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章梦境)
作为赵璲,他想回城去质问她,想问她,是不是把他当成了别人的替身,想问她,她与林谡究竟是什么关系。
但作为嬴彻的他,赵璲发现他此时无法左右嬴彻的想法,他听见自己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森,“挑拨离间么?”
随从看一眼他的神情,不敢再随便答话。
“启程回梁!”
赵璲听见自己这样说,他策马奔腾而去,马蹄下卷起滚滚烟尘。
他的眼前也慢慢起了烟尘,只不过是浓浓的白烟,伸手不见五指,让他完全看不见将要前去的路。
身边的随从也消失不见,似乎这天地间只剩他一人的那种寂静和虚无。
在他四处张望,四处奔走都探不到边的时候,眼前这白烟竟慢慢的变了颜色。
由粉到红,再到刺眼的深红。
这红仿佛就是血色,赵璲感觉他的眼也胀痛起来。
他抬手捂住双眼,克制住那种眼球将要爆裂而出的那种剧痛,脚步踉跄着往前奔。
不知过了许久,赵璲觉得眼前的红烟散了,却闻到了些许刺鼻的血腥味。
他放下捂着眼的手,抬眸看去,只见眼前凭空多出了一间房屋。
赵璲似被一种魔力牵引着走进屋中,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他的心忽然忍不住狠狠一震,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无意识的抖动起来。
他不明白这是何故,只得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以缓解自己心中忽然而生的那一丝丝惧意。
当他踏入这间屋子,眼前所见,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红的异常,红的诡异。
身后的那道魔力推着他往前,走到锦帐垂下的床榻前,他伸手拉开了那一层纱幔。
床榻之上正躺着一个人,她沉睡着,看起来是那么的安详。
如果没有看见她嘴角溢出的带着紫黑的血液的话。
赵璲脚下一软,已经趔趄着跪倒在地。
他双腿无力,挣扎着起身扑到床榻上,双手扶起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阿狸,阿狸,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从他记事起,他就没再流过泪了。此时他双眼猩红,
。眼泪却像水珠一样滴滴落下。
他喉咙里似有东西堵住,心脏被无形的手揪着,令他痛不欲生。
无法压抑的哽咽,他连连擦去她嘴角的黑血,“阿璃,醒一醒。”
可是,将她的血擦净,她却仍闭着眼没有醒。
“不,不要这样对我,阿狸。”
这就是她前世的结局?他不愿相信,也不甘心。
他低下头去亲她已经冰冷的红唇,可是,无论他的唇多么温热,但怎么也温热不了她。
他尝到了她嘴里的血腥味,眼泪滴落在他二人的唇间,他尝到了眼泪的咸和苦。ωωw.cascoo.net
可是再苦,再没有他的心苦。
他牵起她的手,她的手也是冷如冰的没有一点点温度,他解开衣裳,将她的双手放到他温热的胸膛里。
“阿狸,这样就暖和了是不是?”
她早已没了声息,也早已感知不到他的体温了。
赵璲的心痛得仿佛快要被撕碎,他不停的吻着她的眼睫,她的鼻尖,她的唇,如此反复。
可是,终究,她还是死了。
她已经死了。
眼前忽然升起了许多萤火,赵璲看着她的身体渐渐变成透明,渐渐变成一束束荧光。
这世的一幕幕也像海水一样瞬间涌入到他脑中,他头痛欲裂。
她的身体变成无数只流萤一般慢慢地消散在他的怀里,他伸手一捞,那些流萤却又全部消失了。
他猩红着眼,痛彻心扉的嘶吼。
“阿璃!”
...
夜很静,也很黑。
姚县荷花村,黄大婶家的茅草屋。
窄榻上躺着的人头不停的摇着,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枕边。他双眸紧闭,眼睫颤动得厉害,嘴唇张着,声音极轻的在说着什么。
“不,不要!”
“不要走!阿狸。”
过了许久,或许是终于被梦惊醒,他最后唤一声,“阿璃!”竟直直坐了起来。
他倏地睁开了眼,眼底是一片清明,还有如鹰隼般的锐利。
赵璲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不定,口干舌燥,心像是裂开的痛,他抬手按住了心口。
梦里的一幕幕他都记得,他也记起了往日的种种旧事,他也记起了他是谁
。,也记起了她是谁。
额角的汗仍是不断的往下滴,沿着下巴滴落在他半敞着的胸膛之上。
赵璲抬手轻擦了擦汗,眼睛在这黑暗中看得分明。
他抬眸打量着这间简陋的茅草屋,一时也没想到这是何地。他微蹙起眉,低头看自己的上半身。
衣裳已经换过,胸膛处的伤口也已被人包扎好,他还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药味儿。
视线扫到了手边案几上的一只小碗,他拿起来放到鼻下嗅了嗅。
虽然闻起来这碗水没什么异样,但是他还是没喝,将水碗放回原位。
他动了动腿刚想下榻,就隐约听到了另一间屋子房顶上传来的瓦片“咯吱咯吱”的声音。
有人在?
赵璲立即躺下,闭眼装睡。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赵璲也蓄着力警惕起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人却没进来。似乎在门口静看了一会儿,随后便关上门离去了。
赵璲本想装睡试探前来的人是谁,可是那人却不进来,还在门口静待了许久。
许是他身体还没恢复,又做了一场大梦的缘故,躺下阖上眼后,竟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二日,晨光大亮。
院子里的说话声越来越大,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似还有妇人和孩童的声音。
赵璲已经醒来一刻了。
白日里,他将这茅草屋看得更清楚了。这屋子当真破的很,抬头瞧屋顶,有几束阳光从草缝里照进来,正好照到他脸上。cascoo.net
赵璲皱着眉眯起眼,方想抬手遮住刺眼的光,就听外头的说话声。
“楼公子,你熬好药啦?要不我帮你喂他吧?”
“多谢婶子好意,还是我来吧。”
这是一道妇人的声音,和一道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声。
楼公子?这姓怎么这么熟悉?
察觉到脚步声近了,赵璲立即阖上眼。
来人推门而进,走到榻边站定,似观察他一会儿,才在榻边坐下。
赵璲听到他将碗放在案几上的声音,随后他扶起了他的脑袋。
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他的下巴就已经被这姓楼的给卸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