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忆了?”
燕仁天望着榻上躺着的人,他微微皱起眉,明显也是不信。
老二将嘴里的饼子咽下,险些噎到自己,他梗了梗脖子一抹嘴,“赵璲这厮该不会又想什么阴谋了吧?”
梨香没再看榻上的赵璲,她提步往外走,边走边道:“我也不知,不过看他方才的样子,似乎确实不记得我是谁。”
老二粗着嗓子哼一声,“赵璲这狗东西阴险狡猾的很,我才不信他真的记不得事了,定是在骗咱们!”
旁边的小七捅捅他,向他使眼色,老二才意会过来梨香还在呢,当着她的面骂赵璲也不大好。
于是老二轻咳一声,看梨香神色无异,才转过头去问小七,“小七,你说呢?”
小七道:“咱们也不是大夫,自然看不出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如等他伤好了些,咱们去县里再找那位张神医给他瞧瞧。”
燕仁天听罢也点点头,他看向梨香,“小七说的不错,咱们既然救了他一回,也不差多留他几日。”
“等他醒了,咱们再试探他几回,若他的脑袋真有问题,再去找那张郎中看看。”
梨香知道他们兄弟三人不喜赵璲,她也不会让他们改变想法去包容赵璲。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她点点头,“那就按大哥说的,等他伤好了,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后,他就不会留在此地了。”
因着赵璲在黄大婶家的关系,梨香这几日都没再做饼子了。
只因之前在赵府里,赵璲吃过她做的糕饼,她不想惹赵璲注意,便与燕仁天兄弟几个商量了一下,等他离开荷花村后,他们再继续之前的营生。
于是这几日,他们便就当在荷花村里游山玩水,过一过清闲日子了,顺道也想一想以后开镖局的事儿。
之前燕仁天兄弟几个闯荡江湖,每日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还没有过现在这么悠哉的时候。
午时。
黄大婶弄了一桌菜,虽都是乡野的粗茶淡饭,样式也简单,但口味还是不错的。
老二捧着碗,嘴里也塞的鼓鼓,他边扒着饭,边口齿不清的连连夸赞,“
。婶子,你这胡瓜做的真好吃,我哥几个从前还没吃过这样的呢。”
黄大婶眼都笑得眯起来,她拿帕子擦擦手,才坐下来吃饭,摇头笑着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楼公子教我的呢。”
小七也尝了一口那酱胡瓜,吃完顿时眼睛一亮,似乎浑身都通畅起来,一股热流布满全身,口里也有一种辛辣感,让人尝了还想尝。
“小九,原来你也会做菜?”
梨香笑笑,“今日呢,算你们有口福,这里面可有婶子平日里都不舍得吃的豆酱清呢。”
“这个豆酱清我瞧得出来,还有一种味儿是什么?”小七又道。
梨香从衣袖里拿出一样东西,翠绿的,尖尖的,约手指那么长。
“喏,就这个了。”她眨着眼笑着答。
“这是什么?”燕仁天也凑过头来看。
“胡椒。”她答。
这东西少见,还是梨香闲得无聊,便在黄大婶家后院看黄大婶择菜。
看了一会儿,梨香便瞧见墙根处长出了一株东西,和从前她师父吓唬她的时候,将它抹在自己手上的东西很像。
幼时她淘气,总是想方设法的偷懒不练功,她师父便找来那东西,将它掰开,之后将汁液擦到她手上,一会儿后,她的手指便热热的了。
她好奇,便放到自己嘴里,当即就被呛的不行。咳出眼泪来后,她又拿手去擦眼泪,哪知手指一碰眼睛,眼睛又刺痛的不行了。
后来她才知道这东西叫胡椒,放在食物里倒也很好吃呢。
“胡椒?怪不得,原来它长这样啊。”
小七点点头,这东西确实不常见,倒也听说过。
梨香又道:“从前的时候,我家仆从曾做过这酱胡瓜。就是将它切成细条,再放几滴豆酱清,再佐以盐和胡椒,腌制一刻便就成了。”
“是不是比几位哥哥吃过的山珍还美味?”她笑着问。
老二连连点头,“婶子,你以后每日做一次吧。”
黄大婶也哈哈笑了,“想的美哩,这胡椒就这么点儿呢。”
“我,我也要!”
阿虎抬着圆眼儿看向梨香,眼巴巴的,像个讨食的
。小狗儿。
梨香摸摸他的头,“好,哥哥给你夹。”
哪知阿虎刚嚼了几口,便被辛辣辣的舌头一麻,这下倒真像小狗儿吐舌头了,之后只得捧着茶碗大口喝水。
众人看着他哈哈大笑,院子里的小桌上欢声笑语一阵接一阵,穿透了那破旧的茅草屋。
其实赵璲方才一刻前就已醒了,只觉得院子里叽叽喳喳的人声仿佛就在他耳边吵吵,实在恼人的很。
他单手从榻上撑坐了起来,一手小心按着自己心口的剑伤。
张了张嘴巴动了动,才缓解了之前被人卸掉下巴的那种酸痛感。
他背靠在墙上静坐了片刻,抬手揉揉酸疼的后颈,低声咒骂了句,“姓楼的竖子小儿!下手真狠,咄!”
歇息了一会儿,身体不是那么难受了,赵璲才下了榻。
他这身子恢复的其实还行,胸口的剑伤看着吓人,血将白纱染红了一片,但他能感觉到,那剑伤至少现在无性命大碍了。
走到门口,赵璲轻轻将屋门开了条缝,那姓楼的恰好正对着他而坐,面上笑得如这夏日的花儿一样灿烂。
赵璲冷哼一声,“相由心生,心如毒蝎,”
这是说人面目丑陋了。
若是被梨香听到他如此说,定会觉得自己之前卸掉他下巴的力道,还是太温柔了些。
那几人的欢声笑语赵璲越看越觉得碍眼,越听也越觉得刺耳。
燕仁天兄弟几个,真当他是个病猫,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赵璲神思一动,方才还深邃的眼眸,下一瞬立即变得呆滞无辜。cascoo.net
“吱呀”一声门开了,但那边笑闹的人却无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赵璲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人险些栽倒,还扯到了他胸口的伤。
他痛得当即就“嘶”了一下。
这回可不是他装的,而是踩到了地上那新鲜的鸡粪。
赵璲手捂着心口,低头看自己的脚,脸真是黑的不行。
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呆样。
那边的人倒是终于注意到他这一幕,一看都乐了。
“哎哟,这是大名鼎鼎的指挥使赵大人么?”老二咧着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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