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之前。
金厢阁后院,竹楼之上。
屋里,金厢阁的掌柜金山正在和一位青年男子说着话。两人许久不见,相谈甚欢。
这时,屋门被叩响了。屋内两人谈话声立即停下,皆警惕地望向屋门的方向。
门外的人敲了两声后开口了,“掌柜的,是我。”
金山听出是那圆胖脸的账房先生的声音,他心下略松,问道:“何事?”
外头的中年男子回道:“有人要见掌柜的您。哦对了,他还有一个信物为证。”
信物?金山有些疑惑,便又问:“信物是何?”
“是一只小指长的玉哨子。”
此话一出,金山才想起一事,他看向他身边坐着的青年男子,“老弟,几月前有个小子拿着你我的信物来找我,那玉哨子你可有赠予旁人?”
青年男子一听,面上立即露出喜意,“她来找你了?她可是面容绝美,惊为天人?”
金山本是怀疑梨香的身份,此刻见面前人这神情,看来他俩是真相识了。不过他这什么虎狼之词,该不会真对那姓关的小子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吧?
金山一蹙眉头,“老弟,男儿的身子有什么好,哪有女儿家软绵体贴。”
青年男子起先没听出金山话里的意思,后来意会过来,他哈哈大笑几声,才道:“金大哥你许是误会了。”
金山不解其意,只是见他如此高兴,说不定是那小子拿着玉哨子又来了,于是朝门口道:“进来!”
门外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将手中的玉哨子递给金山看。
金山还未看清呢,一旁的青年男子倒是眼神亮了,接过玉哨子,有些急切的问:“她人现在何处?”
中年男子答:“在堂里等着呢。”
金山见他欣喜异常,朝中年男子摆摆手,“去请他上来。”
圆胖脸儿的中年男子应声退下,玉哨子却留在了青年的掌心。
此刻。
梨香有一瞬的滞愣,屋中人的出现,是她没有料到的。
他穿着靛青色窄袖袍服,长裤扎在锦靴之中,身姿高大挺拔,面容周正,带着些江湖莽气。
他朝她笑,露出一口白牙。颧骨处靠近眼尾的那条长疤,好似也在同她笑。
他仿若呢喃的唤她:“月儿。”
不等梨香有所回应,他已几个大步上前。
南尘站在梨香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本没注意到屋里头的人,只疑惑梨香怎的不进去了。待他走近看清他面容,想阻止他时,他已经将梨香一把抱住了。
“月儿。”他又似呢喃似叹息的唤道。
梨香微滞过后已经回过神来,她双臂垂着,脸上浮开一抹淡笑,“燕大哥。”
南尘却是没梨香这般淡静,她想到燕仁天就想到之前梨香被他掳走失踪的事情,她“噌”地拔剑而出,直指燕仁天,“燕仁天,放开我主子!”
燕仁天冷哼回道:“你是赵璲的人吧?”
金山见势不妙,忙也上前打着哈哈,对一脸杀气腾腾的南尘道:“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莫动枪动剑,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梨香轻推开燕仁天,抬手抚上南尘的手背,“南尘,你去江府替我和绮罗妹妹说一声,今晚就不和她小聚了,我和她改日再约。”
这是支开她的意思了,南尘不愿,她还在忌惮着燕仁天会故伎重演,收回剑,她摇头,“主子,这燕仁天定没安好心,万一他又......”
梨香笑笑安抚她,“这次不会了,咱们一个时辰后金厢阁门前见。”
见南尘还不信,梨香又转头朝燕仁天淡笑道:“燕大哥你说呢?”
燕仁天对着南尘又哼一声,“我燕某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到时会亲自将月儿送到你眼前。”
南尘又深深看了梨香一眼,梨香颔首,她才依依不舍的下了竹楼,出了金厢阁往江府而去。
南尘离开后,梨香随着燕仁天进了屋,她将头上的帷帽摘下,放置在一旁的案几上。
金山倒是很有眼色的替他二人掩上了门,临走时还道:“关老弟与燕老弟好好叙叙旧吧,我就不打扰了。”
金山一走,屋内就剩下梨香与燕仁天了,一时之间屋中有些静。
他二人分别坐于案几两侧,梨香淡定自若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下,而燕仁天却是时不时朝梨香瞟去一眼。
一会看看她端着杯盏饮茶的手,一会儿看看她的脸,总是这灼热的眼神片刻都未停下。
燕仁天这般直白,梨香有些好笑。
她拿起一只空杯倒上茶水,轻推到燕仁天面前,“燕大哥不渴么?”
她声音如黄莺般好听,本来不觉渴了,听她一说倒真是渴了,燕仁天呵呵笑一下,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梨香这才进入正题,她开口问道:“燕大哥此次入京,可是有要事?我听说锦衣卫还未全部放弃搜查你兄弟几人的下落,上京并不安全。”
她这话,其实是在提醒燕仁天了,暗示他赵璲还没放过他呢,若无事,就赶紧离京。
燕仁天自是听出梨香的意思了,只是他不在意的笑笑,“赵璲那厮应该有段时日没闲工夫来找我的麻烦了。”
在梨香投来疑惑的眼神中,他又呵呵笑了,“令他焦头烂额的事情还在后头呢,月儿不必担心我。”
梨香回以淡淡一笑,“上京近日不甚太平,燕大哥无事便好。”
随后她又将燕仁天面前空着的杯盏倒满茶水,话锋一转,面容柔和,眼神真切。
“我从小孤身一人长大,无兄弟姊妹,便一直渴望能有位兄长替我遮风挡雨,燕大哥令我颇感亲切,我把燕大哥你一直是看作亲大哥的。”
梨香这句话半真半假,无论她前世还是今世,她是真没有亲哥哥的。
她待燕仁天确实无男女之情,他总以赤诚之心待她,她也不想再哄骗他。
燕仁天是个聪明人,梨香话里话外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闻言梨香的话后,他微微一滞,心中也泛起阵阵的苦涩。
虽心里早有了些数,此时也不过是被她亲自棒头一喝罢了。但他是江湖儿郎,豪放洒脱,也不必总纠结于这些小节及儿女情长之事。
他压下胸口那股子酸涩闷胀之意,洒脱潇洒地哈哈一笑,“既如此,那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燕仁天的妹子如何?”
“有我一口饭吃,绝不给妹子你喝汤!”他又道。
第303章 燕仁天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