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晚间上榻就寝时,梨香又犯了难。
她和阿虎住的这间屋子本就不大,放了两张床榻后,也只是将将够了,中间留着一条道儿走路,还有一方长桌。
现在赵璲睡在她榻上,她也没地儿打地铺,更不能去和阿虎同睡一榻吧?
梨香在榻前犹豫许久,阿虎在榻上滚了一圈,隔着布帘,他的声音传来,“楼哥哥,你,你还不睡吗?”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嘟囔道:“小,小玉叔,也,也要睡呢。”
得,在这傻阿虎心里,赵璲位置还挺重要。
梨香瞪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赵璲,回阿虎道:“知道了,我马上就睡。”
说罢,她吹灭了烛火,合衣上了榻。
榻本来就不宽,赵璲躺在外侧,他人那么大只将床榻占了一大半。梨香只得跨过他,躺在了里侧。
里侧靠墙,梨香面贴着墙侧身而睡,与赵璲之间,还留着半臂长的缝隙。
月光从窗牖洒进来,梨香仰头瞧着窗牖上的木花纹,却怎么也没睡意。
眨巴着眼望了许久,连窗牖上有多少个格子都数清楚了,她仍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梨香轻轻叹口气,稍翻了个身平躺着。这一平躺,她的衣袖碰到了赵璲的手臂,只需她手指稍稍移一寸,便能碰到他的手指。
梨香扭过头去看他,灰白的月光正好印在他脸上。他眼睫很长,眉毛很浓,鼻子很挺。
视线移到他嘴唇时,梨香想,这是个薄情的唇,不过倒是挺软的。
她的脑袋垫在手上,侧身瞧着赵璲。
又是几日没替他剃胡须,下巴上又长出了青色的胡渣。被子盖到他锁骨下,看不见被下的情形了。
梨香忽而心叹,为何她总是喜欢这种模样的男子呢?
上一世如此,这一世即使将他忘了还是如此。不由又想到从前她东宫里弄来那么多面首,其中有几个也是与他神似的,梨香又乐了。
笑,不为别的,而是当时赵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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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是嬴彻有些气急败坏的神情,令她想起来就想笑。
想了一会儿从前的事,梨香弯起的嘴角渐渐抿起来,眼眸里的笑意也渐渐收起来。
她终究还是转过身逼着自己入睡,过了会儿眼皮子终于沉了,她慢慢阖眼睡去了。
待梨香呼吸声均匀平稳时,赵璲才睁开了眼睛。
他慢慢的侧过身,小心翼翼地向梨香那边移动。与她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时,赵璲停了下来。
再过一会儿,确定梨香还在沉睡时,赵璲又贴近了她一些,手臂也轻轻搭上了她的腰。
此刻,他与她已经严丝合缝了,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是如此的亲密。
赵璲的下巴搁在她脑袋边,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乌发,一脸满足的笑意。
他想,若是永远能和她这般,傻一辈子也是行的。
...
夏日里天亮的早,五更时,天边就已泛起鱼肚白,院里的公鸡也“咯咯”叫起来。
本应该是炊烟袅袅的时辰,但因为昨日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直延续到现在,雨势虽小了些,但仍是出不得门。
此时的荷花村倒更悠闲许多,村民们只等这一场雨过去。
晨光照在梨香脸上,她有些醒了,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才发觉自己身上好重,好似压了座小山。
周身也热得很,她半闭着眼扯扯衣襟,将手放下时却碰到了另一人的手。
梨香睡意终于一散而尽,她倏地睁开眼,才发现热源的来处。
她的腰上搭着一只大掌,后背紧贴着一人的胸膛,那胸膛还是裸的,且热气直冒,她怎能不热?
再一瞧,他二人身上同盖着一条衾被,被下他的腿也缠着她的小腿。
这不是热死人?
梨香暗骂自己怎么睡得如此沉,她将被子一掀,随后踢到床尾,没好气的将腰上的咸猪手拿下。
她动作粗鲁的很,赵璲的手被她这样重重一甩,不小心又扯到了胸口的剑伤。
。他“嘶”一声睁开了眼,还颇委屈的看着梨香。
梨香看他这神情更气了,她坐起身,从上至下盯着他的眼,“你做什么离我这么近?”
赵璲无辜的眨了眨眼,“小,小九,你怎么了?”
梨香看他这傻样就心烦,压低着嗓子怒道:“你是个男人,做什么要抱着我睡?你羞不羞?”
赵璲瘪瘪嘴,“我,我不知道。”
说着,他也坐起身将床尾的薄被拿回来,又重新盖到了自己身上。
他的眼睛一边瞥着梨香,一边又垂下,如此反复,脸上还微微泛起红来,仿佛在害羞。
“我,我冷。”
他是在害羞吧?啊?好似被人看光光的良家妇人一般。
梨香朝他射了个白眼子,“哼,我才懒得看你光溜溜的身子呢!”
“我的比你的好看多了!”她抛下这句话就下了榻,还回头又瞪了他一眼。
赵璲木讷讷的点头,“哦。”
梨香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心里叹气,跟个傻子计较什么,反正他什么也不懂。
昨儿赵璲的湿衣裳,梨香已经拜托黄大婶在灶房里烘干了。她拿起长桌上的衣裳丢给他,“醒了就把衣服穿上,我还怕长针眼呢!”
赵璲愣愣的接过衣裳,说他有意吧,他如今是傻的,说他无意吧,他直接将被子掀开下了榻,就这样赤条条在梨香面前慢吞吞的穿起了衣衫。
他这行为仿佛在反驳梨香方才说的长针眼的话。
梨香两颊气得鼓鼓,倒像贵人们养的赤鳞鱼。
赵璲心中暗笑,面上却直愣愣的看着她。
梨香手抱胸,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眉一挑,轻蔑的一笑。
“平平常常,普普通通,一般一般。”
她一边说还一边摇头,“不过如此,小如指。”
赵璲明明心里气得不行,面上只能装作听不懂发愣着。
待梨香如傲娇的越鸟出了屋时,赵璲才黑了脸,一手叉腰,舌舔了舔后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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