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本就昏睡着,被李恪这样突如其来的踢了一脚,他的小腿晃了晃移了些位置,裤腿上立时多了一个脚印。
赵璲半跪在那儿,手掌稳稳的垫着李麟的后脑勺。
听见李恪的话头也未抬,瞥了眼李麟被他踢皱的衣裳下摆,另只手伸过去抚平,语气极淡,“殿下心胸还是这般狭隘,这么多年从未变过一分。”
李恪闻言,秀丽的面庞一僵,那双桃花眼儿也如带锋的刀看向赵璲。
他唇抿得紧紧,忽的抬脚又踢了李麟的小腿一脚,“本殿就算是心胸狭窄,也比你这蠢徒儿好!”
李恪越说越气,当真恨不得抬脚踩断李麟的腿,“他哪里当得太子了?那个被发配西北的李恒都比你的蠢徒儿有能力登上这太子之位!”
赵璲这才抬眸瞧他,带着嗤笑,“臣怎不知,三殿下和大殿下感情这般好了?还是,殿下希望怜妃哪日做了太后,将淳贵妃扒层皮再打进冷宫?”
怜妃是李恒的生母,而淳贵妃是李恪的生母。
怜妃和淳贵妃势如水火,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包括李镇自己,但这也说不得是李镇的又一制衡之术。
李恪听罢,脸又阴了几分。
他总是在赵璲这儿吃瘪,这人从他小时起就没拿正眼瞧过他,眼里只有那蠢钝的李麟!
李恪倒想趁机朝李麟出手,但他又不想被赵璲说是趁人之危,于是冷笑道:“你这好徒儿如今心里恐怕早对你生了不满了,我倒要看看赵大人你哪日在阴沟里翻了船,后悔给自己养了只狼崽子!”
赵璲也不看他了,语气仍是淡淡,“不劳殿下费心。”
李恪气得想拂袖而走,但眼看天儿将黑,留这一人一“豕”在这深而广的幽静林中,他回去也不好向李镇交代,只得阴着脸一言不发立在赵璲身旁,时不时还朝昏过去的李麟射去几个白眼儿。
不过也只等了两刻,王慎带着一行人过来了,随行的自然有御医,还有李麟的贴身侍卫秦回。
秦回一见到躺地的李麟,便立即过来双膝跪下,向赵璲请罪。
赵璲摆摆手令他起来,“太子贪玩,这次怪不得你。”
这次确实怪不得秦回没有护在李麟身侧,是李麟自己将秦回打发了的,他其实不过想和李恪斗一斗气,不想与他一样罢了。
此次冬狩随行的御医正巧有王太医,他和赵璲彼此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上前替李麟看伤。
所幸李麟虽磕到了后脑勺,但伤口确实不深。赵璲方才替他捂住了伤口,血流不多已干涸不少。
“大人做的极对,太子无生命之危。”
王太医命两个侍卫一前一后抬着李麟,小心翼翼将他放进了马车内,马车很快驶出了林子。
已至傍晚,李镇已令人在围场内扎了幄帐。
赵璲和李恪先去李镇的皇帐通禀了李麟此次坠马的情况,二人倒是口径一致,只说李麟确是一个不慎才从马上跌下。
李镇也未多问,只说:“既无大碍,为何还不醒?”
赵璲答:“王太医言说,太子脑里有些许淤血,待睡几个时辰,明日等淤血散了,方会醒来。”
李镇颔首,朝他俩一摆手,“既无事,就退下吧。”
从始至终,李镇都未表现出担心李麟的模样,仿佛这个儿子与他无多大干系。
赵璲腮帮子绷得有些紧,与李恪退出了皇帐。
一出皇帐,赵璲就往李麟的太子幄帐而去,李恪跟在他后头,有些吊儿郎当的道:“大人倒是比父皇还要像太子的爹呢,令本殿着实有些羡慕啊。”
赵璲脚步一停,回头眼神锐利的盯着他,唤起他的大名来,“李恪,你活腻了,你母亲淳贵妃还没腻,慎言!”
李恪“嘁”了声,“没意思。”转身回了自己的幄帐。
赵璲去了李麟的太子幄帐,里头王太医正替昏睡的李麟上药包扎伤口,又吩咐内侍去熬了碗药,命他待会儿伺候太子服下。
秦回立在榻前,面上有自责,见到赵璲进来,他上前行礼,“大人。”
见他又想跪下,赵璲一托他的手臂,“勿自责,这是太子该受的。”
随后他似叹了口气,“他也该长大了。”
赵璲负着手,眼里的情绪秦回是看不太懂的。
王太医收拾药箱准备出去,赵璲吩咐秦回在外头候着,他有话要同王太医说。
秦回领命退下,赵璲才开口问:“王伯,她近日发作了一次心痛,随后又如常人一般,这于她可有大碍?”
王太医摸着胡须有些气呼呼的道:“你不是不信老朽所言么?还能怎么办?用精贵药材养着呗!”
赵璲抬手摸了摸鼻尖,又叹了口气,才挥挥手,“罢了,您出去吧。”
王太医背着药箱出去了,秦回进了幄帐。
见赵璲坐在榻上,手揉着眉心,似乎很乏累的模样,秦回想了几番,还是忍不住道:“大人,天已黑了...”
赵璲皱眉不解,秦回只得硬着头皮又道:“前去狩猎的人都已返回,除了...除了大殿下,和...和您的妾室。”
赵璲听到李恒的名字时本没反.应,待听到秦回说梨香也仍未回,他腾的从榻上站起,面色沉沉,“叫宁七过来!”
秦回立即出去唤宁七过来,宁七正好有事要通禀,一见赵璲,他忙道:“公子,方才属下去询问众人,确实只剩大皇子和姨娘仍未归。”
“属下和南尘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未见到姨娘和大殿下的身影。”
宁七想说的其实是他二人应当还在林中未出来。
此刻已近酉时,山林深而密,夜晚伸手不见五指。
据传不熟悉云松山的人,若踏过了一条界线,只会越走越深,犹如进了迷宫一般,或许可能再也走不出来。
现下,定要派人前去寻了。
宁七的意思赵璲心里一清二楚,所以他沉着脸大步出了李麟的幄帐,往李镇的皇帐而去。
此刻他心中泛起懊悔,若不是他为了李麟而忘了找她,她又怎会现下都仍未归?
赵璲脸如寒冰,大步流星,心也砰砰的跳。
待准了入皇帐,赵璲单膝跪地行了大礼,“臣恳请皇上,由臣领人入林中搜寻大皇子。”
第244章 赵璲与活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