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又开始单方面与葛澜舟冷战。他天天窝在窗边的小榻上,像一只被遗弃了的流浪狗,厨房端来的饭菜他一口都不吃,是想以绝食相逼。
葛澜舟日日忙着军队装备的事,大部分时间还要与怀德商量排兵布阵,自然没有时间理他。这可苦了李嘉和,她怕他真出事,苦口婆心劝他:“大人,你要是饿坏了可就再见不到陛下了。”
星澜依然蔫蔫的,趴在那谁也不理。
她连哄带吓唬:“过几天陛下就要出兵了,你这时候病了可真就没有人再去阻止她了。”
他终于有了点反应,但非常消极:“让她去吧!小爷不管她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说话她从来没有放进心里过!”
两人正说着话,殿外乌泱泱进来一群人,星澜皱眉,李嘉和忙吩咐宫婢把门窗关紧。
他在宫中口碑太差,她实在是怕这些人是趁机来找他茬的。
“皇夫且慢。”走在最前面的人扑过来扒住门:“今日老臣们前来是想恳请您去劝劝陛下莫要出兵。”
得知来人是友军,星澜的神色有所松动,但依然没好气:“本宫不去!”
哟哟哟,这角色代入得倒是很快。李嘉和想笑,不料他忽然转过头对自己怒目而视。
等人走了,他“呼啦”从窗边站起,指着她的脑门:“你是怎么当的婢女?你的主人为情所困,你都找不到给他找个台阶下,还不如今日来的那些老头。”
李嘉和恍然大悟,这么多天他自己爬的太高,想下也下不来了。
她忙赔礼道歉,“你说得没错,现在你的肩上挑了千斤重的担子,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务必劝陛下收兵。”
他冷哼一声,端起皇夫的架子:“来人,摆驾议事阁。”
李嘉和没忍住翻了白眼,摆个头。
议事阁内葛澜舟跟怀德正在看沙盘,听内侍通报皇夫求见,直接一挥手:“不见”
怀德原本不想理会此事,后想到李嘉和一直为星澜操心,遂开口说和道:“想必他有要事,你还是见一见为好。”
若是换成康乐,被人命令或许会不高兴,但葛澜舟毕竟是军营出来的,她从不在意阶级,她惜才爱才且听劝,这是她手下的兵团结的根本。
她欣赏怀德,所以他的话她也能听进去几分。
“让他进来。”
看见怀德在屋里,星澜原本臭着的脸强行恢复正常,怀德不走,他也不敢说什么。
察觉到他的怨念,怀德识趣告退。
葛澜舟揉着眉心:“你又怎么了?”
男人果然只会影响她砍人的速度。
星澜开门见山:“我不同意打仗。”
“打仗”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了葛澜舟的阴影,她睡不着时甚至在想,以往在军营时,只要她一声令下,大家一呼百应,为何她坐上了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反而束手束脚起来?为何她想出兵还要征得所有人的同意?那些文官大臣们懂个屁啊?
见葛澜舟不吱声,星澜不由提高了声量:“陛……”
不等他说完,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胡闹!你一介妇人懂什么行军打仗之事?我整日面对那些老顽固已是心烦至极,你能不能不要添乱了?”
她以往虽然脾气也不太好,但语气从没有如此犀利过,她话一出,星澜直接愣住了,他说:“我是怕你受伤,我是为你好。”
葛澜舟长臂一挥:“老子既然选择来这人世便不会惧怕死亡,要是我同你一样窝囊,这家国还要不要!”
她话音一落,屋中静极,内侍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你以后少同那些老顽固来往,若是你嫌皇夫的位置不好做你便滚下来!不要给我添乱。”
星澜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纵使他脸皮厚,名声也不好,但他对她的心从没有掺过假,诚然,他是因为听了主和派的话所以来找她,可现如今他一番好心被她用“窝囊”来解读,他也无话可说。
其实葛澜舟说完这话也后悔了,星澜虽然是讨人嫌,但确实没有拖过她后腿,是她这几日因为遮壶族心烦,没有控制好情绪。
她懊恼地皱眉,拳头捏得死紧,“那个……”
气得直发抖的星澜向她行了一礼打断了她将要出口的话:“陛下所言极是,是臣逾越了,臣告退。”
“你。”葛澜舟下意识伸手想拉住他,奈何他气极走得飞快,她连他衣角都没摸到。
李嘉和站在院外等星澜,等来等去把怀德等了出来,一见面,他的视线就粘在了她身上。
他问:“你怎么来了?”
李嘉和叹气:“我陪星澜大人来的,他想劝陛下收兵不战。”
怀德微微摇头:“下次若他再胡闹,你便拦着他点。”
不是她不想拦,星澜作起来葛澜舟都要头疼几天,她根本拦不住。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他补充道:“你用女帝吓唬他准没错。”
两人正说着话,看见星澜板着脸出来,她正要跟他打招呼,便见他目不斜视从身边走过去,像是一阵飓风,刮得她睁不开眼。
她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不等放下,又见星澜气冲冲退了回来。
“帝君。”他向怀德行礼。
怀德挑眉,算是应下。他又气冲冲走了。
李嘉和咂舌,她无法想象之前怀德是如何欺辱他的,都气成这样了,还不忘回来行礼。
“看起来两个人聊得不太愉快。”李嘉和做着总结,其实想也知道,葛澜舟脾气倔得像驴,固执起来都未必能给怀德面子,更别提好欺负的星澜了。
怀德道:“恐怕不只是‘聊得不太愉快’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他?”星澜日日愁眉苦脸也不是事。
“自然。”就目前这个形势来说,没有怀德办不了的事,尽管是在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