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在听到李麟口中的“嫉妒”二字时,他面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如女子般秀丽的脸片刻就恢复如常,长而白的指端起酒樽,小口尝着,抬眸嗤笑道:“嫉妒你什么?无母么?”
李麟脸一僵,他的母亲陈皇后,已逝去多年,是他永远不能碰的逆鳞。
现下被李恪这般语气带讽的提起,李麟怒从心起,再也顾不得此时身在何处,当即站起身,就想朝身边的李恪出手。
但他手还未伸出去,被来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太子。”
李麟回头,是赵璲。
李麟心中又气又怒,但见到赵璲后,面上又浮起羞耻,自己竟又险些惹事了。
他看一眼上座的李镇,所幸他正与淳贵妃说笑,没注意下头他与李恪的事儿。
赵璲将李麟按着重新坐下,自个也坐在他身侧,就这样面色冷沉的瞧着他。
李麟知自己又犯错了,想开口唤他少傅,才想起他已不是他的太子少傅了。
想唤他师父,但此地又不合适,只能低低道:“赵大人。”
赵璲见李麟对他崇慕的眼神,他不由想到一人,想到自己的承诺,赵璲心中一软,心叹李麟许是还年少,自己不应这般严肃的。
于是他道:“太子如今已是快及冠的年纪了,应谨言慎行,不相干的人莫理睬。”
前头两句话是教育李麟,最后一句可是在戳李恪的心窝子了,且赵璲还特意拔高了音调,正巧被李恪听个一清二楚。
这不相干的人说的正是他了,李恪转头怒视着赵璲,赵璲一个眼风都未给他,继续同李麟说话。
...
宴席还未进行到一半,有人却要退了。
见赵璲那边正上演师徒情深,李恒拒了边上前来敬酒的官员,说是不胜酒力,出外头去散散心,解个急。
见李镇也未关注他这儿,李恒便悄悄出了大殿,留邢风在殿外候着,若有事给他传消息。
邢风应下,隐于暗处。
李镇下首的怜妃见自己儿子的身影消失在殿内,她眉头皱了皱,袖下手握了握。轻轻朝李镇瞥去一眼,见他还在与淳贵妃说笑,心中冷哼。
收回嫌恶的视线后,怜妃面上又恢复娴静淡漠的神情,自顾自的欣赏起宴上的歌舞来。
...
贵人们及朝中大臣皆在宴上,所以此时的九华宫内其余的地儿静得很。
因主路上有侍卫巡逻,所幸李恒又有这九华宫的地图,于是他从小道儿拐去了清竹轩。
不过清竹轩之所以被取名为清竹轩,也是有它一定的应景之名的。
清竹轩地处九华宫西北一角,算是这行宫内最偏的地儿了。但正是因为位置较偏,清竹轩傍山靠水,后头有山林,边上有清河。
若想从小道儿过来清竹轩,必是要从它身后而过的,而清竹轩的后头正是一片紫竹林。
不错,不仅清竹轩院内有紫竹,它的后头更是有一大片紫竹林。
李恒从繁密的紫竹林穿过来时,他的乌发上及肩上都沾了许多竹叶,瞧起来也是有几分狼狈的。
想到自己不管前世还是今世,头一回干这种类似偷鸡摸狗的事情,李恒立在清竹轩后院的院墙下,不由失笑。
手指挠了挠自己的眉心,轻叹口气,准备抬手掸去身上的竹叶。
在他抬手之时,忽然听见在他此时位置的前头,“咚”得从上头落下一人,随即这人“哎哟”两声,听着是个男子的声音。
李恒立即将手放下,眉头一蹙,身体隐于墙里侧,眼角余光仍注视着前头的情况。
就在李恒思索着,这从清竹轩的院墙上落下的胆大包天之人是谁时,又从墙头轻飘飘落下一人。
没错,是轻飘飘的落下。
她宛如天上神女轻轻坠入人间,裙摆飞扬,足尖轻轻碰地,毫无声音。
可见她轻功之高,李恒眼眸眯起。
借着月光,李恒依稀瞧见了她的面容,待听到她的声音时,他确定了,她就是晨间他见到的那人。
梨香从墙头飘飘跃下,地上那人正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
见到梨香跃到他身前,他心一紧,腿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你,你想做什么?”
梨香手掩在唇上“嗤嗤”笑了,嗓音动听,眉眼艳丽。
她笑了几声往地上这人身前又走近一步,在他想要爬起身时,也未见她如何动作的,速度之快令隐着的李恒也未看清,她就踩上了那人的脚踝。
“啊!”那人痛叫一声,或许怕将人引来,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手指着梨香。
梨香却笑得依旧温婉,“季公子怎么不叫了?”
她手指点着下巴,“哦,原来你是怕被人知晓啊。”
说着梨香脚下又狠狠下了重力,好似都能听到他脚踝骨裂的声音,“就这般孬种,还敢学人偷鸡摸狗?季槺。”
这一句倒好像连他也骂进去了,那边的李恒抬手摸了摸鼻尖。
季槺,姓季,是季侍郎的好儿子?李恒眯起眼,心里给季槺记下了。
那边季槺一直呜呜痛叫,随后低着声大骂:“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有种放开我,说说你是哪家的,明儿我就叫人将你府上铲平!”
季槺确实还不知梨香是哪家府上的。
他几个时辰前只听梨香说了一句江妹妹,便叫人打听一下行宫里有哪几位姓江的闺秀。
随从回来禀告,只有一位姓江的,是位金陵富商之女,正住在九华宫较偏的清竹轩呢。
季槺听罢心中一喜,只一位姓江的,那就好办了。
季侍郎今晚赴宴,季槺没资格入宴,他便趁着宴席刚开始一会儿,就偷摸着避过巡逻的侍卫,来到了清竹轩。
只他功夫不好,可以说身手太差,刚爬上院墙,他的动静就引得还未入睡的梨香和南尘发现了。
梨香和南尘皆披衣而出,见到墙头的男子,二人皆未慌张。再走近几步,才发现这肖小之辈竟是几个时辰前才见过的季槺。
为了不闹出动静将江绮罗母女吵醒,梨香示意在院里候着,她弯腰从院中的花坛里捡起颗不大不小的石子,在掌中掂了掂。
在季槺还怔愣的瞧着她时,梨香“咻”一下,将石子弹到了季槺的膝盖骨上。
季槺膝盖顿时又酸又麻又痛,腿下一软,就从墙头跌了下去。
第225章 揍肖小