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拿了一把,你还指望我挑?”
昭夕:“雏菊也是菊花,你又不是来我这上坟——”
“别胡说。”他打断她。
昭夕又笑了,慢条斯理凑过来,“哦,科学家也讲究迷信?”
程又年没答话,只是随她走入客厅,不见女主人有半分待客的样子,只得自己动手,为自己接水。
视线落在杯架上,才发现那里多出了两只颜色不同的对杯。
他低头接水,默了默,才问她:“知道雏菊的花语吗?”
“不知道。”
她正举着花四处打量,最后锁定了中岛台上的花瓶,把那束干花拿出来,替换成了手中的雏菊。
“是坚强和纯洁,代表努力就会有收获。”
昭夕一怔,回过头来。
她看见程又年捧着水杯,静静地站在眼前,唇角忽然一弯,说:“我想了想,努力就会有收获,很符合我们的实验主题。”
昭夕:“……”
突然无措。
心跳砰砰的。
她别开视线,嘀咕了一句:“我真的是你第一个实验对象吗?怎么总感觉被套路了,嘴上说是新手,其实是个老司机……”
那边的男人还在好整以暇回答她:“可能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吧。”
昭夕:“……”
天生我才会恋爱,李白要是知道你把他的诗拿来这么用,会气哭吧。
她努力把花插地好看一些,最后才回过头来,“我没做饭。”
他点头:“意料之中。”
“出去吃?”
“好。”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不急。”
昭夕步伐轻快地奔进衣帽间,开心地选了十分钟衣服,最后穿着久违的小裙子又出现在客厅。
她只涂了素颜霜,描描眉,再添一笔口红,就可以很亮眼。
往常和他出门,口红都不能画,毕竟一直戴着墨镜和口罩,涂了也只会糊一脸。
程又年一怔,“今天不戴口罩了?”
“不戴了,是熟人的餐厅,很安静。”
她在玄关换好鞋子,看见旁边的男鞋,不那么昂贵,和她衣帽间里的那些品牌扯不上任何关系,但从细节就能看出主人的品质。
鞋子干净整洁,像是新的一样。
但她其实老早就看见程又年穿过它了。
直起腰来,她又特意打量他片刻。
程又年问:“看我做什么?”
“仔细观察我的实验对象啊。”她理直气壮。
“哦,所以,得出了什么结论吗?”
“你都说了啊,科学要在反复实践中慢慢摸索,一时半会儿,怎么得出结论?”
某位导演很会举一反三啊。
程又年笑了,“最终结论没有,那小结总该有的。毕竟每个试验阶段,都要作出小结,最后才能进行归纳。”
昭夕一时语塞。
她真是想不开,居然要跑到他的转场和他叫板,简直程门弄斧啊。
所以她蛮不讲理地说:“没有小结。非要小结的话,那就是千万别和工科男谈情说爱。”
“论据是?”
“就是你现在的态度!”她掷地有声。
“我态度怎么了?”
“谁谈恋爱成天罗里吧嗦讲些科学理论啊?”
程又年难得沉默片刻,才说:“昭夕,我确定是你先提起的。”
“……”她振振有词,“是我先提的,但你不该跟我嚼文嚼字,在我不擅长的方面打压我。”
“那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我该如何回应你?”他像个三好学生,勤勤恳恳,不懂就问。
“回应什么啊回应,电影没看过吗,偶像剧没看过吗?”
“并没有。”
昭夕:“……”
差点忘了,这是纯正的钢铁直男,不能指望他从那些东西里汲取养分。
她清清嗓子,在两人步入电梯时,说:“那你听好了,昭导给你上堂课。”
“洗耳恭听。”
“在女人试图和你哔哔时,直男才会叽叽歪歪哔哔回来,真正懂行的,这时候就应该壁咚,胸咚,各种咚。上天给你一张嘴,除了拿来说话,难道就没有别的用途了吗?”
安静狭小的电梯里,她听见程又年笑出了声。
“昭夕,你在索吻吗?”
“……我索你妹啊,我,这只是我给你的教学理论,你你你,不要太会联系实际啊!”
“那怎么办?我们工科男,一直被告知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男人不疾不徐地伸手拉住她,低头靠近。
唇与唇只有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
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
昭夕的神经高度紧绷,只觉得背都在发麻,耳边却落下他很轻很轻的一句,还带着些许笑意。
“昭老师,壁咚,是这样吗?”
……
叮,电梯抵达地下一层。
没有人出来。
门开了又关,又过了好几分钟,才跑出一个捂着脸一路狂奔的女人。
身后是个笑容轻快的男人,唇上带了点不正常的红,像是染上了女性的口红,颜色非常纯正的迪奥999。
昭夕一路跑进帕拉梅拉里,还在红着脸喘气。
耳边无限回荡着那个低沉悦耳的声音——
“昭老师,受教了。”
啊啊啊。
搞什么啊,电梯里做这种事,还口口声声昭老师。
昭你个鬼啊。
好你个程又年,国内国外读这么多年圣贤书,到底学的是地质还是搞黄色啊!
一会儿民工,一会儿老师,一会儿书房play,一会儿电梯壁咚。这么会营造禁忌感,你怎么不去拍情色片啊!
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有人好整以暇坐了上来。
赶在他开口前,昭夕目视前方,声音洪亮地吼道:“安全带系好,到达目的地之前,你别说话!”
然后踩下油门,猛地发车。
帕拉梅拉像是小狮子一样,生龙活虎奔出了小区,一路在夜色里飞驰。
程又年望着窗外流淌而过的繁华夜色,唇边是点点笑意,如刚刚过去的寒冬一般,眨眼坚冰融化,化成潺潺春意。
“吃什么?”
“你别说话!”
“不提刚才的事也不行?”
“都叫你别说话了!”
他笑意渐浓,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终于闭上了嘴。
昭夕愤愤地想,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的不教,教他怎么治自己。
脑子进水了吗!
第45章 第四十五幕戏
车停在东四十条某个窄窄的胡同外。
夜色宁静,胡同里只有昏黄的路灯光,偶有行人骑着自行车经过。
程又年注意到胡同口的墙壁上贴有“国风静巷”的标志,再看眼前安静悠长的胡同,当真巷如其名。
在这样的地方,没人注意身旁过路的是明星还是凡人,口罩与墨镜都可省去。
昭夕停在一道半掩的铁艺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