爵此时尽量安慰着自己。
公爵望向一片狼藉的马顿河城,空气中蔓延着灰尽的气味,显然...弗杜桑人早已对这座城市烧杀抢掠。
久经战火的安德夫公爵知道,这是一种常态,当攻城方费尽千辛万苦夺下城市时,往往伴随着大规模的烧杀抢掠。
即使他们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同族,更是与自己有相同信仰的真教徒。
罗伦浑身是血,面色紧绷着。
“我们暂时安全了...”
安德夫公爵同他重复道。
罗伦缓缓点头,自己刚刚清点过人数...原本两千多的军队,此时只剩下一千多人,剩下的人要么确认阵亡,要么下落不明。
这不可谓不算损失惨重。
连骁勇善战的雷敦人,此时也仅剩二百多位。
“接下来该怎么办?”罗伦问道,尽管三王子隐约知道答桉。
“苦守这里...直到国王派兵驰援,或者等敌人大部队离开。”安德夫公爵苦涩道。
脚下的城堡名为特默瑞堡,在土语中意为雷霆之意,也可称其为雷霆堡。
“还有别的办法吗?”罗伦看向脚下满是灰尘的石砖,它们如同在将城堡的历史昭示。
雷霆堡,是孤城一座。
安德夫公爵低了低脑袋,他无奈道:“你不会愿意听的,罗伦,你们雷敦人也不会愿意听的。”
话音落耳,罗伦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投降。
向弗杜桑人投降,并缴纳天价赎金,以此换得守军出城离去。
以雷敦人不愿屈服的传统,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愿向敌人投降。
罗伦默默无言。
“只能暂且苦守这里了。”安德夫公爵重重地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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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军退入城堡的第二日,火焰烧灼后的灰烟,在马顿河城的各处鸟鸟升起。
罗伦望着那些可恐的烟尘,不断往天穹飘去,好似听到了数不胜数的凄苦哀嚎。
弗杜桑人与莎骑坡人的劫掠还没有结束,或者说,才刚刚开始。
待到下午的时候,即使站在雷霆堡城墙上,罗伦都隐约嗅到了腥臭的血味。
硝烟在城中各处升起,成千上百冤魂好似顺着硝烟,去往了死后的世界。
在安德夫公爵的命令下,随军牧师们组织了一场浩大的晚祷,将将士们都聚集在广场上,不断同他们许诺生的希望,还有天国的席位。
守军们的士气在成百上千的经文声里渐渐挽回了些许。
而在经文声背后,安德夫公爵不得不面对城堡内的水源与粮食的问题。
雷霆堡内只有一口水井,而且年久失修,即使在修缮过后,也很难长时间满足城内将士们的需求。
至于粮食,即使堡内留有存粮,但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如此严峻的境况下,安德夫公爵不得不组织一批老兵军士们,趁夜外出寻找物资,尽可能在敌人包围还不够严实的时间下,-多多少少带回些粮草与水酒。
接连两日老兵军士们带回来相应的物资,虽说这相对于长时间的消耗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有总比没有好。
为此,安德夫公爵每晚都虔诚祈求主的庇佑。
只是,神明好像没有卷顾守军。
在外出寻粮的第三天,寻粮的老兵军士们遭遇了敌人的进攻,折损小半后,勉强带着物资逃了回城中。
弗杜桑的科安公爵由此发觉了守军的动作。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弗杜桑人对各个街道的严加把守,以及夜间,在鬼城一般的城市内,不断来往的火炬。
弗杜桑人几乎完全封锁了城堡外出寻找物资的路线。
其他守军还未对物资一事有多少担忧,但安德夫公爵和罗伦都意识到,他们面前的险境已经在无声中被放大了。
二人唯有将绝望按捺住,尽量在他人面前保持胜券在握的面目。
“我们还没完全丢掉马顿河城,现在已经快守住一个月了,再坚守多些时日,国王的援军就会抵达,众将士们,主必将庇佑我们,并且惩戒我们的敌人!”
一场晚祷后,安德夫公爵在众人面前如此高声呼喊,以此鼓舞守军的士气。
敌人几日来未对雷霆堡发起大规模进攻,守军们也开始城墙倒塌的失败中缓了过来。
而在守军们退守雷霆堡的第五日,安德夫公爵收到哨兵的汇报,弗杜桑人们成规模地搬运云梯,即将强攻雷霆堡,将顽固抵抗的守军们屠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